第007章 年輕氣盛
陳志軍見父親走了,心里有些不服氣,明明這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
村民看到陳志軍的臉色不好,安慰說,
“志軍,沒事。羊剛死,比活的時候少賣不了多少錢。我看就這樣吧。”
陳志軍也不好意思地說,
“那多不好,你這羊也養(yǎng)了這么長時間了。這損失也不小。”
村里很多人都澆上了地,當然陳志軍地里的竹苗一棵一棵的也沒少倒。陳志軍看著地里的竹苗有的已經(jīng)死了,心想,明年再澆地的時候,誰也別用了。他為別人著想,可很少有人為他著想。
馬上就要種植玉米了,去年的陳玉米這個時候已經(jīng)非常干燥,收糧食的小商販們越來越多,開的大型的農(nóng)用三輪車,架著喇叭在村子里轉(zhuǎn),
“收棒子了,收棒子了……”
有村民出去問了一下玉米價格,六毛多錢,紛紛搖頭,
“這棒子太賤了,不到七毛錢。”
“是,一畝地收好了才收八百多斤,就算九百斤,才六百多塊錢,一年到頭也看不到錢,如果連人工都算上,得賠錢。”
“你想想,我們村除了我們這幫老家伙種地,年輕的都跑到市里打工去了,人家掙得是錢,看的見。”
“也不是,志軍不是回來種地了嗎?”
“你懂個屁,人家種的是棒子嗎?”
收糧食的小商販也沒走,樂呵呵的看著村民們,他們說完,插話說,
“我跟你們說實話吧,現(xiàn)在進口的棒子比這價更低,外國糧食價格低,對國內(nèi)沖擊很大。”
村民有些不愛聽了,
“那外國的棒子種不花錢,耕地不花錢?”
糧販笑著說,
“外國種地都是農(nóng)場,你在電視上看到外國種地都是大型機械,都是飛機噴藥。人家成本低,我們這都是一塊一塊的地,機械上不來,又費人工,當然價高了。你們要是去過東北,那地方播種收獲的時候,都沒幾個人。幾個人看著幾千畝地。”
村民們沒見過世面,以為糧販吹牛,不想出高價。
“價這么低,我們不賣。”
糧販也不說什么,蹲在樹底下抽煙,三輪車上的喇叭喊個不停。
陳志軍的父親憋了一肚子火,去了村委會只有那個潘玉在,趙玉城沒在那。他就氣沖沖的往家走,正好碰到這個賣糧食的。他停下了腳步,問,
“多錢一斤?”
“六毛八。”
“多少?”
“六毛八。”
“不對呀,前兩天問還七毛錢,怎么又落錢了?”
“市場行情,沒辦法。現(xiàn)在我們交,一斤都掙不了一分錢,你說我們好受嗎?價高了,我們不掙錢,價低了,又沒人賣,天天空車回去,連油錢都掙不到,你說可氣不?”
陳志軍的父親本想走,可想到玉米價格正掉價,又停下了腳步,
“能不能再漲點兒?”
糧販也有點兒為難,咬咬牙說,
“給你六毛九!”
陳父還是不愿意賣,但也沒辦法,
“跟我走吧。”
三輪車開進了院子里,糧販把玉米機裝好,只要把玉米扔到機器里,玉米粒會能過皮帶傳到車廂里。
家里只有陳父和糧販兩個人,人手不夠。
陳父把后面的鄰居叫來了,又打電話把陳志軍叫了回來。
鄰居覺得六毛九還是有些便宜,
“老陳,價不高,我看再沉沉,說不定后面會漲價。”
陳父說,
“不一定,以后什么行情誰也說不好,也許以后會掉價,現(xiàn)在賣了,也不后悔。”
陳父這么一說,鄰居也動心了,
“那行,一會兒你打完了,我也賣。”
糧販心里高興,總算能收到糧食了,不至于賠錢。
“嘣嘣”的機器響起,糧販站在機器旁邊清理玉米芯,陳志軍他們?nèi)齻€人用鐵鍬往機器的口里扔。
機器的轉(zhuǎn)動揚起大量灰塵與玉米芯的碎片,幾個人的腦袋上身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層。
不過他們都不在乎。
大約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玉米就快打完了,陳父對鄰居說,
“你快回去吧,我們這快完了,你去準備一下。”
打完之后,糧販帶著陳父去過地泵。
陳志軍地里還有些忙,但鄰居過來了,他又不好意思走,只能去了鄰居的家里,幫著一起收拾。
陳父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鄰居問,
“多少斤?”
“六千多斤。”
“四千多。”
“嗯,你這得有一萬多斤吧。”
陳志軍忙活完之后,差不多下午三點多了。
趙玉城受方縣長的邀請來到縣里。
方縣長坐在趙玉城的旁邊說,
“玉志,縣里很重視你們的村的種植業(yè)啊。甚至市里也非常希望你們的成功。”
趙玉城很驚訝,
“哦,是嗎?這只是普通的種植,怎么這么多地方重視?”
方縣長嘆了口氣,
“你剛上任不久,對地方根本不了解,我們縣里本來就沒有工業(yè),人們都在上班。可你看看鄰縣,都是工業(yè),每年納稅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現(xiàn)在環(huán)保國家越來越嚴,市里的一些污染企業(yè)都搬遷了。我們這里實在沒有什么東西能拿得出去手。”
趙玉城也有些感慨,
“方叔說的沒錯,我記得小時候,我們鎮(zhèn)里就有塑料廠,酒廠,餐具廠。我記得那個時候我爸還興奮地說,鎮(zhèn)里評上了重點小城鎮(zhèn)。把我爸樂壞了,他的努力沒白費。可后來,因為沒有優(yōu)惠的政策,企業(yè)一個接著一個的都搬走了。”
“所以說嘛,我們都得努力。”
趙玉城有些無奈,
“方叔,在我看來,種植業(yè)永遠也比上工業(yè)。”
方縣長搖搖頭,
“我看不是,現(xiàn)在白洋淀也沒什么工業(yè),不也是縣嗎?可是那里的旅游業(yè)發(fā)達,每年到旺季有幾十萬甚至好幾十萬的游客。光這一項收入就帶來了幾千萬的財政收入。我們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趙玉城來了精神,
“對呀,我們這里雖然沒山?jīng)]水,但完全可以建設(shè)啊。”
“所以,有理想就得朝著理想前進。財政收入,我們完全可以發(fā)展自己,以發(fā)展壯發(fā)展。就如你們村的竹子,將來也可能成為旅游點嗎,中國有竹海,我們完全也可建設(shè)另一個竹海。當然,不止是竹子,別的也可以。旅游業(yè)投資小,收益大,又環(huán)保。”
最近這半個月,依然無雨,氣溫較高,竹子地里很濕潤,竹子已經(jīng)開始生長,新長出很多新葉,竹林密集起來。
村里跳廣場舞的人也越來越多。
傍晚時候,陳母到了村里的小超市里,買了瓶醬油,食鹽和一些蔬菜。
結(jié)賬的時候,超市老板一邊稱著東西一邊問,
“志軍現(xiàn)在有對象了嗎?”
“哪有啊,我這還著急呢,他就是不會搞對象。”
“那我給他介紹個對象吧。”
“那太好了,省得我天天為這事發(fā)愁。”
“我姑家的侄女,今年二十三了,也是沒對象,人長得挺好的。”
老板把東西遞到陳母的面前,
“二十二。”
“真貴。”
“現(xiàn)在人都沒錢,你看我這里哪有什么人啊。”
這兩天,村里調(diào)來了一個新書記,姓高。原來在村里當過書記,后來因為得了病,在醫(yī)院住了兩個多月,之后就一直休息,再之后就辭職在家了。
村里一直少個書記,縣里一直沒有調(diào)來。
這次高書記病好了,縣里又把他調(diào)來了。
趙玉城不認識這個人,不過為了表示尊重,趙玉城邀請高書記和村里原來的干部一起吃個飯,錢也是自己掏腰包。
村里沒有飯店,鎮(zhèn)里倒是有兩家。
趙玉城選了一家比較好的,訂了菜。
吃飯的時候,趙玉城敬了高書記。
不過高書記似乎有些勉強,倒是原來村里的幾個黨員敬酒的時候他都是非常熱情的。
趙玉城也看出來了,他只是不明白,為什么高書記看不起自己。
想想也是,桌上坐的都是上了歲數(shù)的人,他們當然看不起這個毛頭小伙子。
潘玉也看看趙玉城,覺得趙玉城有些下不來臺。
當聊起村里的竹林時,高書記終于說話了,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是村里的榮譽。不過我得說說玉城了。”
高書記淡淡地說,但帶著一絲不悅。
趙玉城尊敬地問,
“高書記,請您指教。”
高書記慢悠悠地點了支煙,
“村里西面那兩千多畝地是原來的果園,后來果園賠錢了,抵押在信用社的手里。現(xiàn)在信用社的錢我們還了,地又回到村里。我聽說村里有好多人想承包土地。可玉城就偏偏承包給了陳志軍,這似乎有些不妥,應(yīng)該是招標啊。”
趙玉城聽出來了,這是因為土地的事兒不高興了,
“高書記,我不知道您是從哪里聽來的有很多人承包,我上任之后,從來沒有人找我說起承包土地的事兒……”
“怎么沒有?”
酒桌上坐著一個人說話了,他是村里原來的黨員,和高書記的關(guān)系不錯。
“誰?”
“董東子,我侄子。”
趙玉城明白了,說,
“董東子是說過承包土地,可是他手里沒錢,我怎么能夠承包。如果白白讓他種地,那村里的人怎么說,再鬧到上邊,我怎么說……”
董東子的老伯打斷了趙玉城的話,
“他又沒說不給錢,賣了作物不是就錢嗎?”
趙玉城年少氣盛,不服氣地說,
“有給錢的,有不給錢的,我能租給誰。”
高書記笑了起來,
“年少氣盛。不過不年少氣盛就不叫年輕人。可是,玉城,你想過沒有,村里的地剛剛收回來,現(xiàn)在又貸款。雖然不是以村里的地為抵押,但是,萬一陳志軍破產(chǎn)了,那錢從哪里出,最后還是會回到信用社的手里。你太年輕,這些你都沒想過。”
趙玉城一時無語,倒是一旁的潘玉說話了,
“趙哥剛剛上任,沒有經(jīng)驗,有時候做法有些欠妥,還望前輩多多指教。”
高書記根本不在意潘玉說的話,連正眼都沒看一眼,其他的人也不說話。
趙玉城有些惱火,明明想和這些人搞好關(guān)系,沒想到自己碰了一鼻子灰,
“各位,我年輕,不勝酒力。你們先喝著,我先回去了。潘玉,開車送我回去。”
其他人都沒想到,趙玉城脾氣這么大,這明明是不給面子,才說了這兩句就要翻臉。
回去的路上,潘玉開著車,勸說,
“趙玉城,你剛才太不講情面了。你怎么說走就走。”
趙玉城還有些氣,
“我要是再坐著,他們還不知道要說什么。這幫家伙全是老思想,干事哪有不抱老虎腿的,我要是再不走,他們還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你是徹底得罪了這些人,他們要抱一起排擠你,恐怕你日后的日子不好過,小鞋全得給你穿上。”
“我要是怕,我今天就不請了。”
潘玉笑了笑說,
“你是不怕,我佩服你。你用過去的說法也是朝廷命官。他們拿你沒辦法,恐怕要對付陳志軍了。”
趙玉城這才醒悟過來,
“還真是,我要想辦對付這幫人,誰想插手承包地,我就讓他好看。村里好不容易有了經(jīng)濟項目,別讓他們給毀了。”
高書記在酒場散了之后,覺得趙玉城是個敢做敢為的人,心想難道是這些老朋友商量好了在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