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志軍一言不發，抽煙不斷，王爽的母親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陳母責備說，

　　“你少抽兩口不行，丟人現眼。”

　　王爽的母親站了起來，對王爽說，

　　“你跟我出來一下。”

　　王爽的母親看了陳志軍一眼，眼睛有些不屑。

　　陳志軍也沒鳥她，她的臉上全是橫肉，眼睛犀利，一看就不是個好惹的主。如果將來這種人成了丈母娘，那日子肯定不好。

　　陳母見人走了，罵著陳志軍，

　　“你怎么這么不長眼。我告訴你多少回了，倒水倒水，別抽煙，你怎么不聽？你是不是故意氣我來的。”

　　陳志軍的大姑說，

　　“現在年輕都這樣。我們那個時候相親，男的就怕女的看不上，現在不一樣了，男的也看女的。我看的出來，志軍從第一眼就不喜歡她，我們也不要勉強。”

　　陳志軍笑了，

　　“還是大姑了解我。”

　　“志軍，你是不是有對象了，還不確定呢。這也沒事，你可以跟她先處處，看看有同有共同語言。你是大學生，文化比她高多了，提出來我就知道這事懸。弟妹呀，你別怪志軍，他們思想和我們不一樣”

　　王爽跟著母親到了外面。

　　王母十分不高興，沉著臉，

　　“你傻呀你，他這點兒眼力都沒有，你還不走。”

　　王爽一點兒不在意，

　　“我為什么要走，我不想走。我看上他了，他什么樣我都喜歡。”

　　“你敢頂嘴。”

　　“我怎么敢，我告訴你，你不是我親媽，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不喜歡的人，我喜歡。自從你來到我家之后，除了會賣我們姐四個，你還會干什么。我大姐找了個有錢的，可那男人天天在外面混，你高興，因為月月給你錢。你最好把嘴閉上，我今天能聽你的，已經是給足你面子了。”

　　王爽氣沖沖的進了屋，到了門口，收起了自己的情緒。

　　王母氣急敗壞，但又不好在這里發作。

　　她們進來后，陳志軍的大姑說，

　　“我們出去看看我家新買的車。”

　　誰都沒白這話的意思，想讓陳志軍和王爽單獨說說話。

　　屋子里冷清起來，陳志軍依舊抽煙著，也不抬頭也不說話，就是那里玩手機。

　　王爽盯著他看，

　　“行了，別裝了。我知道你是大學生，思想高尚多了。你根本就不屑相親這東西，對不對？”

　　陳志軍聽了之后愣住了，放下手機，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王爽。

　　“你不用這么看著我，雖然你文化比我高，但論觀察，我并不輸你。就像一個正常人裝神經病，動作可以裝的像，但眼神改變不了，更騙不了人。”

　　陳志軍驚訝無比，他想不到一個連初中都沒上過的女孩子能說出這種話，

　　“那我就不裝了。你說的對，我不想相親，更不想花錢娶媳婦兒，我回來就是要改變這個風俗的。我有理想，不止是掙錢娶媳婦兒這么簡單。”

　　“看的出來。不然你就不會裝了。行了，來的時候我就準備好了，這個送給你，上面有我的電話。”

　　“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們根本就不合適。”

　　王爽冷冷一笑，

　　“不要戴著眼鏡看人，不要用你低級的眼光看。我也知道，這是相親的弊端，根本沒有機會去了解對方。只要有一點錯誤，就會告吹。問世間誰又能不犯錯呢。想著給我打電話，也許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村姑。”

　　陳志軍看到王爽的眼神，帶著自信，這種自信在農村的姑娘中并不多見，

　　“好的。”

　　陳志軍接過王爽手里的紙條，

　　“我會給你打電話。”

　　“白天不要給我打，晚上吧。我們需要互相了解。”

　　村里一時議論紛紛，電鍍廠事已經在村里傳開了，誰都知道電鍍廠是重污染企業，沒有一套完整的環保設備，是絕對不可以動工的。

　　可曹是銀放出話來，污染怎么著，房壞賠房，人壞賠人。

　　因為電鍍廠一直沒有動工，所以趙玉城，高書記和村里的其他人也拿不出證據，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趙玉城笑了。

　　趙玉城坐在椅子上，看著高書記等人，說，

　　“曹是銀這話兒夠狠的，人他賠得起嗎？”

　　高書記說，

　　“我已經向上面反應了。上邊的人不也來過嗎？說是沒開張就沒關系，人家沒污染。”

　　“如果電鍍廠真的開張，離我們村這么近，那我們全村人用不了幾年全得得癌癥死了。中國有很多癌癥村，差不多都和電鍍廠有關。現在城市環保嚴格，他們開不了電鍍廠，全跑到農村來了。這缺德的商人打算把農村這片凈土也給污染了。現在我們農村環保也是刻不容緩，前些年我們這附近有好幾家一次性塑料袋廠，弄得臭氣熏天，好在后來都取締了，這兩年剛剛好點兒，電鍍廠又來了。”

　　高書記不是本村人，有的人家他并不知道詳細情況，問，

　　“這個曹是銀什么來頭，怎么這大底氣？”

　　原來村里的保管員說，

　　“這個曹是銀的媳婦兒有些來頭，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來頭。他小舅子原來是王家堡的地痞流氓，跟志軍差不多大。后來呢，就糾結了一些人，開始承包附近的工程，別人都不能干。當時呢上邊有來查過，不過他的競爭對手都怕了，自愿退出，也沒證據，只能這么著。而且他現在還在縣里開了家什么廠，好像家具廠，也認識了一些人，官面上的人也認識不少。曹是銀就是靠著他的關系才敢這么干。”

　　高書記問，

　　“曹是銀以前干什么的？”

　　趙玉城說，

　　“沒什么職業，曾經在鎮子里開過超市，后來超市倒閉了，偷著賣煙爆竹，時間不長被查了，罰了不少錢。從那以后，他老實了很多，一直在鋼廠里上班。現在鋼廠要遷往大西北，他沒跟著去，就一直在家，有一年多了吧。這不又突然干起電鍍廠了嗎？”

　　“這個事得重視起來，對我們村里影響很大。對了，后天，縣里的領導就來我們這里視察了。縣里說，不準做準備，更不準鋪什么紅地毯的，一切從簡。我們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帶著縣長和縣高官去電鍍廠看看，舉報沒結果，但縣里發了話，我就不信他電鍍廠能干的起來。明天肯定有縣里市里的記者跟著，我們就建議方縣長去看看，他不得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