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奎。”奎思晨將要離開時,頭狼叫住了他。
奎思晨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既而又自顧自地邁了腳步。
“小心點。”頭狼深知奎思晨還在生他的氣。
事實上,頭狼是有心讓肖恒陽參加這次行動,一方面可以鍛煉一下肖恒陽的實戰能力,為他自己積累經驗,其次也可以給肖恒陽爭取一些立功的空間,好讓他更快地進入維盟的內部。頭狼也很看重肖恒陽這樣的新生人才,只是肖恒陽和奎思晨的關系太好,一不小心好心辦了壞事。
畢竟發生在回來途中的事比較突然,頭狼也沒有想到。但奎思晨從一開始就沒想讓肖恒陽參與這件事,他頭腦很聰明,從頭狼的點滴語氣變化就可以推斷出這次任務的兇險,況且肖恒陽還有家,不是像他們這些把維盟當成家的人。
聽聞頭狼的關心,奎思晨心中安慰了許多,他并不是有心要與頭狼置氣,他只是想要頭狼知道,肖恒陽和他們不一樣,肖恒陽不是為維盟賣命的工具人。
奎思晨走了很長時間才到達維盟的專屬醫院。
醫院不大,但是周圍防護得很好,從外面看只是像普通的醫院一樣,只是進去是才能看出它的不同。
奎思晨走到醫生給他的肖恒陽所在的病房,他在門外便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肖恒陽,掛著氧氣瓶,還在昏迷當中。
奎思晨伸出手想要打開門進去才發門被鎖了。
“學博說除了醫生不給其他人進入肖恒陽的病房。”旁邊的女護士小聲地說。
“把門打開。”奎思晨剛要發火,切諾德的聲音傳了過來。
女護士見了切諾德便找了鑰匙開了門。
奎思晨慢慢打開門,靜悄悄地走到了肖恒陽的旁邊站定,靜靜地望著肖恒陽。
肖恒陽的狀態極其不好,但是各項體征都已經穩定了下來,病床邊的心跳速率,顯示他的心跳每分鐘只有50次左右,已經低于正常人心跳的最低水平。
“小肖當時送過來的時候情況很糟糕,長時間的失血已經讓他的生命接近死亡,他本人已經進入了一種假死狀態。”切諾德的聲音傳來,他的聲音很和諧,給人一種十分平穩的感覺。
“那只薩克與尋常的薩克傷人不同,肖恒陽胸口的那一擊已經給他的內臟器官造成了很嚴重的創傷。他的左臂已經沒有了活體的特征,繼續留在身體上只會拉低他的生命體征,我個人決定給他進行截肢。”
切諾德學博的話進入奎思晨的耳朵時他才看見了肖恒陽塌下去的左邊的衣袖,自肩部以下都是空蕩蕩的。
奎思晨忽而心中的怒火一消而散,他目前僅有的感覺就是無奈,對目前的情況什么都有沒法做的無奈,以及為他最要好的朋友失去完整的身體的無奈。
他忽然想昨日若是自己和那只薩克搏斗而不是肖恒陽,他又會是怎么樣的一個樣子,可能他連躺在這個病床上的機會都沒有。
“學博,肖恒陽這個樣子還得多長時間可以醒過來?”奎思晨問道。
“如果情況樂觀的話,最快要明天這個時候,但是就目前他的情況來看,就算醒過來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恢復到正常狀態。”
有那么一瞬間奎思晨覺得自己挺對不住肖恒陽,即使他醒過來,和他一起回去時又該怎么和肖恒陽的母親解釋,去解釋他失去的那一只手臂。
“讓他休息吧,小奎你出來我和你說些事情。”切諾德說著,便出了門,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奎思晨關好門,也跟著走進了切諾德的辦公室,在他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像小肖這種情況還有一種冒險的方法可以嘗試。”切諾德拿了杯子,給奎思晨倒了一杯茶。
“之前胡凡給我說過那只薩克,它擁有著和人類相差無幾的內部身體構造,我找人去取了一些薩克的心臟血,將它的血和小肖的血混合在一起,結果很令人意外,他們倆的血并沒有任何的反應,相反來說,正在漸漸地融合在一起。”
切諾德的一番話或許是奎思晨近段時間聽過的最為有用的信息。
“也就是意味著那只薩克的身體器官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和肖恒陽的身體共存,是這么理解的么?”奎思晨滿懷期待地盯著切諾德。
“是的,你很聰明,我在第一時間給小肖截肢是為了保住他的生命,如果那只薩克和小肖的其他生命體征可以達到百分之八十的相似率便可以進行器官移植,小肖的身體內受損的器官便可以痊愈。”
切諾德的話無疑給予了奎思晨極大的鼓勵,如果兩者融合成功,肖恒陽在很大程度上便可以恢復以前的樣子,就算有所差別也是肉眼多觀察不到的改變。
“還望學博在這件事上多下些功夫,肖恒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奎思晨很少在別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心意,只是這次,他仿佛體會到了絕處逢生的輕松。
“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血液融合不成功,就目前小肖的情況來看,他極有可能撐不過去,這些還是要看他自身。”
“好的,這些我都知曉,如果融合成功,希望學博在第一時間給肖恒陽進行治療。”
“好的。”切諾德應了下來,他和奎思晨說這件事也是想讓奎思晨做一個決定,畢竟如果再通知肖恒陽的家人有很多不妥之處。
奎思晨又到了肖恒陽的病房前看了許久,他望著靜靜躺在病房里的肖恒陽,內心卻已沒有了一開始的那種憤怒,他覺得這應該才是他的真正性格,他在臨執行任務前的真正態度。
他也不曉得自己還能不能回來,這絕對不是開玩笑,因為之前再難的任務頭狼都是極為平淡地給他們說出來,奎思晨了解頭狼的性格。他不會因為尋常的難題而打攪自己的心情,但這一次,奎思晨真真正正感覺到了頭狼有一點擔心,就好比是父親對于自己臨上戰場的兒子最后的叮囑。
他干脆什么也不想,出了醫院的門,他也不開車,他把車停在了醫院里,那里有專門的人員會把他的車子送回去,而他,只是想自己走回去。
廣陵的黎寒季節初期并沒有昆市那般寒冷,只是像仲秋那般讓人覺得有些凄涼,樹葉基本上都已經落完,環衛工人早上剛清理了路面中午便又聚集了許多,枯黃的葉子如是臨近死亡的老人皮膚般黯淡,或許只是太陽光太弱的原因。
他突然對維盟產生了深深的厭倦感,倒不是厭倦了里面的人,而是這種隨時都會有事情,隨時都會失去自己身邊的親朋的感覺讓他很討厭,雖然他并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他也不曉得自己的父母在哪里,在維盟,頭狼或許是他最為親近的人了。
臨近維盟的大廈時四周突然起了風,一開始很小,幾分鐘后地上的落葉開始飛舞起來,原本安靜的街道充斥著大風的呼嘯聲,整個廣陵市像是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