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四非搓了搓下巴,這算哪門子兇殺大案。
站在床頭思考了一番的他,突然想到些什么,重新撿起那個洋娃娃,撥弄了一下死豬的身子。
死豬很重,亦四非嘗試撥開豬后腿的時候,明顯高估了娃娃玩具的牢固程度,將將抬起大腿四五公分,娃娃的頭部便承受不住重量應聲而斷,滾進了血泊里。
亦四非下意識退后了半步,等確認沒被飛濺而起的血液沾染到后,隨手從床頭柜上重新拿了件器具。
一番折騰后.....
“大豬是母的,小豬一公一母...”
這剛好與這戶家庭的成員配置相似,同樣是有個女主人,有孩子...
亦四非自然不會認為是巧合,只是暫時還猜不出其中用意,倒是有個不靠譜的猜想。
假如,這個場景中的世界并不是正常世界,那么這三頭死豬會不會是人類變得呢。
當然,這只是個猜測,或許這一家人是佩奇真人版的遠房親戚也說不定。
拋開這些猜測不談,有一點,是亦四非眼下就能夠下定結論的。
家庭中必定曾有過一個男人,而那個人很可能是造成這一切慘劇的關鍵。
一家四口,死了三個,換做誰都能想到,唯一活下來的那一個肯定有問題。
可那個人在哪,他的名字,他的樣貌,他的生活習慣,到目前為止,一概不知。
恐怖片里邊,這類前期一筆帶過沒有篇幅的角色,基本上要么是邊緣人,要么是謎底所在。
只可惜,目前掌握的線索還是太少了點。
不過只要是游戲,就不存在完不成的任務。
這場景任務到現在仍舊是一頭霧水,最大的原因,亦四非覺得肯定是自己還沒找到最關鍵的那一點。
于是,他馬上開始了下一輪翻箱倒柜。
臥室里大大小小的所有縫隙,反正只要是臥室里的東西,亦四非一件不落全翻了一遍,可惜到頭來,還是沒能發現什么有效的東西。
“不應該啊,難不成這任務還真就沒法完成了...”
離任務剩余時間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亦四非終于是找到了一件有用的道具,是一面全家福相框。
【名稱:一家人】
【類型;場景道具】
【狀態;無】
【品質;無】
【功能;記錄美好的瞬間】
【備注;無】
相框被藏在床頭柜底下,上面的玻璃已經碎裂,照片里,有四個人,全是西方面孔,剛好對應這家庭里的一家老小。
“看樣子是夫妻沒錯,至少也得是個老相好...”
若不是這家庭中的一員,再親密的關系也不至于照進全家福當中。
柜子底下這么明顯的地方,亦四非沒理由不去搜一搜,事實上,一開始的時候他便去搜過,可那時候底下是空無一物,也不知道現在為何又多出了一個相框。
這張照片,倒更像是給腦子不太靈活的那類游戲玩家準備的情報,明擺著告訴他們這戶人家是夫妻倆帶著兩個孩子。
或許是隨著游戲進程往后推,游戲自動給出的提示。
折騰來折騰去的亦四非,比之他們,也不過是早一步知道了這些信息,多知道了點無關緊要的東西。
比如房間在低樓層,最近一段時間里有下過雨,家庭成員中的某位有精神病,男人在后來離開了這個家。
看似知道了很多,可沒一個是能對任務起到幫助的。
亦四非重新審視了一遍任務要求,抽象的任務名字,不明所以的任務描述。
他把自己代入到游戲開發者的身份,會給出這樣的任務,一是開發者有文青病,不文藝一點就渾身難受。
二是可能開發者沒法給出具體的任務要求,因為一旦寫詳細了,玩家能立馬知道游戲場景的真相。
二者之間,亦四非更傾向于后者,這場景本身就透著懸疑因素,任務自然也要保持神秘才對。
“彌補?”
他咬了咬手指甲,愣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
正是他無意間轉身查看的時候,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自己剛剛翻箱倒柜,將臥室里搞的一團糟,但鏡子里的臥室,卻還是跟原來一樣的光景。
亦四非湊近仔細去看,也不全是和剛進場景時一模一樣,鏡子中的床鋪被子照樣是高高拱起,只是沒被掀開。
他從鏡子上移開視線,回頭看了一眼,一團糟的臥室剎那間恢復成了原樣,連被他當作工具沾了不少血液的洋娃娃,也變回之前干凈的樣子掉落在地上。
“這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我對臥室所做的一切都會被強制修正?”
亦四非確認鏡子有問題后,也不再去費心翻找,就盤坐在剛進場景時的位置,面朝鏡子,不時對比一下鏡子里外的世界。
就這樣靜坐了大概幾分鐘后,鏡子中的床鋪被子突然輕輕抖動了幾下,臥室空氣中的臭味與血腥味也在隨著時間緩緩消散。
“該不該去看一眼?”
亦四非此刻不停地來回觀察,現實中的床鋪并沒有動靜,不過在鏡子里,被子的翻動劇烈起來。
他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去把被子再次掀開,他敢肯定,里邊出了一些變化,不過他怕這是游戲故意安排的手段,就是為了讓他的視線離開鏡子。
正當他搖擺不定的時候,鏡子中的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抓扯著邊上任何能被抓住的東西。
這讓亦四非立馬聯想到被人掐死的兩頭小豬,這像極了它們被掐住脖子時,最后的掙扎。
他條件反射般往身后床上看了一眼,一切照舊,沒有小手,也沒有動靜,倒是原先那只缺了頭顱和手臂的洋娃娃,正四肢健全坐在床頭邊上。
等到亦四非將視線拉回鏡子的時候,床鋪上的小手早已消失不見,被子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點點干癟下去,直到平坦。
雖然鏡子中的小手只出現了一小會兒時間,可亦四非敢確信,他看到的確實是一只人手,而不是豬蹄子。
也就是說,在鏡子世界里,被子里死去的是三個真正的人。
可是到了亦四非所在的世界,被子里的人為何會變成豬呢?
會不會是游戲系統為了照顧正常人而設置的保護機制。
要知道,這游戲簡直真實的過分,在視覺上完全瞧不出與現實有什么差別。
所以游戲系統為了讓玩家保持正常的價值觀,強行將人類和諧成了肥豬也說不定。
不過要真是這樣的理由,那系統干嘛不把血液和氣味也給一起和諧了,面目猙獰的死豬也好不到哪去吧,尤其是發了惡臭的死豬。
這么一說,惡心好像跟是人是豬關系不大,視覺上的感受和價值觀才是關鍵,同樣是豬,烤乳豬就沒這么磕磣人過。
順著這個思路,亦四非差點想到了西游記里妖怪為什么只想著吃唐僧,不想吃豬八戒,按人類來看,怎么也得是豬八戒更可口些,再深入一些,好像中美合拍的西游記已經開機好久了...
思維完全跑偏的他最終被一聲輕微的撞擊聲驚醒,連忙朝聲音來源望去,是之前翻過的衣柜。
撞擊聲從一開始的斷斷續續漸漸變得急促,并且聲音越來越大。
“誰在里面...”
亦四非腦海中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場景中信息一直不全的男人。
因為女主人和孩子早就已經出現過,按照正常套路來講,該是那個男人上場的時候了。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衣柜里的是從未出現過的人,不對,不一定是人,反正是釀成這一家庭慘劇的兇手。
亦四非對照一下鏡子,鏡子中的衣柜也在猛烈抖動,不過不同的是,一個女人正坐在床頭直直盯著衣柜。
女人側對著鏡子,披頭散發看不清面容,坐在那里一言不發。
亦四非一時之間不知道衣柜里的是兇手還是受害者,那個女人的身份完全沒法確定,穿著睡衣,行為怪異,這根本就是恐怖電影中的反派模板。
她到底是不是相框中的那個女人?如果不是,那場景里便多出了一個沒有任何信息的新角色,而如果是,那她的做法是什么用意?
亦四非換位思考了一下,他覺得這女人是家庭女主人的可能性高達七成,任何游戲劇本或是電影劇本,基本上不會在其中安排一個毫無信息的家伙。
而她此刻的怪異行為,如果將衣柜中的家伙定義為受害者,那么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
可是女主人明明已經死在了床上,連尸體都早已發臭,難不成又是一場老套的含恨死去最后變成厲鬼回來索命的劇本?
又或者,死在床上的那位根本不是女主人...
場景世界并沒有給亦四非多想的時間,衣柜的猛烈撞擊在達到一個臨界點后終于破開,一個雙手雙腳被絲襪捆住的男人滾了出來。
亦四非視線離開鏡子,往身后的衣柜看去,果不其然,掉出來的是一頭肥碩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