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小樂這一早剛剛上班，習慣性地往總經理辦公室里看了看。果然，霍然已經在里面坐著了。自從她腸胃不舒服開始，霍然每天到公司的時間比以往大大提前了。
甄小樂不便多看，立刻回神，趕緊做好開展新一天工作的準備，忽然間，卻嗅到一陣熟悉的香水味從樓口飄來。
她順著這味道看去，只見顏語菲手里拎著幾張紙，妖嬈而來。
出于職責考慮，甄小樂快步走到馬上要從自己面前路過的顏語菲前面，微笑著站定，問道：“小顏，你有什么事嗎？”
“我來給霍總送報表。”顏語菲同往常一樣，簡單的回答中透著一副不屑的味道。
經過了上次那番不愉快，甄小樂這次也沒什么好顧慮的了，雖然表情還保持著微笑，但語言卻極其冰冷：“給總經理的日常上報件需先交給綜合管理部文件管理員，經她登記和分類整理后，再呈給總經理。這些基礎程序，在我們剛入職的第二天就統一培訓過，當時轉正考核中名列前茅的你……應該非常清楚吧！”
甄小樂從容鎮定的一番解釋，把顏語菲堵得一時無言辯駁。
顏語菲瞪著眼睛抿著嘴，緩了半天后才說：“這些基礎的東西我當然知道，但這份是緊急文件，必須直接呈給總經理。”
“非常規性文件，有特殊情況需要直接呈報的，必須由部門主管或副主管報送。這一項流程你應該也很清楚吧！”甄小樂依舊淡定的說明著。
“胡主管他今天去子公司調研了，這會兒不在！”顏語菲不耐煩地解釋道。
“按照考勤管理規定，副主管級別以上的員工外出，必須向其分管領導匯報，并在綜合管理部報備登記。我并不記得胡主管今天有做過外出報備，可你卻說他此刻不在公司，所以……你們胡主管這是擅自曠工了嗎？”
聽甄小樂如是說，顏語菲才覺情況不太妙，不敢再與甄小樂有過多糾纏。她轉頭，眼神穿過開著門的總經理辦公室，看了一眼正在里面低頭看文件的霍然。
顏語菲心下猜測著，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霍然一定能聽到外面發生了什么，但他卻絲毫沒有出來替自己解圍的態度，又忽然憶起那天霍然在眾目睽睽下幫甄小樂帶飯的場景，心里好似隱約明白了些什么。
她憤憤地將手里的文件啪的放到甄小樂的辦公桌上，沒好氣地說了一句：“這是10月的財務報表，記得呈給霍總”，而后氣沖沖的回去了。
看著顏語菲匆匆離開，甄小樂把那份財務報表遞給歐陽可人，讓她按照正常流程處理并上報，而后回到自己的辦公座位上，繼續處理起自己剛才做了一半的工作。
她本是專心致志地低頭看著文件，忽覺頭頂有一陣詭異的氣息襲來。
她立刻抬頭，卻恰巧與正站在自己辦公桌前的霍然眼神相匯。雖然此刻的霍然正迎著清晨明媚的陽光站在她面前，端在他手里的咖啡杯里還騰著絲絲熱氣，但甄小樂還是覺得霍然這一臉不知所以的微笑看得她渾身汗毛直立。
看著甄小樂一臉茫然，霍然緩緩地品了一口咖啡，邪氣地笑了笑，輕聲說了一句：
“你這是在……護食嗎？”
正如顏語菲所料，霍然聽到了一切，現在還不忘專程過來調侃一番，豐富一下無聊的工作生活。
護食？
犬科？貓科？
動物節目的標志性背景音樂在甄小樂腦海中激情回蕩……
甄小樂一時不能組織好完整的語言，結巴著說：“我又不是什么小狗小貓，不需要護食！”
“你的意思是……”霍然突地淺淺一笑：“我本就是你的，所以不怕被別人搶？”
甄小樂一臉尷尬加無奈：“您什么時候是我的了！”
霍然輕輕挑了挑眉，揚著嘴角看著面色通紅的甄小樂。
“我……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按制度辦事而已，請您明察。”
聽著甄小樂局促的解釋，霍然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笑得更暖了。他這一臉和暖的微笑，讓甄小樂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只能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霍然。
霍然也沒有絲毫避諱，就這樣任甄小樂定定地看著自己。
綜合管理部里一片安靜，三個年輕人就這樣看著霍、甄二人在陽光下四目相對的站著……直到財務部主管胡彥趕來。
顏語菲剛離開綜合管理部不過幾分鐘，她的上司胡彥隨即匆匆趕來。他一臉微笑地快步走到霍、甄二人身邊，向霍然微笑著打了招呼：“霍總好！”
“有什么事？”霍然恢復了一貫冷靜的語氣問道。
“沒什么事，我是來找小樂的。有些工作想和她對接一下。”胡彥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聽胡彥沒什么事要向自己匯報，霍然又端著咖啡杯子回自己辦公室去了，留下胡彥與甄小樂對接工作。
看霍然離開，胡彥回過頭來，竟面如笑花的向甄小樂小聲道起歉來。
“小樂啊，早晨我在財務部那邊有些事情脫不開身，所以就派小顏過來送一下財務報表，沒想到鬧了些不愉快，你可別往心里去啊。”
甄小樂很清楚，這整件事情中，雖然胡彥有管理不善之過，但主要問題還出在顏語菲，自己沒必要和胡彥搞得不愉快，畢竟以后還是要一起共事的，自己不能不識抬舉。
“我不過也是就事論事而已，您們以后按流程走就好。大家都是為了方便工作嘛！”甄小樂禮貌的笑著說。
“那就好！那就好！”胡彥寬了寬心，又試探著說：“對了，我下午要去子公司調研，如果霍總關于財務報表有什么問題的話，可能還要小顏過來對接一下，你看……”
“這是小事，外出前你按往常流程做好報備就行，至于小顏那邊，建議你請示一下霍總，只要霍總認為可以交接給小顏，那就沒什么問題了。”甄小樂秉公陳述。
“行，那我現在去和霍總說一下。”胡彥整了整自己的西裝，而后才走進了霍然的辦公室。
他二人在總經理辦公室里交談了一陣后，胡彥面色略白的從總經理辦公室走了出來，走到甄小樂桌前，交代了一下霍然已經同意，下午可以讓顏語菲過來拿回他批注過的財務報表，而后就匆匆地走了。
……
甄小樂和三個孩子吃了午飯，才剛回到綜合管理部的辦公區，卻已經隔著玻璃墻看見顏語菲站在總經理辦公室里，好像在聽霍然安排著什么。
雖然總經理辦公室的玻璃門關著，外面的甄小樂聽不到里面二人的談話內容，但從霍然頭也不抬看著財務報表說著話的神態，和顏語菲匆匆在小本子上做著記錄的樣子來看，二人的談話內容應該很是嚴肅莊重。
甄小樂想應該是霍然叫了顏語菲來對接財務報表，便也沒有多想，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繼續干活去了。
等她忙了一陣子，起身去茶水間泡了一杯茶，回來時不經意間看了一眼總經理辦公室里，場景已與方才大有不同。
顏語菲一臉愁容地站在霍然身邊，好似在訴說著什么令她擔憂的事。
霍然臉上也不再是剛才嚴肅的表情，而是背靠在辦公椅的靠背上，仰頭看著面前的顏語菲，靜靜地聽著她說話。
一絲好奇莫名涌上甄小樂心頭。
這種好奇的感覺，與探索一道題目答案的感覺不同，它泛著些酸，又帶著點甜……
但，玻璃墻內的二人卻不是處在這透著青澀芬芳的氛圍中。
“霍總，雖然我的身份可能不太適合說這些話，但是，我真的很為您擔心。我知道，您是因為關心下屬，所以前幾天才那樣照顧小樂的。但人言可畏，公司里現在有很多關于您和小樂之間的謠傳啊！”顏語菲面露愁容、言辭懇切。
“既然是謠傳，那必然都是假的。”霍然卻很是淡定。
“可是……”顏語菲越說越激動：“可是我不想您被騙啊！”
“這話什么意思？”
“您恐怕還不知道，甄小樂之前好像和程實宇在戀愛啊！她有男朋友，卻還要來連累您。我感覺……您真的好無辜！”顏語菲語氣有些啜泣，仿佛快要為霍然冤屈得哭出來了。
“顏小姐，我想是你弄錯了！”
霍然終于不耐煩地準備結束這浪費時間的談話。
“首先，你剛才說小樂和小程之間‘好像’在談戀愛，也就是說，他們之間所謂的戀愛關系并沒有經過證實。在公司內部對未經證實的事情，還是員工的私事進行大肆宣傳，勉強也算得上是造謠誹謗了吧！”
顏語菲聽得目瞪口呆……
“再次，即便他們之間真的是你們所傳言的那種關系，但這與我關心下屬又有什么沖突呢？他們之間是私人關系，我和小樂之間是公事關系，這兩種關系并不沖突，又何來‘欺騙’之說？”
“可是……”
“最后，正如你剛才所說，以你現在的身份，的確無權過問我的人際事務，這一點，請你銘記。”
“霍總，我……”
“顏小姐，我知道當初你曾是同批員工轉正測試中的第一名，但現在，看你連最基本的辦事流程和職位權力都分不清楚，這真的令我有些失望。作為你上司的上司，我希望你能把花在傳謠言上的時間用在復習職工手冊和熟悉公司流程等事情上，盡快恢復你優秀的工作狀態。若能如此，我將對你能為公司貢獻才華而感到欣慰。”
“……是，霍總……”
不知道還能說什么的顏語菲默默地整理好報表，表情陌陌的離開了總經理辦公室，都不敢在綜合管理部逗留，便悄悄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