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惜世同葉洛二人,按紜財制定的計劃,不斷修煉。除了每日于搖光峰與寒山間的往返是必修課程,針對兩人天賦相異,于葉洛,紜財主要指點霜雪冰天訣與劍術,于東方惜世,則側重四隨煉心訣與箭道。
當然,除了葉洛隨傅問機修行的日子,紜財教導葉洛劍術之時,東方惜世也是要跟著學習的。畢竟他也有劍術底子。
紜財之所以未讓東方惜世與葉洛一同隨傅問機修劍,一是傅問機劍道頗高,擔心他從東方惜世的劍術中,看出有孔同的影子存在。
二是紜財自己雖不擅劍術,但萬法殊途同歸,且紜財高屋建瓴,又與孔同一起修行多年,對孔同劍術脈絡極為了解,可以更好地教導東方惜世。
修沐之時,東方惜世也曾前往與搖光峰相鄰的開陽峰,尋找江思遠玩耍,畢竟江思遠是東方惜世入谷后的第一個朋友。
可惜,季笑笑或許仍對這個弟子在眾人前提天星四笑,揭他老底心存怨氣,竟一次假日都不給江思遠。
東方惜世只好一邊偷偷笑著,一邊為江思遠默哀半盞茶時間,而后開心地返回搖光峰。
……
就這樣,轉眼,東方惜世和葉洛已在生活三個月,雖然日子枯燥,修行辛苦,成效卻也斐然。
葉洛劍術精益暫且不提,武道也已然先天,霜雪冰天決更是修行到煉氣四層,雖說有修為底子,但天靈根的修行速度亦是著實強悍。
至于東方惜世,天星九射的基礎部分總算學完,剩下的,便是日復一日地千錘百煉,以求量變引起質變,生成屬于他的第一道箭式。
盡管聽孔同提及過,但東方惜世在神魂上的天賦仍令紜財頗為詫異,四隨煉心訣竟然短短時間便已入門。
要知道,當初紜小寶和沈負雪都是用了近一年,才找到四隨煉心訣的門檻。東方惜世卻只花了三個月,便修行成功,神魂天賦的確強大。
唯一令人擔憂的,便是東方惜世至今還未能感受到那一點靈光,凝結氣旋,進入煉氣。。
這就是多屬性靈根的煩惱之處。
葉洛可以清晰地從天地靈氣中感應冰屬性元力,而后將冰屬性元力納入體內,聚集在靈根附近,凝成氣旋。
而東方惜世卻面臨其他屬性元力的干擾,始終無法捕捉到那一點風元。
只要凝結氣旋,便有如在修者體內生成一塊磁鐵,再次吸引靈氣,便會容易許多。
然而正是這關鍵一步,將不知多少修者拒于門外,苦求多年而不得入內。
任你心智近妖,聰慧過人,感應不到那冥冥中一點靈光,也是枉然。
紜財其實可以幫助東方惜世感應風元,但他知道,這樣對東方惜世以后的修行極為不利,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
他相信這個在“袁去也”和“東方予之”之間,選擇自己名字的弟子,絕不希望通過他的幫助,走捷徑凝結氣旋。
他還相信這個萬事“油多不壞菜”的狡黠弟子,一定能憑借自己,晉入煉氣,邁出修真大道的第一步。
……
搖光峰,思夏居。
東方惜世盤膝坐于床上,雙目緊閉,神色凝肅,額頭見汗,看上去正在冥想,似是在感應著什么,周圍的天地靈氣仿佛蠢蠢欲動。
過了片刻,東方惜世猛地氣息一滯,天地靈氣蠢蠢欲動的感覺瞬間消失。
“又失敗了。”
東方惜世睜開雙眼,心里一嘆。
這是三個月來第三十五次失敗,若說東方惜世不懊惱,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早有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太過沮喪。
只是些許煩悶,卻是必不可免。
東方惜世起身,準備去樹林里練會兒天星九射。
自從發現射術對平復心情有很大幫助后,東方惜世每次遇到煩心事,便會獨自一人到搖光殿后的樹林里射箭。
其中,十次有九次是因為未能進階煉氣,今天也不例外。
東方惜世走出思夏居,暖暖的陽光均勻灑落八邊形的后院,院落中心的小池塘里,幾尾金色鯉魚,正愜意地游來游去。
院中一名雜役弟子正在掃地,看見東方惜世出來,一副苦悶的樣子,心下便已了然,道:
“東方師弟,又要去樹林里練箭?”
“是啊,凝氣又失敗了。”
東方惜世聳聳肩,
“王師兄,師尊不在殿內嗎?”
這名雜役弟子名為王大有,負責搖光殿的清潔工作,另一名叫張和的雜役弟子,則負責殿內飯食。
王大有搖頭道:
“峰主今日去給外門弟子講學,要午后才能回來。”
“好吧。王師兄,那我便先去了。”
東方惜世道。
“行,記得早點回來。”
王大有叮囑道。
“收到,王師兄再見。”
東方惜世揮揮手,便向殿后走去。
王大陸看著東方惜世,心里一陣嘆息。
他很喜歡這個懂禮貌的師弟,身為峰主親傳,卻絲毫沒有驕矜之氣,對他與張和兩個雜役弟子都很尊重,一口一個師兄,讓時常受人白眼的二人感到十分溫暖。
他衷心希望這個師弟可以早日凝結氣旋。
不過四靈根終究是中下之資,王大有自身便是四靈根資質,更知其中艱辛,他當年為了凝結氣旋,足足花了兩年。
王大有沒有能力幫助東方惜世,唯有默默為東方惜世祝福。
……
東方惜世來到樹林,深深吸了一口氣,清新的空氣混雜著綠草的芳香,聞起來十分清爽,讓東方惜世心中的郁結都消散不少。
東方惜世拿出弓箭,開始練習天星九射的基礎射術。
先是白矢。
白矢者,彎弓之法,白鏃至指,所謂彀率。
東方惜世彎弓拉滿,將箭頭拉至接近托弓之手的手指部位,而后猛力射出,箭矢如同流星一般,飛速向前,直中靶心。
白矢重在訓練開弓臂力,要求將弓拉滿,將修者力量轉化為箭矢的速度,箭矢速度越快,其蘊含動能越大。
當箭矢命中目標,其動能將全部釋放在目標身上,達到攻擊效果。
箭矢便如同一個中轉站,承接修者力量,轉到目標所在之處。
東方惜世對這一箭還算滿意。
再來參連。
參連者,先發一矢,后者持于指間,相繼拾發,不至斷絕。
這是連射之法。
東方惜世拿四支箭矢,其一置于弦上,余三夾于指間,一矢射出之后,三箭相繼而發,換箭速度堪比子彈上膛,竟難以分辨孰先孰后,幾乎同一時刻命中把心。
東方惜世還是有些不滿意。
終究只能四箭連發。
東方惜世想起紜財所說,待煉氣后,便能修習天星九射中的凝元化箭,無需再如現在一般使用普通箭矢,到時可以靈元化箭,靈元不涸,箭矢不絕。
唉。
東方惜世越發想要盡快煉氣。
甩甩腦袋,東方惜世拋開煩惱,將心思放在箭矢之上,繼續練習。
剡注,襄尺,井儀……
隨著一次次反復練習,東方惜世的心愈發平靜,全神貫注到每一支箭矢上。
東方惜世第一次有如此得心應手的感覺,他能夠精準控制每一道灌注在箭矢中的力量,清晰感知到每一支箭矢破空飛行的路徑。
東方惜世突然想和自己比賽,看看是自己的速度快,還是自己射出的箭矢速度快。
他凝神靜心,全力射出箭矢。
在箭矢離弓的一瞬間,原地只留下因慣性懸于半空的弓。
東方惜世只覺周圍的風景飛速退去,地面綠草隨著他的經過,刮起一陣疾風,吹得草尖搖向他的背影。
他似能看到前方箭矢破空遺留的氣流,他清晰感覺,一陣陣風呼嘯著吹過他的臉頰。
東方惜世猛地停下步伐。
下一刻,箭矢貫穿千瘡百孔的靶心,弓跌落綠草盈盈的地面。
東方惜世呆呆駐足。
……
突然,東方惜世將手伸在面前,猛地揮揮。
他感受到了風,劃過指尖,吹拂指節,落在掌中。
他看見空中一只白鷺正揮動翅膀,他想起地上綠草因自己奔跑飄搖不已,他感覺自己一舉一動,仿佛都有風在產生。
風,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