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靄里有塵霾不合時宜地夾雜在其中，不論遠的近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不清，這時的城市讓人迷旋地分辨不清方向。

　　硬質的水泥馬路上快速駛過匆匆趕去奔波生計的各式小汽車，從地鐵口的人行天橋上向下望去，一輛輛如甲殼蟲般的各色小汽車，努力地排泄出難聞灼熱的汽車尾氣，像是它們辛苦前行的證明。

　　黑色的高跟長靴，棕色的雪地靴，白色的運動鞋……步履匆匆的上班族快速閃過沈念身邊，沈念用羽絨服白色的針織袖口捂緊了鼻子來減少渾濁空氣吸入帶來的肺部不適。沈念的淺棕色矮跟加絨皮鞋走在留有殘雪和部分結冰的路面上有點打滑，使她不得不放慢些腳步，她的所有腳趾尖都在用力鉤緊鞋底，她覺得這樣能讓她走的更穩些。

　　當沈念進入地鐵站時，站臺里已經排滿了黑壓壓一片的身影，讓人恍惚地感覺此刻和排隊搬運面包屑的螞蟻似乎沒有什么區別。沈念排在了地鐵最尾部的那一節，等車的人們拼命地擠上一節節車廂，期間伴隨著各類叫喊聲、唏噓聲。

　　“往里走走，往里走走……別擠了，哎呀……等下一趟吧，擠不下了……”每天都是重復的聲音和情形在這地下空間里上映。

　　沈念常常會看到地鐵里因為爭搶座位而互相瞪眼、爭吵、謾罵，甚至最后扭打在一起的狀況，完全不分男女老少、本地人或是外地人。

　　在等了四趟地鐵之后，沈念終于有了擠上車的機會，可瘦小無力的她剛把身體塞進門邊人群的縫隙中，不過兩秒一只腳便又被擠出了車廂外。

　　忽然，沈念感到身后有一雙手用力地推了她一把，把她送進了車廂。沈念回頭看去，是一位胳膊上帶著紅色袖箍，頭上戴著灰色針織帽，手上戴著棉手套的幫助維持地鐵站秩序的大爺。

　　大爺慈祥地面露笑容道：“沒事，我推著你呢，放心這趟肯定能走。”

　　一瞬間，沈念覺得嘈雜無比的地鐵站里只剩下了大爺一個人的聲音，這聲音和用力支撐在后背上的這雙手，仿佛成為了她在這座城市中堅強無比的后盾，她感受到了這座城市的人對一個外來女孩無盡的善意和溫暖，一股暖流在她心頭暈開鋪展，久久不散。

　　隨著“嘀、嘀……”聲，列車門在沈念身后緩緩地關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