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水花聲響起,朱燦看著龍尾網口的收獲,嘴角彎起,差點都要笑出聲了。
“發財了,發財了。”
自七月份以來,他第二次來這里下籠,捉到過不少野貨。
上銀灰,下白肚,帶有粘液,圓滾肥碩,是難得值錢的大白鱔。
看體積,怕是有二斤。
除了大白膳之外,這邊的網口還有一只四兩多的大青蟹和一只小青蟹苗,一些海白蝦,海菜等雜七雜八。
按照這段時間的市價,朱燦估摸這么大白膳能賣個七塊/斤,如不是最近休漁期剛過,魚價降低了不少,在七月份時,這一首尾兩網口拿到市場賣,最少能值三十塊。
休漁期對于朱燦這個趕海人來說,是最賺錢的七月,不止城里,就算是村里人都要減少吃魚次數。
價太高,舍不得。
不過,休漁期過后,經過短時間的養肥,漁民會迎來短時間的豐收,不但貨大,貨也多,總收入不會下降太多。
連續好幾天,朱燦下籠中青蟹的體積都比較大,小青蟹苗也多了。
蟹苗價太低了,論斤才一塊多。
他下的長籠主要就是抓青蟹,青蟹的味道很鮮美,所以青蟹的市價一直都不錯。
越大越值錢。
可惜,八月的青蟹還不算是最肥美的月份。
提著長籠,朱燦走向潮水退下去后露出的河床,來到膠桶放置的泥地,他立刻就倒到膠桶里去。
螯足劃過桶的響聲,他看著那橢圓形,表面光滑,中央稍隆起的青蟹舉起兩雙大鉗子,向他表示最熱情的歡迎。
青蟹性情兇猛,人一旦被夾到可就不止是出血那么簡單,不但痛,還很賣不好價錢。
因為,青蟹在夾人后,稍微掙脫一下,它就會自動褪去它那兩只值錢的大鉗子。
抓青蟹時,必須要小心,再小心。
否則,夾到人出血,錢也要出血的。
為了避免‘打架王’青蟹打架,朱燦在提桶下來的時候,特意折了些樹枝。
把貨倒出來后,他沒有立刻就撿貨分類,而是把魚餌裝在長籠里面,重新放回去,再把剩余兩條長籠收起來。
當收完昨日下的三條長籠后,朱燦就提著膠桶上岸,先把抓到的青蟹,花蟹(即梭子蟹)和大白膳,蝦和一條七八兩的海鯉魚等值錢貨分揀好。
忙完這一切后,這一次三條長籠的收獲很不錯,算是一個月來,收獲第二好。
一斤多的白蝦,大小不一,大的比較多,不算太值錢,能賣個五塊就不錯了。
七只大青蟹,都是三兩以上,加起來都有四斤多,能有二十多塊。
小的一兩左右,朱燦沒有要,放生了,他又不是出海魚船,沒有量,幾只青蟹苗賣不起錢。
一條七八兩和一條五兩左右的海鯉,活的,應該是入籠網不算久,大約也能賣個七塊錢左右。
還有六只花蟹和一些死魚,雜七雜八,大約有十多、二十多塊。
朱燦的估價都是基于魚販子的昨日收購價,要是魚販子的價不好,他就會去村里的市場賣。
就是麻煩了點,價格會比魚販子的價要高。
麻溜,他騎上單車,立即向碼頭魚貨回收站而去,活貨才能賣個好價,越是生猛越好。
像是死貨,半死不活的,那都不好賣價,他這條件不行,很容易就把魚養死了,趁大白膳還很兇猛趕緊賣掉為好。
迎面而來的海腥味,鐵皮所鑄,簡易的屋舍,門前一筐筐的海貨正在裝車。
“花嬸子,快來收貨。”
停好單車,朱燦提著膠桶,入屋時張口就喊。
從里屋走出來是一個略微粗壯的農婦,穿著有些花,腰間挎著腰包,有著市井流氣。
喊嬸子是村里的習慣,不是說朱燦與花嬸子有親戚關系,但村子這么大,01年也不是后世,村里人之間的相處還是比較淳樸。
這一個月來,他都成了這里的常客。
“呦,牛二,今天又有什么好貨,嬸子一定給你個公道價。”
走出來的花嬸子笑著說。
“都是活的,今天大白膳的收購價是多少?”朱燦把貨放到地上,指了指桶里的大白膳。
他就指望這兩斤的大白膳賣個好價,大白膳可不常抓。
“今天魚價又降了,不過大白膳今天收的比較少,像你這條這么大,給你七塊,嗯,有兩斤半。”
花嬸子邊過秤,邊拿起桌上的記賬本。
她有門路,一般好貨,大貨都是直接送到酒樓,給的價錢都挺高。
“價錢肯定沒市場好,不過已經是最好的價,你紅嬸子那邊,價格也差不多,賣不賣?”
熟門熟路,朱燦略微思肘了下,指著剩余的貨,“花嬸子你過一下秤,給個總價,合適就都給你。”
花嬸子彎下腰,忙活著,嘴里不停嘀咕,即是嘮叨,也是說給朱燦聽的話。
“今天的青蟹價又降了,你這個比較大,四斤七,總共二十二……加起來,給你七十二,湊夠上次結余,先給你結賬一百,這次結余二塊。”
花嬸子拿起計算器,噠噠的按著,一臉‘你賺了大便宜’的樣子。
“好。”
朱燦也不多說,想了想,一口應了下來。
今天運氣好,這三條長籠收獲賺大發了,像他之前下六條長籠,一般一天的平均水準能有十幾、二十塊。
這次只比上一次差點。
上一次運氣爆棚,抓到值錢貨。
一條四斤多的野生大石斑魚,加上其他貨,那天長籠加起來賣了一百塊。
這就是真正靠天吃飯。
01年可不比后世,這錢還是很堅挺。
也就這年頭,海里的貨豐富,過幾年,這海里的貨更少了,像今天的收獲就更少有了。
“謝了,花嬸子,下午還收貨嗎?”
拿了錢,朱燦禮貌性道了一聲謝,雖然這是他應得,但口頭一些贊語又不值錢。
他與花嬸子商量過,他的貨錢,每滿一百塊結一次。
實在是因為,朱燦不想拿太多零錢,村里也沒有銀行,賺的錢要想存入銀行還需要等他進城辦好身份證再說。
花嬸子也是村里人,他也不怕會被坑,至少前世,他沒有聽說過花嬸子坑人貨錢一事。
“今天照舊,最遲是三點半就裝車進城。”
把錢裝在膠袋里,放入短褲口袋,與花嬸子道別后,朱燦騎著單車,繼續沿著防林堤沿岸駛去,去往下一個地點。
除了下長籠之外,他還會按照潮水情況,去事先選好的地方抓青蟹。
來到另一片潮水退去的泥地,沿岸都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低矮防護林,其中一般青蟹就喜歡在這些陰涼的地方棲息。
過小腿的海泥,每一步都要耗費不小的力氣,沒一會,朱燦就濕透了。
要是不把錢裝在膠袋里,這下怕是要濕了。
累。
實在是太累。
沒有重生歸來的朱燦沒那個毅力,不過,現在的他也覺得累,但卻覺得累的充實。
汗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抬起頭,半點都沒有在意手上的泥,隨手一抹,擦去額頭的汗珠。
喝了口涼開水,他繼續彎著腰,低著頭,在林子里鉆來鉆去,看看泥林地周圍有沒有蟹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