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別打,我要摔倒了呀……”嚴絮明知晏晏不會真的打疼她,但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所以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倒退著避開晏晏的拳頭。
但嚴絮忘了,她現在是蹲著的姿態(tài),而且她身后一米不到的地方就是硯墨池,所以當她急著站起身并同時后退時,不慎被草坪上凸起的草一絆,她便“悲劇”了。
伴著晏晏的那聲“絮絮小心”,和她自己的驚呼聲,嚴絮閉著眼心想這次自己完了完了,莫不是要摔進身后的硯墨池里……
嚴絮她一點都沒想錯。“撲通”一聲,她華麗麗地摔進冰冷的池水里去了。
隨即,周遭便響起一陣驚呼聲:
“啊,那里有人掉水了!”
“絮絮!啊,絮絮沒事吧?!你快游過來……”是晏晏焦急的呼喊聲:“有沒有人啊,我不會游泳啊……嗚,絮絮!”
“哦,天呀!”
“有沒有人會游泳的啊,這水看著就冷……”
——
“下午還有沒有課?”時錚側頭問走在他旁邊的時光遠。
“沒有。”時光遠冷聲回答。
他的眼神淡漠,只目視著前方。
“那下午要不要回家?你媽老是念叨你。”時錚又開口道。
“不回。”時光遠直接拒絕道。
“你們學校風景真不錯。”
時錚碰了個冷釘子,只好轉個話題道。他近些年早已習慣時光遠對他的冷淡,但他能怪誰呢?怪只怪當初自己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時光遠“嗯”了一聲,聽到時錚稱贊學校風景,便也隨意地看了周邊一眼。
他們現在是走在鳳凰路上。今早時錚去他們學院辦事,完事后又給他打了電話,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時光遠本想拒絕,但想了想,還是答應了。
兩人一起從經管學院走出來,便往停車場走。
時錚停車的那個停車場,就位于現在他們正在走的鳳凰路的左側小樹林里。
而鳳凰路右側下方,便是K大漂亮的硯墨池。
時光遠本也只是想隨意地看一眼便收回目光,結果當他看到硯墨池那邊的動靜時,腳步就頓住了。
“阿遠,我去開車,你在這里等我……哎,阿遠,你去哪里?!……”
時錚一句話還沒說完整,便驚覺他身邊的時光遠驀地丟下他手中的專業(yè)書,朝鳳凰路右側方向飛快地跑去。
鳳凰路之所以叫做鳳凰路,是因為它是一條在路的右側栽滿了鳳凰樹的校道,路的左側則是實驗大樓和音樂學院等建筑群。
時錚眼睜睜地看著他家小子從鳳凰路右側的其中兩棵鳳凰樹的中間跳了下去,直接跳到了硯墨池近鳳凰路那側的岸堤上……
鳳凰路跟岸堤之間豎著的,是個近兩米高的陡坡。
好小子,說跳就跳……時錚在一旁看著就忍不住有點心驚,心想:明明鳳凰路前面不遠處右拐就是可以下到硯墨池的石階,從那里下去不行,非要選擇跳坡?……可當他聽到硯墨池那邊發(fā)出的驚呼聲時,才知道是有人落水了。
所以,他家小子這是急著救人去了?
時錚彎身撿起被時光遠無情地丟在地上的專業(yè)書,無奈地搖搖頭。
時光遠可沒空管他的父親是什么反應,他只想著能快點趕到女生落水的地方,如果她是絮絮……
剛才那不經意的一眼,他也只覺得池邊蹲著的那個女生的身影有點熟悉,眸光便不由的停頓了一下,結果下一秒便看見那個女生踉蹌地倒退了幾步,身子一個不穩(wěn)便摔進了池里去。
身體本能反應甚至快過大腦,在他還來不及在腦子里確認那個女生是不是嚴絮時,他的身體便做出了動作。
他直接跳下陡坡后,便一刻也不停留地朝她落水的地方飛奔過去。
等到了女生落水的池邊,也不過是距離她落水短短的十幾秒鐘時間。
“絮絮!你趕緊游過來呀絮絮……”晏晏撲倒在池邊,看著還在水里掙扎撲騰的嚴絮,已經嚇得眼淚都快跑出來了。
真的是絮絮!
時光遠眸光一寒,一把將身上的外套脫掉,“撲通”一聲便跳進了池里,劃動手腳飛快地朝嚴絮游過去。
“哇……”池邊的人見這情況,又是一陣驚呼聲。
其實,嚴絮剛剛不慎掉下水時,她先是有點蒙圈,繼而涌上心里的便是驚慌與害怕。
除了害怕落水,嚴絮更怕落水后的感覺,太難受了——她小時候就掉過好幾次水,早就掉出心理陰影來了。
這還是三月末天氣還沒徹底回溫的時候,落水瞬間,冷水便一下子沒過了她的頭頂。
其實硯墨池是一個人工池,近池邊的深度還沒有一米五深,只是她落水時被鋪天蓋地的冷水一激,一股恐懼感便緊緊地攫住了她。
她想掙扎出水面向池岸撲去,奈何恐懼感和驚慌感使她一時間失措到無法去辨別方向。
所以她在池水里撲騰了幾下后,反而被水的反作用力推得離池邊更遠了。
嚴絮被冷水激得渾身發(fā)冷發(fā)抖,嘴巴被灌了好幾大口冷水后喉嚨疼得厲害,鼻子涌進了冷水被嗆到呼吸都困難,眼睛進了水后生澀發(fā)疼到睜不開……
耳邊晏晏的呼喊聲還在響,她想回應晏晏,奈何,鋪天蓋地的冰冷和滿滿的難受使她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冰冷又疼痛的窒息感……嚴絮閉緊眼睛,都深感無望了。
直至,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猛地從她身后繞過來,瞬間便箍緊她的腰肢,把她的腦袋從冷水里扯出來。
“絮絮,別怕……”
一個溫柔低沉的聲音帶著撫慰的力量,在她耳邊響起,宛如天籟。
嚴絮抬著小臉,張著口使勁兒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腰被一只大手緊緊地摟著,背后頂著個冰冷但遒勁堅實的胸膛。
進水后的耳朵在嗡嗡作響,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胸膛傳來的強而有力的心跳聲,以及,在即將被他帶著上池岸之前,耳邊又一次響起的,有點聽不真切,但明顯帶著溫柔關切的低沉嗓音:
“沒事了,絮絮……”
晏晏看到嚴絮被人帶著靠近池邊了,立刻伸手拉住她的手,激動地問道:“絮絮,你怎么樣啊?……”
“咳、咳……我……我沒事,晏晏……”
嚴絮被身后的人托上池邊的草坪上后,渾身脫力般癱坐在草地上,使不出一點勁兒。喉嚨進了水,只忍不住喘著氣,咳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