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點小隊與他們的保護對象一同來到火車站附近,并沒有立刻買票候車。事實上,經過了一番和警察的對話、指認現場,也到了十點半左右,考慮到高鐵上餐點的成分和價格,現在這個時間點,吃飯才是最應該做的事情。
六人也的確如此。在埃德加的帶領下,他們在車站附近的一家自選快餐店找了兩張四人桌。依然是撒加利、埃德加、伊恩一邊,楊晟、雀、施信一邊,各自取完餐后,隨意地在隔了一個走廊的兩邊坐下,也沒有刻意地分出位置,只有撒加利被保護在了靠墻的那一側。
施信并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分配方法,如果有人破墻而入的話,撒加利首當其沖會受到傷害。但仔細思考一下,走廊邊容易被來往的人觸碰,窗口又有可能有來自窗外的襲擊。怎么安排位置,撒加利都會處于危險狀態。
“施信——”雀咽下一口飯,歪頭看著對面的施信,“你是不是不舒服呀,心跳都變得奇怪起來了。”
即使知道這個女孩子對聲音很敏感,但能夠輕易捕捉到他人的心跳聲,施信還是為此感到了些許震動。坐在雀旁邊的楊晟抬頭望了施信一眼:“不要亂想。如果發生了什么,就努力應對。在沒有任何異常的情況下,緊張是可以的,但沒有一直高度緊張的必要。”
“嗯……”施信輕輕應了一聲,收拾好心情,拿起筷子,準備開始吃飯。
就在這時,旁邊桌的伊恩手中的玻璃杯突然發出了連綿不斷的“咔嚓”聲,杯中的茶水被從下往上凍成了一塊冰。撒加利看看他,聲音溫和而不失疑惑:“伊恩在做什么呢?”
“我啊……你看看。”伊恩沒有說完話,而是把水杯遞給斜對面的埃德加。
埃德加隊長狐疑地看著自己的隊員,接下杯子后看了看里面:“我不明白你這么做的用意。的確,里面有懸浮的物質,但考慮到這是一杯茶水,這些雜質可以理解為茶葉的殘渣,或是不太干凈的杯子和水中的雜質……又或者,你想說,必須謹慎對待每一件事情?”
“我就是這個意思。”伊恩終于明確表態了,“我很了解水。這里的水雖然混入了茶葉的味道,但依然有一些不對勁的東西混雜在里面,我不覺得應該完全忽略掉。”
“那么,撒加利,麻煩把你的杯子給我。”
埃德加深思熟慮了片刻,向著撒加利伸出手。被保護者輕輕將只剩一半茶水的杯子放在對方手中,埃德加摸出包內一張小巧的白色試紙,浸入茶水中。
那件東西施信在研究室看過,是研究部用來檢測未溶解的液體額外成分的試紙,可以迅速吸附液體內哪怕只是極其少量的小顆粒。之后,再塞進埃德加緊接著拿出的小儀器中,就能夠查出液體里含有怎樣的雜質。“研究部出品,必為精品”,施信的確理解了這句話。
因為店內沒什么人,埃德加就將儀器放在桌子中央,等待結果。在這一小段時間內,眾人都沒有繼續吃飯,快餐店內陷入了詭異的安靜。施信輕輕按住幾乎能聽到內里心臟跳動聲的胸口,心底隱隱生出了一絲可以稱之為“不祥”的預感。
“茶葉碎屑、水垢、灰塵……”儀器閃了一下,代表結果出爐,埃德加開始小聲念叨表面顯現的文字,聲音足以讓身邊的其余五人聽見,“還有……極少量的不明物質。”
“我就說……”
“稍等一下。”
埃德加阻住想要站起身的伊恩,直視撒加利:“你覺得有什么不適嗎?任何一點,哪怕只像是平常感覺到的異常。”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撒加利身上,仿佛過了許久,撒加利緩之又緩地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么。
又換了張試紙測了測隔壁桌雀的杯子,在這里面,埃德加同樣檢測出了那種不明物質。如果真的是針對他們的小動作的話,關鍵點大概在那桶自取的免費茶水中。不過快餐店里也有兩三名看上去很一般的客人,是做好了誤傷的準備了嗎?
施信無法確定在這間快餐店中究竟是誰、做了什么事情,那或許是某種傷害性的物質,又可能只是埃德加和伊恩神經過敏。只是,此時此刻,他們需要埃德加給出一個行動起來的指令,無論是立刻離開,還是在這里尋找答案……
“快走,我們沒有理由生事。”這種時候,楊晟表現出了一名成熟執行部成員的素質,在埃德加有些猶豫的狀態下,給了他一個最直白的建議。埃德加一怔,當即點頭應下。
之前取餐時就已經結了飯錢,眾人隨時可以離開。于是他們立刻收拾好東西,走出快餐店。在此期間沒有發生什么不該發生的事情,埃德加也順利買到了車票,依然是來時在一等座的那種相對位置,安檢、候車,一切都相當安寧,沒有任何波瀾。
難道說,真的是他們想太多了?
施信不敢相信這個結論。
他的心臟依然維持著一種不自然的跳動狀態,因為其略快的頻率,在上車時引得雀頻頻側目。坐在埃德加身邊,施信不住地打量周圍,希望從看似平常的人群中找到一些線索。
平平常常……
不起風浪……
施信不住地懷疑自己。果真是他疑心太重嗎?那種預感只是虛假的感覺,自己又沒有什么預言的能力,不可能從平常的生活里發現什么不對勁的事情吧?正這么想著,施信的視野里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如果這個人一切普通的話,施信不會產生過多的反應。問題出在他的神力上。這是個神力者,而且,能感知到是神粹似乎一直在高速運轉的神力者。施信瞟了一眼沒有動靜的雀,一瞬間又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雀似乎沒聽到神粹的聲音,這是自己的錯覺……
不,相信自己,這一定是因為雀聽不到神粹運轉的聲響,他的感知沒有問題。施信輕輕碰碰身邊的埃德加,抬手指了指那個看上去正在找座位的男人:“隊長,他……”
在那一瞬間,他感覺到了一股力量突然從腹部向四肢涌去,整個人僵在原地,無法動彈一分一毫。隨即,那個男人坐在了撒加利正前面的位置,落座時,施信確鑿無誤地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露出了一個絕對象征著“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