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施……”
“施信，醒醒！”
劇烈的搖晃是自己還存在于世的最佳證據。雖然心口似乎還被什么壓抑著，無法順暢地呼吸；頭也一跳一跳地痛著，不知過了多久，施信終于在無限蔓延的黑暗中找到了自我，慢慢睜開雙眼。
“這是幾？你是誰還記得嗎？我呢？”方耀時蹲在施信面前，豎起三根手指搖晃著。
“呃……”開口時，施信沒能順暢地說出話來，咳嗽了一聲后，才支起身體坐好，“這是三，我是施信，你是方耀時。”
非常明顯地松了口氣，方耀時緩緩放開扶著施信、似乎怕他一頭栽倒在地上的手，看著眼神一片茫然的施信，解釋道：“剛才你是想用神力沖擊周天制造的屏障對吧？高等級神力者對低等級的壓制可是很強的，這種事我都不敢干呢，你看看你……”
“太魯莽了，施信。”周天曦神情也很認真，平時那種即便不是微笑也能讓人感覺到溫暖的表情消失不見，“我們是同伴，不會傷害到你。如果遇到了敵人，卻沒有仔細審視彼此的實力差就強行沖撞，很有可能給自己帶來致命危險。”
“嗯……抱歉。”哪怕只是草率地思考一下，施信也很明白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實在有些欠考慮。他分明已經知道了“神力壓制”的存在，也清楚周天曦的神力等級遠在他之上，卻想使用神力解除并非困境的狀態……
自己剛才到底在想什么？明明只是一次神力演示，自己為什么感覺到了反感？而且，就像周天曦說的，彼此是不會傷害對方的冰點同伴……
施信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扶著躺椅站起來。踩在地上還稍微有點踩柔軟物體的感覺，不過他很快就找到了正常站立的狀態。交換了一下重心，確認自己能夠好好站穩，施信試圖回憶剛才自己受到沖擊暈倒前，究竟在做什么。
這么一想，施信反應過來。先前他們正在討論自己神力的問題，周天曦提及自己的神力并加以演示，似乎也是為了引導話題的發展，只是因為自己的失誤而中斷了。
蘇萊特也在差不多的時候給出了回應：“現在意識到什么了嗎，小施？”
“我稍微有點明白了……”施信輕輕說了一句，沉默了。他不太清楚，由自己說出是不是不太合適。畢竟關于神力的這種猜測，本身就有些意味不明，再加上現今并沒有一個對于神力確鑿的定義方法，只能歸納總結，猜測究竟是不是事實……誰也不能確定。
而且，直接說出自己的判斷的話，會不會冒犯到作為擁有這種神力的前者的周天曦，施信還存在一絲疑問。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中存在過多猶豫不決的成分，只是至今為止，施信依然沒有在半年左右的時間里找到解決的辦法。
“如果想到什么就說吧。”周天曦沒有代為發言，而是繼續循循善誘似的詢問施信。
有了這么一句算不上鼓勵的話語，施信無形間感受到了一股推力，促使他道出自己的想法：“我在想，雖然一方是天賜者，一方是重生者，等級也有很大的差別，但是，存不存在神力相近……甚至相同的可能性？”
方耀時看看周天曦，又看看施信：“又不是沒可能，之前我也是見過幾個空間移動神力者的……想想大橋事件，那時不就有個近似的家伙嘛。世上神力千千萬，有所重復再正常不過了，你們都那么嚴肅干嘛？”
“施信大概是一開始沒有想到這種可能吧？這是個有著無限發展空間的神力，即便不完全是如此，只能操縱世上一部分的無生物，也會讓自己能完成事件的范圍大大增加。”周天曦的語調很溫和，沒有表現出什么負面情感，“之后多多試試看吧？空氣、火焰、水流……”
一邊說，周天曦一邊在指尖亮出小小的火星和水滴，作為話語的配套展示：“多嘗試可能性的話，就能夠得到更大的發展空間，神力同樣會一起增長，這些都是互通的。”
“小施，以后多來研究部。”在旁邊記錄了一會兒的蘇萊特關閉懸浮屏幕，插話道，“說不定你會成為一個很好的數據來源——對了，當然不是不尊重你的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話，能配合我做數據收集當然是最好的，這也是對測定儀的改良。你的意思是……”
“我不介意，能幫到前輩就是好事。而且我也想多了解一些這方面的事情。”施信點頭應下這件事，蘇萊特立刻拉著他嘀咕起來。“至少兩周來一次研究部做測定”、“在平時的訓練中多多使用神力”……諸如此類的安排好像印在他腦子里一樣，洶涌而出。
“那我們就先走了。”周天曦打過招呼，方耀時揮揮手，二人離開了研究部。施信只來得及回應一聲，蘇萊特就繼續說了下去。剛才談到的是之后的安排，緊接著，他又說了一番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這也就是明明已經入夜，施信還是和蘇萊特兩人一起來到了訓練場上的原因。早春的夜晚還有些寒意，不過大概因為都是神力者的緣故，他們完全沒有感到寒冷。
深吸了一口氣，施信沒有嘗試早已經可以熟練控制的空氣屏障，而是在腦內幻想起了水滴的形狀。憑空出現某種事物比起直接操縱要艱難，這在過往做破冰任務時，施信就已經知道了。但是，既然能夠在那時讓火焰遍布湖面，現在應該也能喚起水流吧？
過了片刻，施信隱隱聽到了什么在流動的聲音。睜開緊閉的雙眼，一團流水旋轉著在他的雙手之間聚集成團。隨著施信的心意，那團水舒展成片，隨后又繞著他流動。只是，沒過片刻，施信感到額側傳來針扎似的疼痛，手上一松勁，水全潑到了地面上。
“還有別的想法嗎？什么都可以，試試看吧。”在這段時間里，蘇萊特一直在用雙眼緊盯施信的動作，此時此刻，才調出懸浮屏幕，做著記錄。
剛才那是……精神力帶來的感覺嗎？
總覺得自己應該知道更多應用的方法，施信再次喚出小小的水團。只是這一次，他沒有讓水流四散，而是雙手向內擠壓。之前看過伊恩使用神力的樣子，自己也……
“咔嚓……咔嚓……”
流動的物質逐漸變成固體，施信最終握住這團水的時候，它已經完全成為了一個冰球。蘇萊特很是興奮地上來拍拍施信的肩膀，眼里閃著光：“別的呢？還留有想法嗎？”
即使感到了一絲疲憊，施信依然沒有推脫，而是繼續思考著別的神力使用方法。如果真的像周天曦所說，不斷的使用能推動神力增長，那么，這樣的嘗試應該能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吧？在足夠強的時候，之前那種因為沖擊而昏迷，或是任務中致人死亡的情況……
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