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復昨夜深夜進天地會,沒遇到其他人。今日早起后閑逛了一下,發(fā)現大廳中坐著三個人。
趙南星剛好也到了,給他引薦了下,分別介紹是中州大俠玉復星、玉還春和姬風堯。
玉復星在AH吃了敗仗后,也改道京城伺機行動,先找了葉向高大人商討,也被趙南星安置在天地會。
聶復先拱手道:“在下,聶復。”
“聶賢侄,是燃燈手家族的聶復嗎?幸會幸會,金刀燃燈,姬香玉手,沒想到在這里相遇。哈哈哈。”玉面書生的渾厚爽朗的聲音立刻響徹大廳。玉復星興奮的過來拍著聶復的肩頭。
“沒想到我們在這里相會,久仰久仰。”聶復道。
“這是我家閨女,玉還春。”玉復星道。
“這位則是,哎,你自己說吧”玉復星指著姬風堯道。
“在下,百里姬香姬風堯。”
玉復星道:“四大家族多年沒有相遇,尤其聶家長期不問江湖事,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賢侄此次來京城所為何事。”
“聶少俠也是來幫助我們的,都是自己人,都是為了楊漣楊大人和左大人的事來的。”趙南星幫忙解釋著。
“慚愧慚愧,我沒幫到什么忙。”聶復羞愧道。
聶復年紀較玉還春和姬風堯大了四五歲,多年關外征戰(zhàn),經歷也比較多,看起來比較世故。
兩大家族的傳人站在一起,玉還春不免將聶復和姬風堯做了一番比較。
姬風堯在AH一戰(zhàn)后,就緊跟著玉家到京城。他一路多次表明要棄暗投明,唾棄東廠,要幫助玉家完成任務。途中三番兩次想向玉還春表露心機,表示心中的愛慕之意。
姬風堯正值青春熱血年紀,與武林第一美女朝夕相處,心里波濤難以按耐。
玉還春對于姬風堯卻無太多感覺,總是杏眼含威。但江湖男女對這類事情本就比較開放,不像世間人一樣扭扭捏捏,就由得他去自作多情去。
姬風堯滿江春水愛意幾近決堤,但遇到玉還春只能低徊盤旋。
玉復星看在眼里,但也不好說什么,畢竟姬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只是他嫌棄姬家跟東廠走得太近,跟玉家名門正道的身份不符。
只是姬風堯這一路走來,勞心勞力,前后服侍,漸漸消弭了隔閡。
玉還春瞄了聶復一眼打量著。
聶復成熟穩(wěn)重,有著超出其年齡的風霜感。
姬風堯則是富家子第,個性爽朗好相處,只像孔雀般有些驕傲。
也許是跟玉復星行走江湖多了,玉還春心里對于成熟有擔當的男人比較有好感。對于姬風堯飛揚跳脫的紈绔子弟性格不是很有安全感。
“諸位多聊會兒,在這休息,養(yǎng)精蓄銳。請原諒我朝中還有諸多事要處理,先告退。”趙南星安頓好聶復,顧不得與這些江湖人士敘舊,說完立即急急忙忙的離開去處理其他事情。
趙南星往著大門一路直沖,喊著備轎備轎。
一出府邸,拍了拍腦門,“哎呀,我要辦何事來著,最近老是忘事。”
“賢侄,想必您也接到了刺客令?”玉復星問了聶復一句。
“世伯,我是接到了,您呢?”
“我們也是。但多年未見伍家的人,不知道這刺客令怎么來的。但是姬家沒接到。”玉復星道。
“興許是,刺客令的主人早就知道姬家已經不是光明正義的一方了吧。”玉還春補了一句,瞪了姬風堯一眼。
“這個,晚輩還真不清楚,家父逝世前曾交代此事,但也說上次伍家發(fā)出刺客令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聶復道。
“是的,從那之后,再也沒見過伍家的人。難道伍家的人還在暗中操盤?但我認真比對過,那個刺客令的印是真的,刻痕跟我手上的一模一樣。”
“嗯,救助國士,本就是我刺客家族的使命,倒也沒有所謂真假之分。”聶復道。
“賢侄所說甚是,遙想先輩們,為了知己者死,為了報恩而死,為了國家而死,真是痛快。我輩當如是。”
“是,前輩,我也是為了報效國家,而加入邊疆軍鎮(zhèn)守。”
“哦,賢侄先前在何處?”玉復星問道。
“晚輩在孫督師處,鎮(zhèn)守寧遠城。”
“那真是太好了,賢侄是在前線駐守啊。啊,真是令人向往。關外的風景,好多年沒有目睹了,真想有機會也去那道天下聞名的防線瞧瞧。尤其如能拜見孫督師,那可是人生之快。”
“肯定有機會的,待得此間事有一了斷,歡迎前輩跟我一起赴寧遠城面見督師大人。”聶復道。但說完他心里頓時一愣,孫督師特別交代他不要泄露自己身份,但沒想到一見面就把督師交代的事全忘了。也許是受到玉復星豪爽的個性影響你個,把孫督師交代的話都丟到腦后了。另一原因興許是他江湖經驗欠缺,對于這些細節(jié)還是不夠謹慎。
“賢侄,那真是太好了。要不,閑來無事,我們過過招,久聞燃燈手的心訣,為武林至高無上的心法,跟嵩山少林的易筋經齊名,老夫還真想見識見識。”玉復星興奮道。
“世伯您客氣了,玉觀音劍和甘露玉手也是傳聞中的絕技,晚輩也耳聞很久了。”
“那咱們院子里過過,別傷了這些家具。”
姬風堯和玉還春也想看看傳說中頂尖內家功夫的燃燈手,跟著二人到了庭院里。
玉復星沒持劍,空手擺了一個請手式。
聶復是晚輩,不敢先進攻,只雙手抱拳,鞠了個躬,拱手說:“世伯,請”
玉復星突然右腳跟一蹬,踏碎了腳下的青石磚,整個人瞬間往聶復平移,左手就如蛇竄一般,點向了聶復的右手臂。
聶復看玉復星的來勢勁力足,不敢用右手臂硬接,只好左掌拍出,拍向玉復星的左手手腕,逼得玉復星不得不改變攻勢。
但玉復星沒有回收,而是往下攻往腰間。
眼看就要觸及聶復腰部,玉復星卻不得不縮頭往旁邊退,抓了個空。
因為聶復的左手更快,一掌還沒觸到,改為橫劈,直攻玉復星頸部,圍魏救趙,逼得玉復星低頭避過。
姬風堯看了看玉還春,低聲問了一句:“這是甘露玉手?”
玉還春沒回望他,但輕輕的點點頭。
甘露玉手是類似大擒拿手的一種武術,長于貼身攻擊,雙手對準著對手的上肢關節(jié)處,隨時準備卸掉關節(jié)制造脫臼。講究的是快跟準,可招式間充滿著觀音下凡般的貴氣感,因此冠上了甘露二字,看似舞拳但是勁力凌厲。
玉復星第一招使老了,馬上第二式就來了。右腳斜上,對準了聶復的膝蓋,聶復膝蓋一橫硬接了一招,并卸掉了玉復星的掃腿帶來的勁力。
甘露玉手一旦使出就是連綿不絕的攻勢。在出腿的同時,雙手也未停歇。利用右腳搭上聶復膝蓋的力道,玉復星一個回身,左手肘擊攻向聶復的頭部,聶復偏頭避過,玉復星的肘擊改成橫掃,逼得聶復只得仰頭后退,沒想到橫掃的肘擊還未結束,玉復星行云流水,直接肘擊下壓,擊打聶復胸腹間。聶復避無可避,左掌推出把肘擊往上推。
姬風堯看到玉復星越來越快的招式,回想在AH時,如以武功比拼,按照這種速度與打法,他的功夫姬家決計不是玉家的對手,慶幸姬家還有使毒強項,可以一拼,否則姬家如何在四大家族中立足。
玉復星興致大發(fā),一招跟著一招,右掌跟著推出,甘露玉手有時攻擊上三路,有時掃腿攻下盤,行云流水般的順暢。聶復也解的巧妙,他動作未比玉復星快。但聶復估計是考量晚輩的身份,盡量只守不攻。
看兩人過了四十余招,玉還春心下駭然聶復武功之高。
她心里清楚,前面起手幾式算是雙方客氣過過招,但后來玉復星武興大發(fā),越打越快,就連他們父女兩練功十余年,玉還春沒看過父親使出那么快的甘露玉手。
玉復星打了快一整套甘露玉手,起初招式里都收了勁,但是后來實在忍不住,招數帶動內勁越來越大。每一拳每一掌打出去都有著呼呼的風聲,姬風堯感受到雙方的內力四處迸發(fā),暗自想象這種力道打在自己身上會造成什么傷害。
但從兩人一攻一守看來,聶復是吃虧的,畢竟右臂有傷,聶復只能盡量用左手防守。時間一長,聶復不得不逐漸催動燃燈手接下如風雷劈下的甘露玉手。逐漸的,一股燒焦氣味從兩人相斗處飄來,包含姬風堯和玉還春都聞到了,相對視了一眼,不知道這個氣味從何而來。
玉復星也聞到了,突然收手,往后退了一步,跳出兩人臂展圈。
玉復星高興地呵呵大笑,雙手一拱說道,“這類似枯木燒焦的氣味,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燃燈手的異香?”
“是的,世伯。”
“賢侄客氣了,右手有傷?”
“是的,前些日子受了點傷。”
玉復星若有所思的想著:“右手有傷,還能跟我打成平手,如果身上沒傷,不知道有多強?”
“前輩承讓,就算我沒有受傷,估計也就是伯仲之間。”
“燃燈內功為何有此奇特氣味?”
“晚輩還真不知道,我聶家人自小就練燃燈內功,每逢發(fā)功,必然掌心發(fā)熱,散出類似檀木燒焦的味道。”
“玄功練氣到了登頂階段,丹田會有噴發(fā)感,因此許多人會忍不住大聲鳴叫或手舞足蹈,例如前中州大儒王陽明先生,深夜打坐練功,得機緣沖開任督二脈,進而發(fā)出如海嘯一般的龍吟,維持了半柱香不止,那是練氣登峰造極才能到達的境界。但是內力產生炙熱如火的溫度,并發(fā)出氣味,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只能說,武學一道,真是百花齊放。”
“前輩過獎,但不管如何,還是打不過飛雪。”
“你是傷在飛雪手上?”
“是,晚輩不才。”
玉復星捋著須說道:“難怪,估計也只有飛雪劍法才傷得了你。”
“前輩見過飛雪?”
“沒有,久聞飛雪之名,略知一二”,玉復星忙搖手。
“聶大哥的武功真高,爹,好久沒看到甘露玉手大展神威。”玉還春湊過來接話。
姬風堯也跟著湊過來,看玉還春主動接近聶復,心里酸酸的。
聶復才剛認識這些人,未搞懂其中的心情糾葛。
“玉姑娘,您過獎了。”
“聶大哥。。。。您不介意我叫您聶大哥吧?”
“玉姑娘,四大家族已世交超過千年,我們本來就可以以兄妹相稱。”
“聶大哥,你說這飛雪,武功到底多高?”玉還春問道。
“江湖上說,槍花點點,不如漫天飛雪。但也不知道那六合門是不是厲害,把飛雪說的跟神一般。”姬風堯不屑地道。
“那是相當傳神的描述,有多高?不好說,但比我聶復是強一些。”聶復心里想到飛雪不但傷了他,還在他心里留下一塊疙瘩。
“照此說來,天下第一的飛雪也淌了這趟渾水,那這事還真不好辦。”玉復星憂慮道。
“咱們三大家族都出來了,還怕她飛雪一個?”姬風堯傲氣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爹是幫那一邊呢?”玉還春一句話讓姬風堯無地自容。
“我會跟我爹談,他遲早會棄暗投明。”姬風堯自言自語辯解著。
玉復星說道:“六合門跟我乃舊識,門下會眾極多,在河南實力不可小覷.六合槍法勢如閃電,一挑一刺,絕無失手,是相當厲害的功夫,絕非花拳繡腿。按理說,六合門發(fā)生那么大的事,一定會尋仇滋事,但這件血案過后,六合門竟然銷聲匿跡,好像沒這件事發(fā)生過。我曾與六合門掌門聊過此事,他只說,“六合門經此一役,別說尋仇,就連繼續(xù)練武的精神都沒。叱咤中州的六合槍法,竟然一招落敗,而且被一女子如入無人之境,凌空降入六合門中堂。”
“飛雪真那么厲害?”姬風堯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不止飛雪,東廠高手環(huán)伺,還有姬老頭,這局勢真不容樂觀。”玉復星捋著須說。
“金刀燃燈,姬香玉手,我們四大家族在這點上,難道要內訌大戰(zhàn)一場。”玉復星抬頭望著天空,不由得的背著手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