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然剛洗完澡，一邊擦著他濕答答的碎發一邊擺弄著手機。
“師父，我有一個疑問。”
“？”
小李子最近終于會變成其他人形了，于是變了個兒童李亦然坐在小板凳上吃薯片，見李亦然出來后，一躍而下，邁著小腿大步走過來。
“你腹肌怎么來的？沒見你平時鍛煉啊！”小李子用手戳了戳李亦然，眼睛忽閃忽閃，“能不能教教我？”
“滾滾滾滾滾滾。”
毛巾甩小李子頭上。
不提還好，一提就氣。
今天遇到了暴躁的雷鳴電閃，飛機差點失事。
幸好他最近存了點靈力，拼死拼活才把飛機給扶正，給機長副機長做了個催眠，雖然費了點時間，總算是安全到達。
這樣的事他已屢見不鮮，古世修煉靠靈氣，現世修煉靠運氣，順便還強身健體。
風吹雨打不說，烏云團里那道驚雷差點沒把他劈成原型。
靈氣又要重存。
心里一陣煩躁，卻撇見手機里，許若塵十一點給他來了一條信息：到了嗎？
他想了想，覺得太晚沒必要，卻還是給她回了過去。
她身上沒帶著沉星。
劃過她頭發那一陣，原以為她會害羞或者生氣，但她只是抬起頭，直視他的眼。
那雙的眼睛太過澄澈，再怎么偽裝冷靜，也很容易露出真實情緒。
她在期待著什么，期待那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可是在那么短的時間里，也沒有實際接觸的空間，她難道真的對自己產生了感情？
“有什么事，以后再說。”
他只有用笑來掩飾自己難得生出的一絲愧疚。
他是妖。
一只帶著任務遠道而來，雖然因種種原因擱置許久，卻遲早要回古世的妖。
他的壽命勝過人類百載千載，怎么會對區區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輕易動情，不過為圖個有趣，圖個順眼，圖個，她好歹養了一陣沉星。
沉星是他的隨身法寶，一直忠心護主，能在她身邊呆這么久竟然沒主動來尋自己，也是奇怪。
D市的貓崽子們說，她住院了，但她所在的病房和她家都被超強的結界保護得很嚴實，它們進不去。
那結界不是沉星弄出來的，非古世精通術法者，不可能造出那樣一個結界。
他早知道現世不止一個外來客人，沒想到就在她的身邊，那么那些比他先一步到達現世的外來客人，是否有他要那東西的線索？
楚揚遇到的那個小妮子雖說和小李子一樣神神叨叨的，但只是個普通人。
嫌疑最大的是她的姐姐許清淺，倒不是因為有什么出格之舉，反而是因為——許清淺實在太中庸了。
從小到大，無論是成績，人緣，學校，性格，全都像設計好似的中庸。
“你想太多了師父，現世就有這樣的人，很多。一生得過且過，不上不下，碌碌無為的人，很多。”
對李亦然對許清淺不是正常人的懷疑表示否定，“你不要因為她是師娘的老姐，就帶友好濾鏡。”
從知道以身相許那天開始，小李子就公然稱呼許若塵為師娘，李亦然把它從東白街踹到西八街都沒能阻止。
李亦然把資料攤了一堆在地上，挑挑揀揀，不理小李子。
“師父，師娘很漂亮是不是？你才見她一面，就展開了全方位調查？唉喲，果然很不錯，這就是傳說中的初戀臉嘛！”
但小李子不放棄，也從地上撿起一張紙，“哇哦，師娘從小人緣就很好嘛！嗯……和蘇家老三還定了娃娃親？老三這人，挺不錯，從小成績好，品性佳……”
“咦，這個男生不是D市杜總的兒子？也暗戀過師娘？嗨呀，他不是出了名的高冷嘛！竟然和師娘一起學過鋼琴……”
“喲，這不是D市的高考狀元嘛，和師娘同校？”
“師父你情敵好多啊！唉，要是當初我去醫院見著嫂子，說不定也……不對，我有瑾彤了。”
“你那時六歲，懂個屁。”
李亦然終于沒好氣甩了一句。
“什么六歲，是十六歲！就是我變貓去醫院找你的那一次……哦，師父你那時候受傷了，都要魂飛魄散了，你不知道。”
“……哪兒找到我的？”
“醫院。”
“哪個醫院？”
“就師娘住的那醫院啊，當時她不是地震住院嗎，我媽還讓我去探望探望走走人情，我忙著找你沒去，哪知道你就在那里……”
小李子一邊絮絮叨叨一邊又要扯過另一張紙，手剛碰上，被李亦然奪了去。
小李子被李亦然盯得悚然，以為說了什么惹師父生大氣的話，卻見李亦然沉吟半晌。
“……你怎么不早告訴我。”
“你也沒問呀！”
“閉門思過一周。”
“你當時說不用告訴你的！”
“兩周。”
“師父！！！不要哇！！！”小李子抱住李亦然的大腿，小小的圓臉全是大大的委屈，“為什么？你不愛我了嗎？你有了漂亮媳婦就忘了我這可愛徒弟了？”
“……”
李亦然看看天花板，看看地木板，看看散落一地的紙，看了看緊抱他腿死不松手的小李子。
他很憂郁。
他醒來之后，為了維持他在小李子心中牛逼哄哄的形象，還語重心長的告訴小李子，他這段時間，可能渡了個劫。什么劫，不重要，重要的是，歷經劫難后，他境界得到了升華。
升華。
啊呸。
嘭！
他變成了一只憂郁的小貓咪，從窗戶竄了出去。
“師父你去哪兒？哇師父你真不要徒兒了嗎！？”
寒風蕭瑟，小李子趴在窗沿，孤獨又寂寞。
……
要去S市，不能只是借口旅游，要更加接近李家，接近李亦然。
但且不說直接過去太突兀，就是爹媽這關也過不了。自己還在找救命恩人的事情十有八九暴露了，只是他們還不知道具體是誰。
這兩天許若塵才出院他們沒多過問，但不代表他們就贊成。
得想想辦法。
8月底在S市有一個鋼琴比賽。李家夫人謝知非對李安然成績不在意，但特別喜歡她往藝術上發展，從小學鋼琴的李安然大概率會參加。
雖說李安然不缺老師教學……但如果還有一個獲得過優勝獎的許若塵在旁，以親身經歷者來傳授經驗，會不會更完美？
得讓對方主動提出來，還得找莫小曉打掩護。
許若塵還沒摁下手機，莫小曉倒先打過來了。
“幫我一個忙！”
電話那頭很吵，還有人在喊“網管加時間”。
莫小曉去網吧做什么？
“我剛買了一個歷史悠久的垃圾號！上次水墨pk輸了！最近退幫的有點多，我們威懾力大幅下降！”
“……你要用垃圾號去臥底？”
“對！！七夕肯定又有很多惹事兒的，我要趁亂混進劍指天下當臥底！”
“……”
許若塵差點忘了，七夕就在眼前。
和紅磷說好的以身相許，也在眼前。
……
七什么夕。
相什么許。
最近現實的李亦然失蹤了。從他一個晚安到第二天她回了一個早安后，他就沒了音訊。
最近網上的紅磷也失蹤了。從D市見見，見見就見見后，他也再沒有上線。
留言都只字未回。
看著游戲里，特別關注好友，紅磷，7天未上線，許若塵有點走神。
莫小曉正上著她新買的“1泩de涬洑”，為了刷好友度和墨塵組隊砍野怪，一邊給許若塵侃著某幫派的某某和某某為了愛奮不顧身，在火車站深情相望一陣，然后肩都沒擦過，就各奔天涯。
“網戀嘛，大多看臉～臉太過懸殊啊，多半跪！”
這句話許若塵終于聽進了耳朵，心里一咯噔。
看臉……？
她平時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畢竟臉一直是她可倚仗的一部分，可和紅磷相比，她的臉就算不上多么出彩了，和梁瑾彤的萬種風情相比也有差距。
那么會不會，會不會……會不會真有那么一種可能……紅磷覺得她……臉不行？覺得她……丑？
仔細想想，她那天表現得，不怎么樣。
穿著搭配不行。
表情管理不行。
氣場輸出不行。
最開始還放了他們鴿子。
紅磷對她也說不上十分親切，還帶著一點逗弄和疏遠。
而且再怎么樣，也不至于一條消息都不回，這顯然是有意的。
……她和紅磷，真的見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