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松道長緩緩睜開眼睛,注視著三人,微微有一絲詫異:“你們來得倒是快。”
沈夢舟冷哼一聲:“怎么,沒想到我們還能站在這里?”
言松道長的目光冷冷地掃射過來,落在沈夢舟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要把他看穿:“你,確實挺讓我意外的。”
沈夢舟輕蔑地笑著說:“紫靈蛇之毒都用上了,你自然是沒想到我福大命大能活到現在吧?”
言松道長的語調冷到了冰點,帶著滿滿的恨意:“你碎了我的靈海,自己嘗嘗紫靈蛇之毒不是正好嗎?讓你也試試這滋味。”
沈夢舟滿意地一笑:“你承認那日在知魚觀偷襲我們的就是你咯?”
言松道長微微閉上眼睛。
沈夢舟卻像是得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你靈海都碎了,還折騰個什么勁呀?搞了這么血腥的一個法陣,怎么,還能回爐再造嗎?”
言松道長狠狠地咬緊了后槽牙,努力壓制著自己不被對方挑起怒火:“這法陣就是為你們準備的,本座已經等了你們很久了。”
蕭云縈憤怒地說:“我帶來的孩子呢?還有縣里的孩子們,你把他們都抓到哪里去了?”
言松道長像是等到了魚兒上鉤一般,開始變得興致勃勃起來:“好哇,好哇!你們不就是想來救人嗎?既然如此,你們是不是要有點誠意呀?人在我手上,你們不拿點東西來換嗎?”
沈夢舟伸出一只手拉住憤怒的蕭云縈,緩緩說:“換?我們直接殺了你再去救人不就行了?為何要和你換?”
言松道長更是得意,放聲大笑:“這里是我的法陣,你們真的以為能殺得了我?”
蕭云縈忍不住呵斥他:“你一個修道之人,以活人之血祭祀,實在可怕,你就不怕丟了你們璇璣殿的臉嗎?”
這句話仿佛又勾起了他心中的波瀾,言松道長的臉色微微一沉,隨即反駁說:“璇璣殿,那個冷冰冰的道門有什么好提的。”
沈夢舟的眼睛一轉,知道這便是一個突破口,接著說:“是嗎?原來觀主還是璇璣殿出身,難怪懂得這么多法理道典。哦,我越看這法陣越熟悉,這不就是璇璣殿的育靈陣嗎?”
“育靈陣......”蕭云縈聽到這個名詞心中不禁猛地一緊,腦海中開始恍惚了起來,在記憶的深處,她仿佛也記起了這個詞,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來,那是什么時候,那是什么地方。
“育靈陣是什么?”陌奕看了蕭云縈一眼,向沈夢舟開口問。
沈夢舟自然是知道育靈陣的,他說:“普通的育靈陣本來是集聚生靈元氣,采納修煉,提升修為的法陣。可是言松道長非得用活人祭祀,應該還修改了陣法內容,他不是打算重修靈海,便是在培育妖物。”
言松道長聽他的分析,忍不住再次鼓掌:“你真的是聰明啊!本座的想法你都猜了個七八,我開始有些后悔了,你要是肯投效于我,我又何苦困在廣海縣這個彈丸之地啊!”
沈夢舟做出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然后慢慢說:“投效于你?我就算答應了,你恐怕養不起我呀!本公子一向挑剔,就你這洞府的模樣,和天虞島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遠。而且,最重要的,本公子不想像耗子一眼茍且偷生!”
言松道長被他激怒,狠狠地瞪著他:“也好,這便了解了,殺了你們三個便是。”
他的話音剛落,蕭云縈三人腳下站的泥土突然松動起來,一大塊一大塊地向下陷落。
好在三人俱是機警,立刻分散開來,躲過地上的陷落,穩穩地都站在了法陣中間散落的大石頭之上。
等到一陣驚天動地的搖晃之后,他們才看清,整個法陣竟然全是一根根碩大的石柱子,他們各自分散站了一根,全場共二十四根,分布各有規律。
其余地方在泥土陷落之后,血水涌了出來,整個法陣竟然變成了一潭奔騰翻滾的血池,血腥之氣大盛。
聞到這么腥臭的味道,還有時不時濺起來弄臟她衣裙的危險,蕭云縈一個女孩子終究是忍不住干嘔了起來。
沈夢舟向前踏了一根柱子,離她稍微近了一些,將自己平時掛在腰間的香囊扔給她。
那是他離島的時候被家里人塞進行李的草藥包,被人細心地裝了不少清新的草藥,如今看來只有這東西能讓蕭云縈好受一些。
做了這件事之后,他又轉身朝言松道長說:“這便是你改出來的育靈陣,除了讓人惡心,好像也找不到什么特點了。”
“是嗎?”言松道長邪魅一笑,“那的確是該讓你開開眼界了!”
他口中念決,發動法陣。
離他最近的釘著活人的八根法柱最先響應,法柱身上的符文紅得發亮,被釘在上面的年輕知魚觀弟子們明明前一秒還虛弱不堪,這一秒竟然全部發生慘叫。
“不——”陌奕小道長痛苦地怒吼。
這些弟子大多都是他親自訓練的師弟,自從入門之后,觀主平時多閉關修行,小弟子的修行和整個知魚觀的的雜事全是他來料理。
說起來,這些弟子們每一個人都是跟他朝夕相處的,平時早就師兄師兄的喊得起勁,他這個大師兄早就比親師傅還要親。
他們死在同一刻。
始作俑者,言松道長卻露出神秘的一笑:“陌奕啊!你不要覺得可惜啊!死亡才是一切的開始!”
陌奕小道長死死地盯著言松道長,他看到了師弟們絕望的眼神,他想阻止的,他寧愿死去的是自己,他的拳頭攥得緊緊,生生地咬住了自己后槽牙,一股怒火從他的心底竄了起來。
“你算什么師傅?”這句話終于被他說了出口。
陌奕小道長這么溫和的人,憤怒到了極點,也只是帶著無限的失望,靜靜地說了這么一句。
言松道長的臉色微微一沉,這話別人怎么說都行,陌奕說出口又是不一樣的。
言松道長還是微微垂眸,然后盯著陌奕的臉,說:“你還不懂。”
不到十秒,已經軟塌塌地掛在法柱上的師弟們竟然開始了扭動,好像有什么東西要從他們的身體里破殼而出。
八個年輕弟子的眼睛同時睜開,沒有瞳孔,全是一片灰蒙蒙的眼球,讓人不由得一驚。
緊緊釘在他們雙手之上的釘子消失,他們墜落在法陣之上,就像一個個破敗的布偶被無情地摔在了地上。
四肢呈現出詭異的角度,他們還是掙扎著站起來,掙扎著向沈夢舟他們三人撲過來。
“取了人家的血還不算,死了也要被你做成傀儡,你這個便宜師傅,當得真是太......無恥了吧?”
沈夢舟一扇子扇走兩個最近的傀儡,無比清冷地看著法陣中間的人,語帶寒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