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煞推開門走進去，門后是一個布置很簡單的辦公室，除了一個書架外，只有一張辦公桌和辦公椅。

　　一個看起來十八九歲的單馬尾少女斜靠在椅背上，雙腿交叉放在桌子上，非常放松地半躺著。

　　楚煞進來的時候，她正一邊哼著歌一邊將插在耳朵上的耳機扯下來。

　　“新來的？”少女一抬眸便看見推門而入的楚煞，雙手往椅子上的扶手一撐，將腿從桌子上拿下來，同時站起身。

　　“因為我在路邊看到貴公司粘貼的招聘廣告，外面的工作人員讓我來找你。”

　　楚煞回答道，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少女。她穿著一身紫得發黑的運動服，顯得干凈利落。

　　“哦，面試啊……廣告你帶了嗎。”

　　少女表情有些怪異，伸手摸著自己的下巴，隔著一張辦公桌直勾勾看著楚煞的臉。

　　“沒有，還在原地……”少女的目光并不銳利，但是楚煞依舊被她盯得愈發緊張，還有點心虛。

　　“你在哪里看到那張廣告的，具體位置？”

　　似乎沒看出什么特別之處，少女移開目光，開始低頭在辦公桌上的一堆資料文件里翻找起來什么東西。

　　這個問題夠奇怪的，楚煞回憶了一下。“從育文路朝著銀城商廈的方向走到盡頭，向左拐第一個路口的燈柱上，離地一米九左右。”

　　“你記憶挺不錯，觀察能力還可以。”少女從一個文件夾抽出幾張，拿著筆在最后一頁上面簽了一個名字，順便解釋了一下之前問出問題的原因。“那個廣告是之前的人事部負責人貼的，他做事一直不按照規律來，亂貼東西導致我們已經收到了幾張罰單了。晚點我叫人去撕下來吧，實在是影響市容。”

　　找不到應對這個敷衍的夸獎回答，楚煞選擇保持沉默。雖然她很想附和這個貼小廣告的招聘方法實在是效率低并且容易被當成騙子。

　　“對了，忘了問你玩過游戲嗎。”少女突然停下寫名字的動作，抬頭問道。

　　“……很久前玩過。”

　　楚煞以前是個網癮少女，特別喜歡玩一些單機游戲。

　　“你操作怎么樣？生活類技能玩家雖然不需要太好的操作，但現在生活類玩家在公司挺多，接近飽和。如果你入職可能會被調到其他崗位，有的女孩子可能不太適應打架之類的，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不過放心，工資會比你之前看到的廣告上調百分之二十左右。”

　　“什么崗位我都可以，我的操作一般，喜歡玩的都是一些不怎么需要操作的單機游戲。”楚煞回答道，無論以前操作多好，但七年沒玩并且年齡上了20后，人體的反射弧也會變慢。

　　“這樣啊……”少女并不意外，手指推動著筆在指尖轉動，接著“啪”地一下把筆拍在她寫過的幾張紙上，朝著楚煞推過來。“那就這么定了吧，你看一下合同，沒問題就簽字。”

　　？？？

　　楚煞覺得如果疑問可以用畫面表示出來，那么她頭頂必定頂了一頭問號。雖然她并沒有找工作的經歷，但是現在這個局面怎么也不像面試該有的場景。

　　楚煞默默將合同拿過來，她仔細看著這個合同，一字不漏地從頭到尾反反復復看了幾遍。

　　很正式也很合理的合同，其中也包括了一些保密協議，但是卻有幾個奇怪的要求:

　　公司提供食宿，但非公司在職員工不得在公司住宿，離職員工當天22:00前必須辦好手續離開公司，因事無法即時辦理離職，可以在任意工作日9:00至22:00前來辦理。

　　游戲角色死亡雙方勞動合同終止。

　　游戲賬號屬于公司財產，禁止兩人使用同一賬號角色，禁止員工在未上報時私自使用藍色品質以上的道具。違者予以開除。

　　……

　　“我們工作室這次內測的主要是一款還沒上市的游戲。”少女見楚煞一直反復盯著幾個規定看，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玩過暗黑破壞神的專家模式嗎，角色死亡無法復活，你可以理解成死亡后就會直接刪除這個角色。這是這款游戲的主打，但是目前為止，這個公司開發商只允許每個人注冊一個賬號，也只能創建一次角色。”

　　角色死亡后無法再次注冊？為什么不用別人的信息注冊角色繼續玩，非要招操作還要適應一段時間的新人？

　　楚煞猶豫了一下，委婉地問道“為什么不能兩個人或者更多人同時玩一個號，保持賬號時刻在線，有機會獲取更多的收益？”

　　少女笑了，用指尖點了點合同上空白的乙方。“內部機密，你首先要簽了合同加入我們，玩游戲的時候你自然知道為什么了。”

　　楚煞簽上自己的名字，看到甲方公司名字后面有個括號，寫著洛長庚三個字。

　　“那是我的名字，身份證給我吧，我去復印一下。工資我們公司會統一辦卡，到時候會直接把卡給你。”名叫洛長庚的少女攤開手，伸到了楚煞面前。

　　楚煞從包里拿出身份證遞過去，洛長庚接過后翻來覆去地看，驚訝道“你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太帥了我喜歡。”

　　楚煞只當她客氣話，她的名字諧音“除煞”，她頂著這個名字二十幾年也沒覺得哪里有特點。

　　洛長庚拿著身份證蹲到辦公桌下面，楚煞聽到機器運作聲響了很短幾秒鐘。隨后拿著復印好資料的洛長庚從桌底鉆出，裝訂成兩份蓋好章遞給了楚煞一份。

　　“好了，根據合同你明天就得來工作了，你今天可以放松一天。公司不強制要求住在這里，如果你要住的話，只能等明天成為在職員工后才能來住，你可以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洛長庚將文件收拾好，往椅子上一躺似乎又要恢復楚煞進門前的動作。

　　楚煞摸了摸包里僅剩的錢，猶猶豫豫地開口。“我對這附近不太熟悉，你知道哪里有便宜一點的旅館嗎。”

　　楚煞在來之前看過，這個地區一晚上的住宿消費大多在兩百左右，太遠的地方明天早上又不方便來這里。

　　如果用了兩百，得靠身上僅剩的幾十塊度過一個月。即使包吃包住她依舊不可能堅持下來，因為她什么生活用品都沒有。

　　洛長庚聞言，好看的眸子瞇了瞇，卻并不顯得具有嘲諷感，她沒有問楚煞經濟窘迫的原因“我想想……好像沒有。不過我家在附近，晚上我剛好要回去，不介意的話在我那里住一晚上吧，剛好我一個人住。”

　　“……那謝謝了。”楚煞在現實面前選擇了蹭吃蹭喝。

　　“客氣什么，說不定你跟我分一個組，以后還可能是隊友呢。”洛長庚語氣輕松，插上耳機打了個哈欠，倒是讓楚煞感覺親近了許多。“這才剛剛上班我就困了，我睡一會，就不帶你瞎逛了。你拿著我的門禁卡在公司逛逛吧，二十一樓到三十樓都是公司區域，旁邊電梯就可以上去。別去二十八樓以上就行，那是老板跟精英隊的區域，有的人脾氣比我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