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八方碼頭
似乎是人類的本性使然,向往光明的他們畏懼黑暗,縱使有些異類期待著行不可見之事。但這一切的一切都要交由黑夜進行。
殺人,喜聞樂見的運動,除了那儀式一般的殺人是放在明面上的,其他的時候黑夜總是這項運動的高潮。
“叮!”又是一擊未果,刀劍相擊使得雙方都顫鳴不止,蔣文的心卻也是顫栗個不停。雖然他自恃自己對上王志或是武奎亦然能勝,但要說這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就把人殺了是不可能的,現在的情況指望淮揚鹽幫那群人是指望不上了,想要活下去只能動自己的底牌了。
趁著對面那持刀男子四處張望的功夫,蔣文扭頭看向了身側,不遠處是自己帶著的門人弟子,這種程度的戰斗他們上來只會送死,。
“二位,二成換您們出手。”一句不著調的話出自蔣文的口,在場的眾人除了其師弟張時皆是不解,而張時的臉色卻是一變。
“師兄,不可以和他們有來往啊?!睆垥r喊叫著,可是對面的徐茉莉卻是讓他無暇顧其他的,又是一刀以一個刁鉆的角度襲來,只見張時奮力格開這想要捅穿自己心臟一擊,又險之又險的擦過。原本的衣服早就露了白,有幾個口子甚至隱隱往外滲著血,好在都是些不緊要的傷,自己也還能撐一會兒。
“師弟,沒別的辦法了,大不了到時候把罪過都歸在我們身上?!笔Y文咬著牙,不過卻是無人響應,他不得不再次喊道。
“兩位,四成,不,六成都歸你們,趕緊出手吧。”蔣文慌了,因為他看到之前那個把王志皮給削下來的瘋子朝自己沖過來了。
“要我們出手也可以,這批貨的利潤我們要八成,不多吧?!笔Y文的加價有了效果,只見那一群圍在周圍的連云派弟子里面走出兩個人來,帶著紅色的面具讓人看不出相貌,除了聲音像是男人之外就連身體也被黑色的外袍籠罩。
“我說蔣文,你們這次可惹上大人物了,要不是遇上咱們哥倆,你這次就是栽了?!鳖I頭的紅色面具笑嘻嘻說道,卻是沒有行動。
“八成,好我們給了,二位趕緊出手。”蔣文躲過來自陸狂生的一擊,身上卻多了道來自徐元寅的傷口,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許多了,急忙應了下來。
“那就說好了,還有那邊的黃三爺啊,你也出手吧,別和我們哥倆耍迷糊,您帶的人可是有些本事的。”紅色面具說話慢悠悠的,看樣子絲毫不把現在身處險境的蔣文放在心上。
黃三本來躲在人群里當著鵪鶉,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下意識的看過去,待聽到那人的話后原本滿臉的顫驚也消失的一干二凈,周圍將其環繞的手下也快速散開,井然有序的樣子讓人不禁想到一個對付運氣成罡的利器。
“你們是什么人,居然看出我帶的人不一般的?!秉S三一改之前的懼怕樣子,手上不知何時多了把短劍,一臉的沉著冷靜。
“嘿,我說弟弟,那黃三果然有點東西,咱們這次還是有機會的。”沒有理會黃三,領頭的紅色面具在看到黃三的變化之后,扭頭對身后同時帶著面具之人說道,看樣子是兄弟倆。
“行了,忘了規矩了嗎,趕緊辦事?!北环Q作弟弟的人揮了揮手,腰間的刀已是悍然出鞘,朝著那邊已經瘋狂的徐元寅沖去。
“呵,原來你已經有看上的對手了,那我就對付那邊的大高個吧。”紅面具攤了攤手,同是長刀出鞘,向著在坐在地上發呆的徐帆丑奔去。
“靠,我就知道這次出來準沒好事,兄弟們!列陣?!秉S三高舉手中短劍,那短劍銹跡斑斑,其上青色的銅銹無疑說明了這是一把青銅劍。
武者,超然于普通人,他們修煉內氣,手持三尺青鋒可作萬人敵。這不僅是其中佼佼者的專利,甚至于最低級的內氣凝練都可以擊殺十人,百人。不過這一切都在戰爭這場行為藝術中得到了解決。
戰陣,早在前朝之時就已經流傳,據說是兵家之祖所創,不過這并不重要。戰陣似乎就是為了武者而存在,相較于武者,普通人的體內內氣就少的可憐,不過若是通過一些方法,指揮者便可以將其中內氣與血氣勾連,達到壓制武者內氣的效果。只需萬人,就連所向披靡的運氣成罡也會被壓制的與普通人無異。但這一切都需要戰陣與戰旗的牽引。而這一切都需要一群人特殊的人——士兵。
士兵,不是說有兵有甲就是士兵了,長久的訓練以引導其意志,士兵不代表強大的戰斗力,但令人咂舌的組織力與意志力是士兵強大。無論是大唐還是前朝,都會封殺一切外界的士兵訓練之法,因為擁有士兵,這代表著你要造反。
毫無疑問,黃三手中的青銅劍就是勾連其士兵的戰旗,他也是一個高明的指揮者,一百多個士兵的血氣勾連,準確的壓制了陸狂生幾人內氣,百人的戰陣其實對運氣成罡的影響不大,不過陸狂生幾人明顯感到原本暢通無阻的內氣有些阻塞,十成的實力大約被削去兩成。
“呵,武者組成的軍陣吶,你們淮揚鹽幫好大的手筆?!毙燔岳蛑棺×藢垥r的攻勢,冷哼道。畢竟其是在軍中待過的,對于軍陣也是熟悉,光憑一百多人就像壓制運氣成罡,非是武者不可。
攻防互換,原本占上風的幾人因為實力被壓制,頓時陷入了下風,尤其是對上面具哥倆的徐帆丑和徐元寅,若不是早就藥暈了對手的徐柳亥幫襯著。身上早就是大小傷十余處了。
什么?你問我徐柳亥的戰斗。和她對上的那位可憐家伙還沒出幾招就昏倒了,剩下徐柳亥蹲在那里扣著衣角,周圍的人也不敢上前,要不是看到同僚危險,估計她能蹲在那里直到結束。
“這下好了,這群家伙果真要造反。茉莉啊,你能聯系上頭實施剿滅嗎。”陸狂生隨口說道,手中的刀招架起蔣文卻是越發吃力了,兩成的內氣壓制看似不多,不過武者的實力幾乎都在于內氣,更何況對面的境界和自己一樣,實力其實本來就差不了多少。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內氣的一絲一毫都是天差地別。
“不好說,估計還是要錦衣衛處理。”徐茉莉眉頭緊皺,中原的武者本來就比蠻子強上不少,無論是技藝還是基礎實力都遠勝于外夷,從前朝就流傳有“一漢當五胡”的說法,這并非空穴來風?,F在自己的實力被削減,有些不好對付了。
黃三突然展現的這一手改變了戰局,這一舉也著實讓連云宗的兩位心驚,但他們的現在顧不得這些,戰陣的鎮壓僅僅使得自己能好上一些,僅一些而已。
本來陸狂生對今晚的行動一直沒有放在心上,即使是約定的人馬沒有到,他擔心也就是自己五個人沒有辦法全部擊殺罷了。雖說是有些意外情況,但這并不礙事。
“茉莉,你知道破解戰陣的方法嗎?”一刀逼走蔣文,趁著緩歇的工夫,陸狂生朝著還執著于對手脖頸的徐茉莉喊道。
舒吾愁兮的刀光幾乎快要照亮小半戰場了,徐茉莉自信不到三十招就能將其一刀梟首,所以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四周,除了蠢蠢欲動的黃三外,就屬徐帆丑她們的戰斗更讓她關心了,也不知道那戴面具的兩人什么來頭,竟然徐帆丑她們三人聯手也是不敵,估計快要落敗了。
“殺了指揮官,軍陣自然破解?!毙燔岳蚧卮鸬?,接著又是勢大力沉的一刀砸過去,不到一米長的舒吾愁兮被她使出了重武器的感覺,她的耐心不多了。
“好膽色,我江湖中人可不怕你一介女流。”張時因為氣血上涌而微凸的雙眼此刻布滿血絲,他感覺機會來了,之前這個女子都是一沾即走,從來不會硬上,現在敢提刀直劈,估計是被周圍擾亂了心境,果然還是太年輕。
握緊手中寶劍,他在等待時機,就是其沖過來的一瞬間,他可以確信自己的劍將會在下一秒刺入對方胸口??上?,他算錯了一點,就是他根本躲不過這一刀,這一刀實在是太快了。
提劍,想要刺擊卻是來不及了,張時唯一能做的只是格擋。內氣瘋狂的傾瀉,為的就是阻攔這霸絕的刀勢,雙方內氣的碰撞如同驚雷一般,甚至于一旁的戰陣都有所搖動。
“鼓角揭天嘉氣冷,風濤動地海山秋?!彪m然沒有戰鼓和號角之聲,但驟然爆發的內氣引得起了一陣不小的旋風,無論是淮揚鹽幫的幫眾還是連云宗的門人們都感到一陣寒冷,整個碼頭的氣溫似乎變冷了。
那道照亮小半戰場的刀光一往無前,劈碎了對手瘋狂傾瀉的內氣,連著劈碎其手中的寶劍,包括持著寶劍的人。
“師弟!”兩人交手的聲勢吸引了場內所有人的目光,蔣文在看到的瞬間卻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師弟被人劈成兩段的情形,這一切讓他失去了理智。
“二位,十成,這批貨的全部都給你們,包括你們一直要的那件東西,只要你們殺掉那個女人,如果不行的話,我可能會說出一些關于你們的事情?!笔Y文說話的的聲音斷續,那是強行破氣的表現,他要拼命了。
“連云宗所有弟子全部回去,告訴掌門,一切的過錯都由我蔣文承擔。等我回去自然會有交代。”蔣文嘶吼著,面冠如玉的君子之相也蕩然無存,披散著頭發,右手的劍鞘也丟在了地上,這是要分生死的意思。
“呦,現在你比我更像個狂生?!标懣裆蛉さ?。
“少廢話,二位,你們覺得怎么樣。”蔣文瞪著不遠處還在打斗的面具兄弟,他不太清楚面具兄弟的實力,只說他們在那個地方只能排在中游,所以心里也有點忐忑。
“呵呵,你威脅我們。”說話的是和徐帆丑對上的那位,此刻的徐帆丑幾乎要落敗,不過前者遲遲不下手,似乎很喜歡捉弄敵人的感覺,配上其玩世不恭的語調,似乎根本沒有將蔣文的威脅放在心上。
“不過這活我們應了,但那件東西要先給我們。”
蔣文聽的微微一愣,然后咬著牙從懷里掏出一件東西,拿東西也就半個拳頭大小,但被布包裹著,陸狂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東西。
“給你,現在我要你殺了...”蔣文指著陸狂生,話卻說了一半就止住了。
一截刀刃透過蔣文的身體而出,其上不沾絲毫塵埃,即使這昏暗的天色里也能看到上面發出的寒光,那是舒吾愁兮刀。
“做事時候不要分心,懵懂孩童都知道的道理你不明白嗎?!毙燔岳蜞托Φ?,這個家伙實在太天真了,真指望自己和他將什么江湖規矩嗎。
“做了不該做的事就要付出代價?!毙燔岳虬纬霾逶谑Y文身上的舒吾愁兮,冷眼打量著面具哥倆,他們與徐帆丑三人的戰斗已經結束,三人里面也就徐帆丑的情況好些,提著刀依然笑瞇瞇看著對手,至于徐元寅早已是昏迷不醒,同她交手的面具弟弟也撇下保護同伴的徐柳亥徑直走到徐茉莉與陸狂生的面前。
“這局我們輸了,下次我們還會碰上的,地支?!?p> “別啊,我覺得我們還能拼一把。”面具哥哥聽到自家弟弟要走,連忙嚷道。
“哼?!泵婢叩艿芾浜咭宦?,幾個閃身就消失在夜色中,其兄長也不顧對手是否會偷襲了,轉身跟著也是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輕功不錯,不過這到底是什么情況?”突如其來的變故,虎頭蛇尾的結束讓陸狂生摸不著頭腦,指著二人消失的方向,他不解道。
“還能怎么樣,應該是個什么殺手組織唄,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毙燔岳蚴掌鹆说?,攤了攤手道,不知為何,她現在呆在陸狂生身邊就覺得很安全,
“哦,那現在是吧剩下的嘍啰滅掉嗎,就咱倆。”陸狂生看到那邊強撐著的三人已經都倒了,剩下的黃三帶著淮揚幫眾已經開始逃跑了。
“不需要,我們歇著就行?!毙燔岳驍[了擺手,示意陸狂生收起刀,自己則是一屁股坐了下來。
“陸狂生,你沒覺得這附近的溫度低了不少嗎?!?p> “溫度是有些低,估計是天冷了的緣故?!标懣裆鷽]有在意的緊了緊衣服,隨后又是忽然驚道。
“你是說他們來了?”
“是啊,他們來了。”徐茉莉苦笑一聲,原本撲閃的神采也暗淡許多,一臉沮喪的指著遠處若隱若現的白色人影。
“我應該猜到徐極戌他們為什么會晚到了?!?p> 陸狂生:所以,為什么?
徐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