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們失了法力與凡人無異。平日再目空一切的長老,此時也像失了利爪的獸,只能跟在這群小輩后面。
或許是見過畢方,他們能自我安慰他們追隨著的是千年神獸,不是這群小輩們。又或者是所有人都沒有說話,一片寂靜里這十張長者臉也愈發(fā)枯井無波了。
但是路到了這里已是盡頭,再往前也沒有別的出路。斷衍和魔氣根源如果不是在這又該在哪里?還是說他們一直尋找的禁地本就是個錯誤?
花釀散人道,“早說了斷衍長老的弟子就在我們手中,審一審問一問,他定是知道些什么,即便是他不知道,這棲煙閣的掌門和長老也毫不知情嗎?”
棲煙閣掌門和斷蕪長老確實不知,連連搖頭道,“神明可見,貧道確實不知,不然也不會和諸位一同被困在陣法中。”
“斷衍行事向來詭異,并不把我們這些長老和掌門放在眼里,我們以為他是性格如此,哪里知道他竟包藏如此禍心!”
言辭確確,似與斷衍立即能一刀兩斷再無瓜葛一樣。
他們的話音音是信的。她再看向谷修懷,他從開始到現(xiàn)在從未說過一句話,就連提到他師父斷衍長老時臉上的表情都未曾變過。但若要如此就斷定他對斷衍的去向一無所知,音音是萬分不信。
她低聲道,“你知不知道能讓人口吐真言的密術(shù)?”
口吐真言的密術(shù)?東方璃挑了挑眉,他倒是聞所未聞。但他依舊道,“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一試。”
谷修懷對東方璃有忌憚,真的怕他能看出什么。未等東方璃施法,他已經(jīng)打算自毀靈脈,即便是死也不打算說出什么。
谷修懷態(tài)度如此堅決,音音只好打斷道,“算了,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花釀散人原以為能問出什么,豈料又是這樣的結(jié)果,氣的是臉色鐵青。
就連柳以禾都有些好奇道,“即便是他要自毀靈脈,我們這么多人也有能控制的住的法子,到時候再讓小師兄問一問不就好了?”
她倒不是想殺生,只是魔氣越來越重,再拖下去還不知會出現(xiàn)什么后果。
音音看了一會谷修懷,他臉上都有幾分明顯的詫異。音音沖他勾起一個極淺的笑意,道,“每個人做事都有底線,若此次我為了私欲殘害他人性命,以后便會殘害更多人的性命,而無論做什么,殺人總歸是不好的,何況是一個有情有義之人。”
音音并非想說什么,就像她此時的想法,有點像她的也有點像不是她的。
當時在鐘鼓泉時她就有這樣的感受,此時這種感受又出現(xiàn)了而已。
當時神女鐘鼓消失時,一定有事情沒有告訴她。
耳邊響起了轟隆隆的聲音,隨后這種聲音也越來越大。音音以為又是她有時突然出現(xiàn)的奇妙感受。她看了周圍一眼,其他人也是滿面驚疑。
原來這次并非是她一個人的感受!
“是什么聲音?”
“你也聽到了?好像是靈獸的咆哮。”
“不對,應該是陣法的碰撞聲。”
這是一種很奇怪又說不上來的聲音,只是聽就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音音揉了揉手臂,打算走到東方璃身邊驅(qū)散心里的寒意。然而還沒到的時候,東方璃一句,“小心。”上前兩步,將音音全部護在懷里。
被黑暗吞噬之前,音音透過最后的亮光,看到所有人驚慌失措的表情。原本有那么多人的山洞里,轉(zhuǎn)眼間什么也沒有留下了。
黑暗里,呼吸聲、恐懼被放大了很多,但是眼前的這個懷抱卻讓音音感覺到安心。
她動了動手指,回抱著東方璃的腰,道,“你不必如此護我。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東方璃松了松手臂,過了會又改為十指緊扣的方式,借著火龍魚鱗片的光,將音音的表情收在眼底,又看著空無一物的一片黑色道,“有點詭異。”
音音點了點頭。
這是一個她也說不上來的地方。像是一個黑色的平行空間,但是她能肯定游戲里并沒有平行空間的玩法,而他們此時所在的地方也不是秘境。
“東方,你覺得這里是什么?”音音問道。
“不能確定。這里沒有陣法波動,就是靈氣也十分稀少,我有一個猜測。”
“嗯?”
“魔族遁逃。”
魔族遁逃。這四個字無論在哪里都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神魔大戰(zhàn)后魔族一夕消失,至今沒有任何書上有過他們遁逃去了哪里的記載。
音音想了想,這里魔氣濃厚,若是有魔族藏在這里也不足為奇。
可是為什么在棲煙閣附近呢?數(shù)百年前的曲天歌實力最盛時,有沒有發(fā)現(xiàn)過這里存在異常呢?
兩個人試著往前走了一段路,除了火龍魚鱗片上的光,這里完全是漆黑一團。像沒有出口的混沌之地。
又走了一會,他們才聽到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東方璃與音音對視一眼,將火龍魚鱗片收了起來,同時提高了警惕。
然而,他們遇見的并非是什么妖魔,而是一個人。
谷修懷。
說他與平時無異,確實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但是音音知道,面無表情之下她能看得出谷修懷的急躁和不安。
“你怎么找到我們的?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出去?”
谷修懷并未回答,也看不出他來到這里是意外還是蓄意,但即便是帶著惡意,也好過一直呆在沒有方向的黑暗中。
谷修懷催動陣法后,東方璃與音音已經(jīng)跟了上去。
這次,他們來到的就不是滿是黑暗的地方,而是真正充滿魔氣的山谷里。
兩只蠱雕一左一右的在山谷的兩邊盤桓。此時音音才知道之前他們在山洞里聽到的聲音就是蠱雕發(fā)出的。
蠱雕生著巨大的雙翼,它體形笨重,飛的姿勢也極為難看。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它厚重又沉悶的叫聲,實在是難聽至極。
有往前走了一會,偌大山谷間還是一個人都沒有。但谷修懷突然停下后道,“對不起,我?guī)熋y違。”邊說,邊催動陣法將東方璃與音音控了起來。
他又召喚一個更大的法陣,之前在山洞中的無論是長老們還是小弟子也一一的被傳了過來。
從茫然到憤怒,幾位長老也知道自己今日必有一難,無所顧忌的罵道,“斷衍,你既召我們來,現(xiàn)在也該出來見見面了。你這樣的偽君子,真是枉為人!”
回答他的是幽幽的聲音從山谷間傳來的聲音,同時還有一個嬉笑的女聲,那女聲隔著重重回音都能聽出里面的媚意,正是清霜宮的掌門回雪。
“不過是幾個時辰不見,諸位怎么變得如此狼狽?不過是請大家敘敘舊,修懷,你太失禮了。”
斷衍長老也道,“是啊,如此失禮,還不請道長們上坐。”
所謂上坐,不過是把長老們用縛身術(shù)綁起來,放到蠱雕盤桓的下方。蠱雕善力,叫聲又極其難聽,若是蠱雕一個不察沒控制飛的力度,把這些長老們抓個腸穿肚爛也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