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暮蕓見姐姐如此生氣，加之她們之前的誤會還沒有解開，她明白再等下去，只怕誤會會越來越深。
她跟著楊芳菲追了過去，“姐姐，等等。”
“你不要再叫我姐姐，如今你我身份有別，你不必再假惺惺得如此。叫旁人看了去，還都是我的不是了。”
“之前是我不對，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說了些傷人的話。”
楊暮蕓走上前試圖拉楊芳菲的手，楊芳菲往后退了一步躲開了她，“太子妃娘娘這是做什么？你我都不再是小孩了。”
“所以我們姐妹倆的感情就只停留在過去嗎？未來的路還那么長，在這太子府，我們要相互陪伴著走下去的啊。”楊暮蕓被楊芳菲的話刺痛了內心，眼含熱淚得試圖喚醒她跟自己的情誼。
“相伴？你說的恐怕是你同太子相伴吧？你瞧瞧因為你，太子對我的態度，我活像個笑話一般。這樣你滿意了？你楊暮蕓是這太子府內的女主子，我們這些外人做得再多，也不會被太子正眼瞧上一眼的。”她從春蘭手里搶過參湯便摔在地上，隨著“啪”的一聲，陶瓷盅被摔得四分五裂。
“楊暮蕓，瞧見了嗎？這是我熬了好幾個時辰的心意，就被他這樣踐踏，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楊暮蕓低著頭，心里很不是滋味，“那我要怎樣做，我們才能回到從前呢？”
楊芳菲覺得她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著實讓她惱火，“你的殿下此刻不在，你不必做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說完，她又指了指地上的陶瓷碎片，“回到過去？你若能讓這個瓷盅恢復原樣，我們就能回到過去。你能嗎？”
是啊，她們之間的關系就如這個碎裂的瓷器，就算勉強一片片粘在一起，那也是渾身的裂痕，再無可能恢復原貌了。
見楊暮蕓不說話，楊芳菲也不想再說什么了，兩人就這么分開了。
這一次，好似沒有什么大變故，兩人依然在一個府內，她們之間卻隔開了一個無法再逾越的鴻溝，
回到房內，楊暮蕓暗自神傷，看著清泉用心張羅的晚膳也毫無食欲。
清泉自始自終都跟在她的身旁，心里自然明白此時小姐內心的感受，“小姐，你多少吃一點兒吧，你都說了未來的路還很長，側妃娘娘她或許只是一時氣惱，等她冷靜下來，定會與你和好如初的。”
楊暮蕓搖搖頭，“姐姐是什么樣的脾性我比你清楚，自小她便萬事忍讓，她今日能說出這番話來，想必她對我已經是積怨已深。只是我竟不知是為何故？”
“或許您同側妃娘娘的情誼本就不如你想的那么深。”作為旁觀者，清泉這些年比楊暮蕓看得清，只是作為下人，她很少妄議小姐公子們。
“哎…”楊暮蕓覺得腦袋里亂糟糟的，她不想此刻再去理她于楊芳菲到底從哪一件事開始疏遠的，“順其自然吧，我現在做什么都是徒勞，說不準還適得其反，更讓她惱了我。”
這場小風波以后，好似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司凌南每日忙于安置流民的事情，楊暮蕓自己悉心照料著予遠，因為姐姐刻意疏遠自己的緣故，她也無從得知姐姐在忙些何事。
無事時，她便帶著予遠回丞相府，大哥在司凌南的幫助下恢復了職務，每日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她便時常去陪伴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的琳茹。
可能是快要做母親的緣故，琳茹也不似從前般難相處了，總是拉著楊暮蕓問照顧孩子的經驗。
夫人看著她們相處得如此和諧，也是無比欣慰的，加之不久后就要做祖母了，心情更是大好。
“好了好了，琳茹你就不要拿暮蕓打趣了，她何來照顧孩子的經驗？”夫人笑吟吟得說道。
“母親，您這話就不對了，你瞧她將予遠照顧得多好！”說著，她還輕輕摸了摸予遠的臉。
楊暮蕓有些不好意思得笑了笑，“這些都是照顧予遠的奶娘，丫鬟們的功勞罷，我哪里來的什么經驗，只是以后還得多跟嫂嫂你學著些呢！”
“那你與太子殿下還不快些生一個？”琳茹打趣道。
大家聽后都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楊暮蕓羞紅了臉，“嫂嫂休要拿我打趣，你才是要跟大哥多生幾個，反正母親成日也無事，不如就替你帶帶孩子打發時間也好。”
夫人自然是高興的，笑著說：“你們說自己就好，怎又扯上了我？”
…
短聚后，楊暮蕓便帶著予遠回太子府了，坐在馬車上，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引起了清泉的好奇。
“小姐，剛才高高興興的，現在怎就有心事似的？”
楊暮蕓掀開車簾看了看來來往往的老百姓，深吸了口氣道：“我們這些女眷成日就這么閑散，無所事事，你看殿下成日忙得連人都看不見。”
清泉一副懂了的表情，“小姐這是想殿下了，您讓殿下多挪出些時間陪陪您不就成了？依殿下對您的感情，您提的要求，他一定會不假思索得答應下來的。”
楊暮蕓搖了搖頭，“不，我是說我是不是也可以幫他分擔一些，或許這樣他也不那么辛苦了。”
清泉不太懂小姐的這句分擔是何意思，“可是這些事本就是男子的本分，女子不就安心料理好府里的事就好了嗎？”
“你說的許是對的吧。”楊暮蕓知道，清泉只是一個丫鬟，雖然她辦事還算得力，可終究有些事情不會明白的，所以她也不再繼續解釋。
突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停車。”
清泉趕忙命趕車的小廝停下馬車，然后正想問小姐為何停車時，楊暮蕓開口道：“你們先帶予遠回府，清泉跟我來。”
下了馬車，二人步行在街上，清泉跟在后頭也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得走著。
很快，二人變來到了墨竹軒，斐兒見小姐來了，趕忙迎上去，“小姐，今兒怎有空過來？”
“泡壺茶來。”楊暮蕓只是吩咐道。
“好嘞，今日才到了些上好的龍井，小姐要不要嘗嘗？”
“你看著安排。”
楊暮蕓走到自己時常坐的地方坐下，并對清泉道：“你也坐著喝口茶。”
“是。”
不多時，斐兒端來一壺茶，還貼心得準備了楊暮蕓平日里喜愛的點心。
“小姐，您好些時日不來了，奴婢時刻還在跟小刀念叨著您呢！”斐兒放下東西后，站在旁自顧自得訴說著。
她見小姐沒有搭理自己，有些疑惑得看向清泉，清泉搖搖頭沖著她擺擺手，示意她先退下去。
她剛走不遠，便看到小姐在跟清泉說些什么，她頓感不悅，同為小姐的丫鬟，為何清泉就可以得到小姐的重視？她成日守在這墨竹軒，沒日沒夜得忙活著，小姐卻什么事都不告訴自己。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小姐從未真心待過自己，她心里怕是只瞧得上清泉吧？
“斐兒姐姐，斐兒姐姐？”小刀見斐兒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樣子，“小姐叫你過去。”
才回過神的斐兒放下手里的東西，“哦，好。”
她來到楊暮蕓面前，“小姐，您叫我？”
“嗯，你把墨竹軒的賬本拿來我瞧瞧。”
斐兒以為小姐終于想起自己了，還沒來得及高興，結果卻是來查賬的。
她將賬本拿過來遞給楊暮蕓后，畢恭畢敬得站在一旁看著。
楊暮蕓翻看了一會兒，舒展的眉頭逐漸微蹙，清泉敏銳得覺察到了小姐表情的變化。
“小姐，賬目可是有何問題？”清泉本意是賬本是否記錯了何事。
旁的斐兒一聽便不樂意了，“清泉姐姐，你這是何意？難道你說我辛辛苦苦經營著這家店，沒有功勞，還私自挪用了店里的錢？”
清泉趕忙解釋道：“斐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我自小便跟在小姐身邊，你是什么樣的人，我難道還不清楚嗎？”
“我是什么樣的人你清楚，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倒是有些看不清了。”斐兒把楊暮蕓對自己的冷淡態度歸咎于清泉在背后說自己的不是，畢竟她天天跟在小姐身邊，凡事小姐肯定都聽她說的了。
她見清泉如今都能坐在小姐旁邊悠閑自得得喝茶，同小姐有說有笑，這一切都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正好清泉的那句話就如她抓的契機，借此對清泉宣泄著自己心中的不快。
楊暮蕓輕輕合上賬本，遞還給斐兒，并未多說什么。
斐兒接過賬本，“小姐，您可覺得有何不妥之處？”
楊暮蕓搖了搖頭，“你做得很好。”
聽到小姐這樣講，斐兒更是理直氣壯得沖著清泉道：“瞧，小姐都說我做得很好，清泉姐姐還有什么疑惑的地方？要不要我把賬本給姐姐你也過目一下？”
說著，她竟然真的當著楊暮蕓的面將賬本遞到了清泉面前，清泉尷尬得抬頭看著斐兒。
“斐兒，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生氣了，剛才是我不對。”
“本來就是你的不對。”斐兒收回賬本抱在胸前，得意洋洋得對著清泉翻了個白眼。
楊暮蕓沒有什么表情變化，淡淡道：“好了斐兒，你先下去罷。”
“是，那奴婢下去忙了。”
楊暮蕓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斐兒沖著清泉吐了下舌頭，一副看你能把我怎么樣的表情，然后趾高氣揚得招呼店里的伙計做事去了。
清泉嘆了口氣，無奈得搖搖頭。以前還在丞相府時，斐兒只是偶爾愛耍耍小性子，偷偷懶什么的，沒想到如今竟然變得如此傲慢無禮了。
但都是小姐的丫鬟，她也并沒有跟小姐抱怨這些，她也是真心希望斐兒能夠過得好的。畢竟她對小姐忠心不二才是要緊的，對自己態度如何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