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老板曹志文

　　身體有了不同，可有了明確的計劃后，無論如何強烈的激動也會在日常的生活中慢慢趨于平淡。

　　對于自愈能力——或者說是對超強的新陳代謝——徐龍也有了坦然視之的平常心，所以日子，也就恢復了平靜，工作和生活，也回歸按部就班。

　　只是自從那次與周萍單獨聊天之后，連日來，徐龍總會被沒有在食堂出現的周萍找借口去公園里聊天散步。當然，徐龍對周萍這么做的目的心知肚明，無非就是想從他的口中打聽每一次高管在飯桌上的聊天內容。

　　對此，徐龍心有抵觸，可礙于直屬領導的壓力，又不能以沉默相對，也不能每次都以高管們沒有說起工作上的事情進行搪塞。畢竟對于餐桌上可能發生的一切，周萍甚至比徐龍都要了解。

　　弄到最后，徐龍只得以曾經周萍也在場時候的老消息進行回復，而當周萍開始懷疑徐龍故意應付時，他也只能裝無辜，無奈地擺擺手：“他們偏偏不說新鮮事，我也無可奈何呀。”

　　有了兩三次后，經驗老道的周萍早已猜出了徐龍的心思，慢慢的也就不再找他散步，可工作時面對徐龍的臉色，更像是蒙上了一層寒霜。

　　這一日，午飯過后的徐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辦公室里沒有看見周萍的身影，十足讓他松了口氣。本以為可以好好打個小盹，沒想到周萍不在，老板曹志文又找了過來。

　　“小徐，中午有事嗎？沒事的話，到我辦公室坐坐？”良悅公司的老板曹志文是位長著國字臉，戴眼鏡，衣著簡樸并帶有些許書生氣的中年男人，說話的聲音也十分平易。

　　“好的。”老板專門找，當然沒有理由拒絕。

　　“曹總，您找我有什么事嗎？”雖然這間屬于老板的辦公室徐龍已經出入多次，但每次來，他仍會感覺到些許的壓抑和拘束。

　　“也沒什么事，就是找你隨便聊聊。”曹志文的臉上依舊掛著微笑，示意徐龍找個位置隨便坐，“最近這段時間在公司感覺怎么樣？工作上，同事之間，有沒有什么困難？”

　　“都挺好的，工作也能應付得過來，同事之間也很融洽的，部門內部的氛圍也挺好。”

　　曹志文點點頭，未做其余表示，繼續說道：“其實咱們公司還是挺簡單的，不會有多少秘密，只要呆了足夠的時間，基本上能把內部運營看得清清楚楚。你來公司也一個多月了吧？”

　　“嗯，差不多一個半月了。”

　　“有這么些時間，部門內的同事也該了解得差不多了。和他們相處的時候感覺怎么樣？比如周萍，她是總裁辦公室主任，算是你的直屬領導了，有對你足夠關心嗎？”

　　曹志文看似隨意地問起周萍，但徐龍還是敏銳地察覺到這是老板想通過他的口子了解周萍目前的現狀。

　　周萍作為曹志文的助理，如今曹志文卻要親自出面詢問周萍的事情，如果徐龍猜測沒錯的話，老板曹志文與周萍之間應該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情況。與此同時，他幾乎每天的中午都要和周萍出門散步一事，也早就進入了曹志文的視線。

　　不過徐龍還不能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想，可他又不喜歡背著他人說三道四，所以面對老板的詢問，只好裝作懵然無知一般地回答：“嗯，大家都挺好的，周主任一有時間，也經常找我聊天，給了我很大的幫助。”

　　“哦，這樣啊。”曹志文云淡風輕地點了點頭，“那就好。你剛畢業不久，工作上的事情是需要有人多多關心的。不過，”曹志文突然語氣一變，神色也凝重起來，“咱們公司雖然簡單，但別人說的，或者是你看到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哦。”

　　“所見所聞并不一定都是真的？”徐龍愣了愣神，老板說出這話，明顯是意有所指。

　　徐龍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但過多的沉默只能引起更多的猜疑，于是只好回了聲：“好的。”

　　好在曹志文也沒有在這問題上過多停留，說完這些，神情再次輕松，轉而玩笑似的問起了徐龍：“公司里很多人都在傳我特別喜歡你，器重你，你知道為什么嗎？”

　　徐龍搖了搖頭。

　　曹志文繼續笑道：“雖然你剛來不久，但是看見你，我就覺得一見如故。不瞞你說，你現在的狀態確實讓我看見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我發覺你跟二十來年前的我特別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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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老板的談話，徐龍聽得云里霧里，但或多或少也掌握了一些重點。他細細分析從老板口中獲得的信息，心中對周萍找自己聊天的目的也有了大概的猜想。

　　徐龍猜測，可能曹總對他的關注和提攜已經在公司內部引起了不小的注意，畢竟公司成立至今，也從沒有那個員工會在剛進入公司的時候就被老板親自安排和高管們一起用餐，也沒有哪位員工會三天兩頭被老板專門找去聊天。也許是周萍看見了這些發生在曹志文與他之間的點滴，讓她覺得自己的助理和主任位置受到了威脅。

　　可是礙于徐龍的工作性質，他雖在名義上是周萍的下屬，可實則是向曹志文直接匯報，許多工作的安排也不會經過周萍的手，想要在工作中給他小鞋穿，周萍也找不到什么機會，所以這才會三番兩次找他談話，強調雙方之間的經驗和能力差距，或是爆料一些公司的黑暗面，目的恐怕是希望剛剛進入職場不久的徐龍認清現狀，并影響他對公司的信心，最好趁早打起退堂鼓，從而保住自己的地位吧。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可能是周萍之前提及的他的許多意見沒有得到老板的肯定和采納，也讓她積累了一些不滿吧。

　　徐龍突然覺得，職場的事情看似簡單，可是一不留意，什么時候踩了別人挖的坑都不知道呢。不過有了這次與曹志文的單獨溝通，徐龍的心中也開始警醒，對老板的好感，也增加了許多。

　　“哎，這要是有讀心術該多好，省得夾在多人中間猜來猜去的。”聯想起自己突然擁有的自愈的能力，對于讀心術的期許，徐龍更加迫切。

　　只是徐龍期待的讀心術沒有出現，意外卻突然來臨。

　　正當徐龍靜靜聆聽曹總講述著他的過往的時候，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夾雜的雜亂的腳步傳進了辦公室。緊接著，辦公室的門也被用力推開，幾個膚色黝黑，身材肥碩魁梧，臉色不善的壯漢圍著面色陰沉的公司財務總監劉原走了進來。

　　壯漢們神色不善，言語里臟話連篇，惹得曹志文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從那些壯漢的只言片語中，徐龍大概了解了這些人的身份和目的。他們代表著一家物流公司前來討要拖欠的物流費用。

　　這些人出現后，徐龍自然就被老板打發出了辦公室，然后辦公室的玻璃門一關，吵嚷之聲變得更為劇烈。

　　徐龍走出老板的辦公室，但他仍然擔憂辦公室內可能發生的事情，畢竟讓書卷氣十足的老板和女財務總監獨自面對兇神惡煞一般的壯漢，徐龍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意外。

　　好在只以玻璃隔開的辦公室的隔音并不是特別優異，徐龍的位置又距離不遠，所以坐在位置上的徐龍豎起耳朵留意的時候，他還是成功地聽到了一些斷斷續續的聲音。

　　“合同……意外……損失……”這是老板曹志文在反復強調。

　　“票據……”這是財務總監劉原的說辭。

　　“管你什么票據……”、“給錢……”、“不給……明天堵門……倉庫……”這些是壯漢們此起彼伏的叫嚷。

　　好在沒有發生什么劇烈的桌椅響動，一切的爭議也都只在口頭進行。

　　最后，是壯漢們得到了曹志文“一周內明確答復”的承諾之后，方才招搖著從辦公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