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退租

　　有了焦軍的承諾，徐龍心情大好，坐在搖搖晃晃的公交車上，一路進行著冥想鍛煉，稀里糊涂地回到住處。

　　遠遠看見自己的出租屋，在這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的此刻，徐龍發現進門大廳里，居然還亮著燈光。

　　“阿龍，你回來啦。”大廳里，有人聽到了徐龍的腳步聲，立即跑出門來查看，儼然是徐龍的胖房東楊敏之。

　　“嗯，楊姐，你這是？”楊敏之的聲音夾雜著驚喜、愧疚，以及無奈，復雜不定。徐龍看見之后幾乎愣住，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么。

　　“你……是在這里等我？”徐龍有些明知故問。

　　楊敏之點點頭，眼神中的喜悅多于歉意：“雖然你原諒我了，但我還是想當面跟你解釋一下那天晚上我表哥的事情。”

　　“原諒？”徐龍有些摸不著頭腦，平平淡淡的關系，又談何原諒不原諒？或許，就是莫因為那一條表示感謝的信息，讓楊敏之有了更多的誤會吧。

　　“不用了，我都知道了。”不過楊敏之已經主動提起，徐龍也覺得沒有隱瞞的意義，“還有楊姐，麻煩你幫我算一下這段時間的房租。我已經在公司附近找好了住處，這個周末就要搬過去。我記得之前的房租是付三押一，我住了快兩個月，應該還剩下一些租金的。至于押金，畢竟是我提前解約，這也是我應該承擔的后果。”

　　“你要走？”楊敏之的眼中閃過驚訝之色，“你不是已經……為什么還要走？”

　　“主要還是工作太忙，住得太遠不方便。”徐龍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真要搬家，也沒必要讓雙方弄得太難堪。

　　“用不著這么著急吧，不如你就把這三個月住滿，到時候我直接把押金退給你好了。”楊敏之嘟起嘴，仍然還有期待。

　　“不了，”徐龍搖搖頭，“工作實在太忙，再加上來回都要坐上一兩個小時的公交，真的吃不消。而且現在我成了老板的助理，工作總算是穩定下來了，所以搬走也是遲早的事情。不然萬一哪天我們老板有急事找我，趕過去也不太方便。”

　　該表達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徐龍不知還要說些什么，所以說完之后也沒等楊敏之的確切回復，獨自走向樓梯。

　　“對了，這些天來，謝謝你為我準備的早餐。”樓梯走到一半，徐龍突然轉回身來，他覺得，不管自己的心里對胖房東是什么樣的印象，可畢竟吃了她那么久的早餐，多少也享受了一些照顧，臨別時的一聲謝謝還是應該說的。

　　楊敏之依舊站在門口，燈光打在她的臉上，本就因為肥胖而導致的五官擠壓，此時顯得更加模糊：“都是我愿意做的，不用客氣。還有，如果我表哥那邊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可以隨時跟我說。”

　　徐龍點了點頭，走向了自己的房間。

　　夏夜的微風輕拂，在這樣的高溫天氣里，竟也帶起了絲絲涼意。

　　是夜，迷迷糊糊的睡夢中，徐龍隱約聽見了來自樓下的吵鬧聲，甚至還伴隨著些許碗碟碎裂的刺耳噪音。

　　次日一早，徐龍首先將自己要搬家的事情告知了沈如冰。原本期待沈如冰有些表示的徐龍并未等來她的太多回復，僅僅只是簡單的一句：你決定就好，我沒意見。

　　這看似冷淡的反應，徐龍自然有些失望，但失望之余，也很快釋然。

　　畢竟雙方之間雖有明晰的承諾，可實際上目前還是普通的朋友關系，所以這時候，若是沈如冰的反應太過強烈，反而才是尷尬。何況搬家這種事情，還能期待對方作何反應？興高采烈還是百般阻撓？

　　徐龍自嘲地笑了起來。

　　“不過看如冰這種態度，要是以后也能保持下去，說不定是一位難得的賢內助呢。”徐龍一邊刷著牙，一邊胡思亂想著，心中暗喜不已，嘴角也浮起甜甜的傻笑。

　　只是突如其來的狀況好像總喜歡在徐龍開懷的時候出現，正當他哼著小曲漱著口的時候，一串激烈的敲門聲將他嚇了一個激靈。

　　“來了來了。”頂著還沒來得及洗的臉，徐龍跑去開了門。

　　原來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婦女，摸樣和楊敏之有幾分相似，只是眉宇間的彪悍氣色要比楊敏之強上許多。徐龍認得，她是楊敏之的母親，名正言順的包租婆。

　　“徐龍，收好，這是你剩余的房租。”養母面色陰沉，沒好氣地將開到一半的門一把推開，也不管徐龍的意見，進門之后左看看右瞧瞧，幾乎要把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都檢查一遍，“從你住這里開始到這個周末，正好兩個月。我們當初說好的租金是800，你一次性交了三個月，正好退給你800。吶，全在這里，你當著我的面數清楚，別到時候說我少了你的。”

　　“不用數了，我相信阿姨的。”徐龍很意外，一大早的，楊母竟然是來退錢。

　　“別，你還是數清楚。”楊母瞪了徐龍一眼，嘴中發出的是命令的語氣。

　　徐龍無奈，只好當著楊母的面將新舊不一的幾張紙幣數了一遍：“8張百元紙幣，不多不少，正好。”

　　“既然錢已經退了，你也給我盡快搬走。還有，別把房間里的東西磕碰壞了，衛生也不要搞得亂七八糟。提前走人也就算了，別再耽誤我帶人來看房子。”楊母見徐龍將錢收進了口袋，略略點了點頭，但是態度口吻絲毫未變。

　　“要我的意思是一分錢不給退的，而且還要跟你好好算算水電費用。就我那女兒不知道腦子里哪根筋搭牢了，非要我退錢，不退還要跟我們鬧，真當虧死了。就瞧瞧你這模樣，還是個外地人，哎，氣死我了！

　　“哦，還有，你給我記好了，要是我女兒跟你問起退房租的事情，你一定要跟她說我把押金也退給你了。不然被她知道我只退你房租，肯定又得跟我鬧，到時候我也跟你沒完！我們土生土長的臨州人，哪里不認識幾個人？我那幾個侄子外甥，也都不是吃素的，你自己要搞搞靈清。”

　　徐龍點點頭，向著楊母百般保證，然后目送著依舊罵罵咧咧的楊母走下了樓。

　　看著楊母離去的背影，恍然之間，徐龍的心中竟然莫名地升起了一絲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