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伍紹榮,恐怕在兩百年后的華夏還真沒幾個人知道,但是跟他比起來,什么比爾蓋茨,扎克伯格,那是給他提鞋都不配。
早在一八三四年,伍紹榮的身家就已經達到了兩千六百萬兩白銀,而同時期的霉國首富,身家則只有區區七百萬兩白銀,也就是伍紹榮身家的零頭。
而伍紹榮治下的怡和行,也是當時世界上排得上號兒的跨國集團。
就連大名鼎鼎的大英帝國東印度公司,都是欠著伍老板巨額債務的,伍家更是霉國西部鐵路的大股東。
可惜,就是這么一個商業巨子,卻因為手里沒有權力,后來竟然被貪婪的權貴們敲骨吸髓,逐步地把伍家給吃干扒凈了。
而伍紹榮本人,后來也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給丑化成了一個阿附權貴,里通外國,賣國求榮的假洋鬼子。
當然了,這些個事兒對于不學無術的榮大爺來說,那全都不是事兒,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
就是伍紹榮的大名,以及他世界首富的地位,也是榮大爺來到羊城以后才聽說的。
沒辦法呀,伍老板的名號,在當時的羊城,那絕對是如雷貫耳,誰不知道怡和行的大當家呀,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榮大爺耳朵邊不知道會念叨多少遍,伍大老板如何如何,就好像兩百年后人們沒事兒就念叨馬爸爸如何如何一樣。
你要是在馬路上英雄救美,救到了馬爸爸的閨女,那你什么心情,現在榮大爺就是什么心情。
“嗡、嗡嗡……”
周圍圍觀的吃瓜群眾們開始議論上了,甚至還隱隱地有向小規模騷動的方向發展的苗頭,剛才看著自己國家的女人被人家老外欺負,無動于衷的那些個看客們,現在卻滿臉顯出羨慕嫉妒恨的神色,后悔著自己剛才一猶豫,讓榮遠搶了個先,解救了這個穿洋人衣服的假鬼婆,要不然,和伍家攀上關系的,可就不是這個愣頭青,而應該是自己了。
榮遠才懶得管周圍的家伙們都是什么想法呢,大不了把他們都揍趴下也就完了,他現在只顧著想自己叫什么名字來著了——因為看見美女太激動,一瞬間大腦空白了,連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那,那個啥,我,我叫榮,不是,查……”
“在哪兒吶!”
“別讓那孫子跑啦!”
榮遠自報家門,還沒報利索呢,忽然人圈兒外面傳來一片咋咋呼呼的喊叫聲,緊接著好幾個看熱鬧的吃瓜群眾就猛地飛起來,一片“噗通、哎呦”地,摔在了地上,捂著后腰直打滾兒,竟然是讓人用腳給蹬倒了。
其他沒有遭殃的“池魚”受了驚嚇,轟然散開,從人圈兒閃開的空當處,“噌噌”地躥出來七八個漢子,一個個大辮子盤頭,赤裸著上身,手里拿著片刀、鋼叉、分水刺,呼啦一下,就把榮遠幾人給圍在了當中。
榮遠橫眉冷對,淡淡地掃了一眼這幾個家伙,只見他們一個個滿臉橫肉,猙獰抖動,一臉地好勇斗狠的江湖惡霸神色,就知道這些家伙多半兒是混跡碼頭這一片兒的黑惡勢力,而且似乎還和被自己打了的洋鬼子有什么勾連的樣子。
果然,一個似乎是這幾個人小頭頭兒的家伙,一眼就看見了還躺在地上抽羊角風的紅毛鬼子,他一揮手,兩個手下就搶上前去,想去扶地上的洋鬼子。
冷不丁腿影一閃,那兩個上去扶洋鬼子的家伙還沒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兒,就被一人一腳給踹趴下了。
小頭目猛地一眼盯向了榮遠。
“什么人,敢在碼頭地面兒上撒野?”
榮遠連看也不看他一眼,腦袋一抬,下巴一揚,裝聽不見。
旁邊阿文是個好狗腿,立刻上前一步,右手挑起大拇指,斜斜指著自己的主子。
“社學,‘金刀門’查少主,小子你招子放亮點兒,小心得罪了我們少主,你吃不了兜著走!”
滿臉橫肉的小頭目一聽見說面前的少爺是“金刀門”的少主,不由得上下打量了榮遠幾眼,忽然桀桀怪笑起來。
“我道是誰,原來是‘金刀門’的廢物少門主啊,小子,我看應該招子放亮的不是我,而是你才對,識相的,給我跪地磕頭,叫三聲爺爺,我就不追究你打傷我們兄弟的事兒了,不過,你打傷了我們幫主的洋客人,看在你是‘金刀門’少門主的份兒上,你就陪些醫藥費吧……”
這個小頭目顯然是聽岔了,還以為眼前的查少主,是那兩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金刀門”少門主之一呢。
“嘿,我看你是癩蛤蟆打哈欠——口氣不小啊……”
阿文戲謔地看著小頭目。
“要不這么著,你跪地上叫我們少主三聲爺爺,我們少主心情一好呢,也許就高抬貴手不揍你了,你看怎么樣?”
“嗬——,小子,在我們‘毒蛟幫’的地界兒上你還敢撒野,你活膩歪了吧!”
小頭目讓阿文給氣得,三角眼瞪了起來。
“毒蛟幫?!幾位,誤會,誤會啊,有話咱可以好好說啊……”
剛才還狐假虎威的阿文一聽見“毒蛟幫”三個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趾高氣揚的氣焰立時萎了,開始往榮遠身邊湊。
榮遠一看阿文那個熊樣,氣就不打一處來,一折扇就呼在了阿文腦袋上。
“‘毒蛟幫’有什么了不起,讓人打死也不能讓人嚇死,懂嗎?!”
“不是,少主……”
挨了打的阿文一臉便秘的表情,趕緊湊到榮遠跟前小聲地嘀咕:
“‘毒蛟幫’是專門走私公班土的幫派,全是刀尖上舔血的亡命徒,咱們‘金刀門’和人家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招惹了這些個家伙,后患無窮……”
“滾泥馬蛋!”
阿文話沒說完,就讓榮遠一腳給蹬到了一邊,接著榮大爺臉兒一轉,沖著那個“毒蛟幫”的小頭目就發了話:
“我不管你是獨腳幫,還是三腳幫,還是他么的什么瘸腿兒幫,今天這個洋鬼子在華夏地面兒上犯了事兒,作為社學,我得抓他見官,你們阻攔我,就是阻礙我執行公務,犯王法,一樣要吃官司!”
“王法?!怯……”
小頭目對榮遠的話嗤之以鼻。
“勞資就是王法!來呀,給我打這幾個社學的憨貨,讓他們知道知道這碼頭地面兒上的王法!”
“毒蛟幫”小頭目一揮手中的刀片兒,幾個“毒蛟幫”的幫眾齊聲吆喝,各挺單刀、魚叉,就沖了上來。
“泥馬,敬酒不吃吃罰酒!阿文阿杰阿松阿柱,上,揍這些個目無王法的家伙,揍出毛病來我負責!”
榮大爺也是一揮手,一聲令下,就把四個馬仔給推到了身前,自己則護著伍家小姐和丫鬟,退到了后面。
四個馬仔一咧嘴,心說他么的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怎么這個查公子這么彪啊,早知道他是這么個油鹽不進的二愣子,打死也不能帶他出來惹事生非啊!
沒辦法,既然咱四個小兄弟讓人家查大爺給推到火坑里了,不管是愿意,還是不愿意,這幾個“毒蛟幫”的客人,是非接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