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山慘案被楚若白偵破,開陽山山主李寰宇承了楚氏這份大情,自然成了楚氏的盟友。
楚氏得此強援,一時間穩住了陣腳,而山內隱隱形成滅楚聯盟也不敢如之前一般咄咄逼人,明里暗里的動作都有所收斂。
另一邊五山大戰卻打得更是激烈起來。
地下世界一役,漠北巨擘唐門折了唐十七,唐六,唐七三位精英,外門家主唐二爺震怒,急調唐門京都行走唐二少爺入山主持局面,誓要維護唐門威名。
唐二少爺,在江湖上有著偌大的名聲。
屠歌晚唱血映霞,喪鐘桓響人送終。
唐屠晚,便是唐二少爺的別號,天下十大兇徒之一,一雙屠晚手,殺戮無數,血映晚霞。
在京都,只要大人們說起唐屠晚的名字,便能嚇得小兒夜晚都不敢哭泣。
唐門無視山內潛規,出動此等兇徒,令其公然攜眾入山,只怕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果不其然,此消息一出,才過幾日,便有血案發生。
唐屠晚半路截殺入山增援四山的各路人馬,嶺西言氏,魔淵溫氏,小京都趙氏,京都上官家四家派出的援兵皆被唐屠晚屠戮殆盡。
一時間外界進入大山唯一通道,苦寒關外血色映天,雞犬無聲。
唐屠晚兇威初顯。
唐門居然如此霸道,不惜得罪四大家族,也要強勢宣告山內主權。引起山外各大家族注意,各式各樣內容的通訊文書雪花一般向漠北涌去。
探聽消息有之,威脅示威有之,調停講和也有之,但唐二爺一封文書也不看,皆盡焚毀,似乎鐵了心要一意孤行,暫時獨霸入山通道。
得唐門撐腰,搖光山突然發力,居然血洗天權山,將天權山山主趙銀瓶一家三十六口人滿門屠戮。
此役過后,有流言傳出。說是血戰之日,天權山上異象連連。
有人看見一匹無邊銀河憑空從天掛落,來處不可知,去處不可知。
又有人稱當時一劍飛來,紫氣升騰,劍斷銀河,引發驚天妖嚎。之后血雨飄落,鬼哭連綿。
還有人透露,搖光山人馬在天權山中大肆搜山,最后從一抹隱秘的泉眼深處找到一件異寶,此寶初現,就有漫天寶光照亮長空,映出一片海市蜃樓,水光縈繞,神秘離奇。
最后更有流言,天權山一戰,有神秘修者親自出手,才令搖光山全滅趙銀瓶一家滿門。不然以趙銀瓶聞名江湖的飛簾越山澗之輕功,真要敗走,搖光山又有何人攔得住?
修者入凡造滔天殺孽,公然違反修界鐵律,往往是動亂的開始,山內一時間風雨飄搖。
萬年前一場大亂平定之后,道門崛起。為保修界一直昌盛,道門在凡間建立順天朝廷管理凡人,在修界立五庭分守天下。將中庭設為道門祖庭之所,掌天下道門牛耳。
彼時第三代中庭之主心懷天下,與修界諸勢力共定鐵律。
凡間之事,皆由順天朝廷管理,修家避世,不可欺凡,違者天下共誅!
不過千年前魔尊突擊中庭,誅絕中庭之主滿門血脈。千年來中庭無主,天下四庭各自崛起,中庭影響力漸失,導致順天朝廷的統治也逐漸開始不穩起來。
天下由此動蕩,漸有修家無視鐵律,在凡間屢造殺劫。
當今朝廷國號順天,定都中洲秦歌城,主掌朝野的乃是第十代順天帝。
順天帝連生三子,皆為修道奇才,天賦高絕。
其中最厲害的大王子已經成功種下道種,順天帝舉朝廷之力全力支持,此子眼看道果可期。
一門三子個個潛力無窮,為明日驕陽。各自進入頂尖大派修行,皆為門派所看重,修行進度一日千里,聲望日漸高漲,朝廷威望也跟著一點一點的重建起來。
順天帝勵精圖治,一心重振朝廷往日榮光。借助三子聲勢如日中天,順勢而為,利用朝廷統治地位的優勢,加上道門祖庭殘留的影響力,對修界各門各派刻意修好,終于打開局面,聚攏起一股龐大的勢力。
但四庭崛起多年,自然不愿再將手中權力交還中庭,雙方暗中頻繁角力。
天權山背靠燕趙城四大家趙氏,與中洲秦歌城的朝廷勢力多有牽連,神秘修者公然出手殺了趙銀瓶,得罪了趙氏,肯定會引來朝廷強力反彈。
之前三方勢力合逼楚府時,就曾有朝廷巡邊大員現身旁觀,現在又有修者違律,挑戰朝廷威嚴,只怕中洲那個皇帝一動,就會是雷霆手段!
嶺西巨擘世家言家連遭重創,走馬堂言三世被手下朱封爵和孫孔孟偷襲囚禁,然后支援天機山的重兵又被唐屠晚截殺于苦寒關前。言家威嚴大損,家主言三生大怒之下,已經開始調兵遣將,似乎將要有大動作。
其他魔淵溫氏,京都上官家援兵被殺盡,自然也不肯善罷甘休,各自都有報復計劃要執行。
而小京都柳氏眼見天下諸方勢力目光匯聚大山,便也趁此機會,加派重將入山,所求似乎甚大。
就在山內人憂心重重,風聲鶴唳之時,山內居然又出奇案!
位于天機山邊緣的耕邊村居然整村村民詭異失蹤,官府派出沈慕真率官衙前往調查。
一時間各路人馬輪番登場,匯聚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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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內風云匯聚之初,方心儒帶著秦敢為和蔡然諾二人仗劍來到了走馬堂前。
朱封爵肥胖的身子當門而立,身后跟著一大幫走馬堂堂眾,看起來兵強馬壯的樣子。見到來的只有區區三人,朱封爵大大咧咧的嚷道:“好你個方心儒,上次楚府之前你面都不敢露,只敢派些手下出來撐場面。沒想到這次卻敢公然來我走馬堂挑釁,真當我走馬堂是泥捏的不成?”
一旁八個壯漢抬著一張巨大的床鋪行了出來。巨床之上,孫孔孟舒適的橫躺著,旁邊有兩個妖艷美女正在盡心侍奉他。
孫孔孟哈哈大笑,接話道:“莫不是這個新崛起的龍頭活膩了不成?”
兩人一唱一合,分明仗著人多勢眾,不把方心儒放在眼里。
方心儒微微一笑,道:“兩位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真不知是天真還是殺啊。兩位莫不是還寄望著攬食樓和乞丐幫的援兵?”
朱封爵臉色大變,一雙肥嚕嚕的眼珠不停的打量著方心儒,似乎在判斷方心儒話的真假。
“方龍頭此來何事?”
朱封爵再度開口,語氣變得尊敬起來。
“我專門為一人而來。”
朱封爵追問:“何人?”
“言三世。”
朱封爵臉色再變,一下黑一下紅,似乎心中很是掙扎,最后他忍不住再問道:“言三世和你方心儒素無交集,專門為他而來是何道理?”
方心儒平淡答道:“自然是受楚府所托。”
一邊孫孔孟忍不住插話譏諷道:“斷眉神劍方心儒在山內多少算是個人物,為何突然就做了楚府的狗?”
方心儒不以為意,淡然應道:“五斗米從來都是大事,我孤兒寨貧苦,自然誰給飯吃,我就為誰做事。”
朱封爵用力的搓動著大拇指上的巨大翠玉扳指,額頭上已然冒出大汗,異常急促的大聲問道:“楚府付給你多少銀子?我走馬堂都可以翻倍給你!”
孫孔孟連連點頭,表示同有此意。
方心儒略帶自傲的輕笑一下,道:“不過萬畝靈田,上百間鋪子,外加個平起平坐的地位而已。”
孫孔孟瞠目結舌,不可思議的瞪著方心儒,完全說不出話來。
朱封爵也楞在當場,喃喃自語:“怎么。。。。。。怎么可能?楚府怎么可能給出如此條件?楚家居然寧愿不做這易水魁首,也要引你為援?你方心儒崛起不過年余,何德何能。。。。。。”
一語震住朱孫二人,方心儒神情自若,目光緩緩從走馬堂金碧輝煌的堂前掃過,似乎心中有所思量,安靜了一會,待二人回過神來,方心儒才施然道:“兩位執堂,不如直接將言堂主請出來,今日之事就此完結可好?”
朱封爵漲紅了臉,情緒似乎激動起來,一下用力過猛,居然將拇指上的玉扳指生生扣斷,見他恨意滔天的說道:“想也別想!言三世這一輩子也別想從走馬堂出去。”
方心儒目光落到孫孔孟身上,似乎在等他抉擇。
孫孔孟猶豫一下,左右瞧了一眼,身旁的兩個美人淺笑盈盈。低頭沉思片刻,孫孔孟終下了決心,臉色一板,咬牙道:“此事絕不可能!”
方心儒見二人如此表態,輕嘆了口氣,道“兩位何苦自找苦吃?”
朱封爵一聲斷喝:“方心儒!你休講大話,走馬堂幾千兄弟豈會被你區區三人嚇住!”
朱封爵一揮手,身后一干走馬堂堂眾同時叱呵,聲勢一時煌煌。
方心儒長劍出鞘,以劍指地。
一劍在手,氣勢如同巍峨高山,眼前一眾人皆成浮云。
見他緩緩說道:“攬食樓陶陽明沒有親來,派出的二位食九層供奉,已經被楚二公子擋在易水鎮外。乞丐幫柳狂嘯,一刀斬秋,力大無窮。偏偏我義弟劉勇壯也是天生神力,他們兩人一戰只怕三天都分不了勝負,柳氏也來不了了。你二人如今已經是困獸,還要執意頑抗,今日只怕要梟首當場!”
方心儒如此明言,分明已經布置周密,不會再留任何翻盤的機會。
孫孔孟一念及此,心中頓時慌亂,面容扭曲的瘋狂吼道:“休要小看天下英雄,方心儒你才出道多久?就想要只手遮天?真當易水鎮是你家后院不成!”
方心儒搖頭輕嘆,道:“孫兄還不放棄,不過是依仗著身邊的兩位姑娘罷了。如此方某便領教領教紅首樓高手的高招。”
方心儒此言一出,孫孔孟才真正駭然。他秘密請來江湖神秘組織紅首樓的高手坐鎮,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居然還是瞞不過方心儒的耳目。方心儒明知如此,還親自前來,想必做了萬全準備!
如此一來,只怕。。。。。。
孫孔孟驚魂不定,眼珠亂轉,一時間楞在當場。
方心儒話聲落下,就見孫孔孟身旁的兩個美女臉上笑意頓斂,手中寒光畢現,居然一言不發,就一左一右得飛撲上來。
方心儒鄭重的舉起長劍,朝前緩緩刺出,同時放聲長呤道:“悠然人不問,蒼狗云不驚,勤常拭劍心,渾圓化一氣!”
一道無形的劍氣激射而出,兩女甚至來不及招架,就慘叫著雙雙倒飛出去。
方心儒一劍刺出,如同生了一場大病,臉色頓時蒼白起來。
秦敢為上前一步,關心的詢問道:“龍頭沒事吧?”
方心儒身形一挺,舉手示意自己沒事,皺眉嘆道:“紅首樓果然名不虛傳,兩位姑娘年紀輕輕,沒想到武功居然高到如此地步。”
方心儒話聲落下,突見驚心的鮮血從兩女的左胸處同時滲了出來。
左邊那女子苦笑道:“離體劍氣!方龍頭果然厲害!”
右邊那女子卻恨聲道:“方龍頭出手好狠辣,紅首樓領教了!”
方心儒撫嘴重重咳了兩下,似乎那一劍傷敵也傷己,一劍之后,他整個人顯得萎靡了不少。
見他拱手施禮,歉然道:“兩位姑娘擅長合擊之道,武功詭異,出手無情。在下為保性命,只能傾全力出此一劍。劍氣初成,輕重難控。兩位姑娘,情非得已,在下得罪了。”
右邊女子冷哼一下,臉色冷若冰霜,似乎心有不忿。
左邊女子苦笑連連,回首鄭重的對著抬床的八名大漢說道:“請務必將我姐妹的尸體帶回樓子。”
左邊女子吩咐完后,又依依不舍的與右邊那女子對視一眼,而后兩女子同時癱倒在地,居然當場死了。
方心儒一劍雙殺紅首樓兩紅顏!
孫孔孟驚駭之下,恨聲罵道:“他媽的,什么天下第一殺!什么破紅首樓!十萬兩黃金就請來這樣兩個廢物!”
抬床大漢齊齊一掀,將孫孔孟甩下床來。
孫孔孟猝不及防,差點摔了個狗啃泥。他站好想要怒罵,卻被大漢們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氣勢驚住,不敢再發一言。
兩個大漢肅穆上前,將兩女尸體收殮,擺放在床上。而后八個大漢抬床就走,全然無視孫孔孟的存在。
方心儒沉默目視,神情略有落寞,片刻后,方心儒再度望向朱孫兩人,緩緩問道:“兩位執堂還要出手嗎?”
孫孔孟已經膽寒,顫聲問道:“你不殺我倆?”
方心儒心情有些闌珊,道:“今日我只為言堂主而來,如兩位識相,我也無心取兩位性命。不過奉勸兩位一句,大山已成是非之地,兩位執堂不如速速離去。”
孫孔孟臉上青一色紫一色,陰晴不定,最后終是一跺腳,連招呼也不打,飛身就走。
走馬堂堂眾面面相覷,兩大首領居然臨陣跑了一個,什么情況?
走馬堂人心浮動,朱封爵張嘴欲言。
卻見方心儒搶先開口.
“管中洲無膽匪類,只敢暗地里編排楚府不是,那里敢正面站出來一戰?朱執堂你想要依仗此人,卻是打錯了算盤。”
朱封爵大驚,嘴角嚅動,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方心儒也不理他,放聲大喝道:“管中洲!可敢現身一戰?”
四周寂寥無聲,一個人影也沒出現。
朱封爵臉色死灰,終于頹然。
方心儒點頭示意,秦敢為和蔡然諾昂首行入走馬堂,數百堂眾鴉雀無聲,紛紛讓路,走馬堂再度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