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青，何曉像被抽空的氣球一樣，一下卸了氣，蹲在地上又開始不停的顫抖。
“這是怎么了？快起來！進屋再說。”
趙青扶著何曉坐下，關上門皺著眉頭，不忍直視她。
“你……”
趙青很想問發生了什么，但是看著這樣的何曉，她實在開不了口，去臥室找了一件外套先給何曉披上，然后在她身邊坐下。
捋了捋她凌亂的頭發。
“不管發生了什么，都已經過去了。”
“不，不，不！”
何曉搖著頭，嘴里一直念叨著“不”。
趙青心疼的抱住了她。
“一切都過去了，真的，都過去了。”
何曉轉過臉，看著趙青，嘴唇不停的顫抖
“真的嗎？真的過去了嗎？”
“不，沒有，沒有過去，過不去，過不去！”
她拼命的否定
“他還會回來的！他不會放過我！我好恨，好恨！”
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下來。
趙青明白過來，是張建強那個畜生！更用力的抱緊何曉。
“會過去的，相信我，想哭就使勁的哭出來，發泄出來，姐陪著你。”
何曉撲進了趙青懷里，放肆的大哭直到睡著。
趙青扶她在沙發上躺好，又拿了一條薄被子給她蓋上。
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是我，幫我辦兩件事……”
交代好一切后，趙青輕輕的關上了門，離開了何曉家。
獨自來到馬德里，趙青一肚子火，巧不巧又碰到一個不長眼的。
“嗨，趙青！”
“傅公子，有事嗎？”
男人嬉皮笑臉的打量著趙青
“這是咋了？哪個不識趣的家伙把我們美麗大方的青姐給惹了？”
趙青很不耐煩，沒心情應付他
“傅公子，有事您就說，多管閑事不是你的風格！”
“哎呦喂，青姐，跟你說了多少遍，別傅公子傅公子的，叫我傅嚴！”
“既然你沒事，我先去忙了。”
說完繞過他準備離開，傅嚴快一步再次攔住了她。
“別，別，真有事！”
“說！”
“那啥，那個……”
趙青奇怪的看著他，這家伙竟然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那個，那個大嬸呢？”
傅嚴扭扭捏捏的說到，表情十分滑稽。
“大嬸？什么大嬸？”
“就是昨天那個‘多事’的大嬸。”
趙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何曉。但是搞不懂傅嚴找何曉干嘛，于是打馬虎眼。
“馬德里沒有大嬸，傅公子怕是記錯了。”
說完又想離開。
“別，別，青姐，這么熟了，給點面子。”
趙青盯著他，這小子今天怪怪的。
傅嚴底細不清楚，偶爾會來馬德里玩，他和別的客人不太一樣，脾氣乖張，沒什么架子，但是有點喜怒無常，不容易親近，今天這幅德行，趙青也是第一次見。
見趙青沒反應，獨自發呆，他尷尬的咳嗽兩聲想引起對方的注意。
“好啦，就是昨天我喝多了。照顧我的那個妹子。”
趙青回過神，無奈又好笑的說：
“妹子？你也得叫姐！”
“管他姐還是妹呢，她人呢？”
“你找她干嘛？”
“還能干嘛！找她陪我！”
趙青開始頭疼
“她不坐臺，陪不了你，而且很不走運，今天她休息，沒來。”
說完趙青從另一邊繞開他，大步往前走。
“姐姐姐！那她什么時候上班？”
傅嚴追上來，跟著她問道
“少爺，我也不是她媽，她什么時候來，要看她什么時候想來，我怎么可能知道。”
傅嚴做出一副可憐巴巴垂頭喪氣的樣子。
“哎，撲空了！”
他竟然專門為了何曉來，趙青沒想到。不過經傅嚴這么一鬧，氣是消了一半，于是停下來和他說：
“少爺，何曉今天真的有事，如果你是想跟她道謝，我可以代為轉達，或者下次你見到她再說。”
“何曉？她叫何曉！”
男人突然很興奮
“誰說我要跟她道謝？閃了閃了！趙青，我走了。”
說完看也不看趙青一眼，轉身擺了擺手離開了。
幼稚，趙青突然發現傅嚴竟然有這么孩子氣的一面，有點哭笑不得。
不過還要謝謝這個臭小子，心里突然晴朗了。
下了班，坐在車上趙青估摸著何曉差不多醒了，給她打了個電話。
“青姐！”
“你醒了。”
聽聲音何曉的心情平復了很多。
“嗯，剛醒一會。”
“我馬上到家了，然后過去找你。”
“我沒事了青姐，你回來趕緊休息吧，累了一晚上了。”
“沒事，你等著吧。十分鐘左右到。”
“好吧。”
掛了電話，何曉從沙發上起來，簡單沖了個澡，看著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不由陷入痛苦的回憶，這樣的日子她真的受夠了，按照張建強臨走前的說法，自己的日子以后會更難。
“離婚”兩個字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在何曉的腦子里清晰起來，可是，張建強會放過自己嗎？就算他同意了，兒子能跟著自己嗎？張家的長子嫡孫，從陳紫英這就不會同意。如果沒有孩子，她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叮咚！”
門鈴聲打斷了何曉的思緒。
開了門，趙青拉何曉回了自己家。
進了屋就開始忙活，她要給何曉弄點吃的，她很清楚，從昨天開始何曉滴米未進。
何曉看著忙碌的背影，鼻子一酸，走過去從背后抱住了趙青。
“姐，別忙了，我沒事了，真的。”
趙青愣了一下，拍了拍抱著自己的手。
“沒事，我也餓了，你先去屋里坐著，馬上就好，聽話！”
何曉又抱了一會才松開她，乖乖去餐廳坐下，看著為自己做飯的趙青。
一會功夫，兩碗香噴噴的雞蛋面上了桌。
“嘗嘗，味道怎么樣，好久沒做了。”
何曉拿起筷子，挑了一口，眼淚掉了下來。
“真的好吃，姐。”
“快吃吧。”
兩個女人安靜而祥和的吃完早餐。
對于昨天發生的事，趙青不準備問，以免再次勾起何曉傷心。而且自己也能猜出個大概，張建強，走著瞧。
“姐，能給我一支煙嗎？”
趙青看著她，猶豫了一會，還是從包里取出煙，遞給了她一根。
“咳，咳……”
吸了一口，就被嗆到了，使勁的咳嗽，趙青沒說話，坐在她對面也開始吞云吐霧。
“姐，我以前一直不理解，你為什么會抽煙，現在有點明白了。”
“呵呵，為什么？”
趙青冷笑了一聲，問道。
“消愁！”
“人生有太多的無可奈何，無能為力，即便你再強，也會有疲累時候。而這個時候，你沒有人可以說，更不會有人真的感同身受，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獨自承受。”
“抽煙就像一個這樣的輪回，吞下所有的苦，所有的難，即便對身體不好，會嗆到還是要吞下去。進入身體，兜兜轉轉，出來的是過濾后的廢氣。釋放能釋放的一部分，即使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也會對別人造成傷害，別人因此厭惡，甚至唾棄，因為你影響到他，但是沒有人會想，這一吞一吐的過程中，你經歷了什么。”
“從傷害到救贖，看似是一個簡單得過程，但是這個過程，本來就是一種傷害，不是嗎？而能得到的只是短暫的麻痹與微不足道的緩解，不過對于吸煙的人，已經足夠。”
趙青聽著何曉發表的“抽煙說”，可以體會到她深深的無奈，甚至絕望，她的希望那么渺小，又那么脆弱，曾幾何時，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只是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好了，別抽了。”
伸手拿過了何曉的煙。
“這東西，不好，不會就不要輕易學。”
何曉看著她點了點頭。
“好了別多想了。生活還要繼續，最差不過如此，從現在開始拼命努力，都會好起來的。”
“是嗎？最差不過如此，真的不會更糟糕了嗎？”
趙青握住了何曉桌上的手
“相信姐，一定會好起來的。”
何曉看著趙青，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眼眶又有點紅。
“嗯！”
“好啦，累死我了，你也沒休息好，走，咱倆一起再睡會。”
趙青拉著何曉進了臥室，兩個女人躺在了一張床上。
“姐，我可以抱抱你嗎。”
趙青睜開眼睛，往過挪了挪，摟住了何曉。
何曉心里暖暖的，此刻她覺得趙青很像媽媽。雖然她從來沒有見過母親，但是大概就是這樣安心的感覺吧。
清晨，兩個女人相擁而眠，她們睡的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