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氣候已經由夏暑逐漸轉為秋涼,天黑之后,尤為明顯。
一道身影剛從小酒館出來就倉促地披上外套,緩慢行走在靜謐的街道上,整個人漫步在陰影之中,時不時扶一下墻面。
他的臉頰微紅發燙,在涼風的輕拂下,思緒漸漸有序清晰。
人一喝酒就容易沖動,容易胡思亂想,先前,鄭向腦海中都是疑問,現在逐漸清醒的他,不再去想為什么這個世界只有我一人。
接受就好,改變現實之前,首先要接受現實,順帶一提,這是鄭向寫下的第三條生存法則。
寂靜的街道上只有微弱的太陽能路燈亮起,街頭小巷內更是漆黑一片,除他外空無一人。
鄭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步發出”噔噔“的聲音,膽小的他意外的并不感到害怕,可能這就是酒壯慫人膽吧。
先前鄭向喝酒的地方,是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小酒館,每當放假的時候,蘇陸總是喜歡叫他來這喝酒,每當鄭向大老遠從北城區跑來,都不少了埋怨,因為這里離蘇陸的家很近。
那時經常見到蘇陸的妹妹,上初中的時候的蘇依依,挺可愛的一位小姑娘。
印象中,她壓根就沒喊過蘇陸叫“哥哥”,認識鄭向之后,總是學著鄭向一口一個”老陸啊“,這事鄭向笑話了蘇陸很長一段時間。
但蘇依依上了高中以后就沒太多接觸了,可能也是學業繁忙,和她哥哥的關系好像也越來越差,前幾個月的一次電話中,還吵的天翻地覆,鄭向隱約聽到電話那頭的蘇依依一直在抽泣。
鄭向畢竟是一個外人,啥也不敢說,啥也不敢問。
“嘭”
清脆的金屬音在后方響起,鄭向一瞬間精神緊繃,驀然回頭看向左后方的一個小區。
“誰啊?”鄭向大聲呼喊一句,不出意料,沒有回應。
鄭向氣笑道“又跟公寓那次的敲門聲一樣,我倒要看看這次又是誰整出的幺蛾子。”
從槍帶上抽出手槍,打開保險,又從包中拿出手電筒,趁著酒勁還在,大步向前,一探究竟。
鄭向右手單手持槍,左臂橫放在胸前,充當槍托,左手五指緊握手電筒,提供照明。
走進小區,沒有看到人影,只有數輛車整齊的停在車位線內,那個聲音有點像敲打車門的聲響,鄭向用手槍柄敲了敲。
“嘭嘭。”
再次驗證之后,結果基本符合鄭向的推斷。
光線逐個掃過車內,甚至車底也不放過,沒有發現異常,鄭向突然發覺有一輛車好眼熟啊,跟自家丟失的車輛是一個款型的?
一看車牌號s·yy520,鄭向面露古怪,這就是自家的車啊,怎么會在這里?
本以為是父親把車借人了,所以家中車庫才會空空如也,現在車停在這里,是說明借車的人剛好住在這附近?
好像只能這么解釋了,沒帶車輛的備用鑰匙,下次再開回去吧。
手電筒在四周照射一圈,發現黑色的女式夾克衫、口罩和皮褲,散亂落在拐角的陰影下,大致翻了翻,沒找到自家的車鑰匙,很古怪,衣物內除了一把水果刀以外什么都沒有,甚至連基本的手環都不在。
夾克衫女主人應該是凌晨1點多消失不見的,這個時間,躲到拐角后,身上又攜帶水果刀。
這就很有嚼頭了啊。
“咦”
鄭向順著這位犯罪嫌疑人躲藏的方向,用手電照射過去,他突然發現旁邊房門,居然漏出一條小縫,半遮半掩。
房門居然還是打開的。
附近觀察一下,這是一個封閉的小區,大門的進出口只有一個,其他房門都是緊緊關閉的。
如果真有人的話,不是躲在樓道中,就是在房間內。
興許是喝酒了,加上好奇心作祟,鄭向現在膽子頗大,但還是保持警戒的姿勢,持槍緩緩開門,以防不測。
手電筒白色的光芒,驅散了一部分屋內的黑暗。
手電筒的燈光突然停頓在地板上,門前不遠的地方,厚厚的棕色夾克和黑色皮鞋散落在地面,這個皮鞋和外面那個女性的鞋極其相似,這一身衣物明顯屬于一個成年男性。
旁邊幾乎緊挨著一件海綿寶寶款式的女式睡衣褲,鄭向的瞳孔驟然收縮,身體緊跟著顫抖了一下,被酒精麻痹的大腦也頓時清醒無比。
因為睡衣的旁邊掉落一把短刀,手電筒照耀在上面,光線經刀面耀眼的反射到鄭向的雙眼,此時半個刀上已經被血液染紅,血液早已變為干涸的暗紅色,那件海綿寶寶睡衣也被大片的血跡染紅。
鄭向神情嚴肅,下意識模擬出一位成年男子在爭執中刺傷女孩的畫面,腦海中已經把為什么來到這里的原因,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看著這一切,經歷片刻的驚慌后,鄭向心中只剩下了憤怒,行竊還傷人,這種惡性事件,他怎么敢?
“有人嘛,我進來了,有人的話,就吱一聲,不然可能會誤傷到你”鄭向以防萬一喊了一句,內心憤憤不平的他,說話時底氣十足。
進屋后,仔細觀察一番,又發現夾克后方還有一個背包,里面有些鈔票和金銀首飾,暫且推測是搶劫被發現,從而起了沖突,那門外的女子很有可能是來接應的。
房屋布局三室一廳,兩間臥室是打開的,主臥門前還有掉落一件大紅大綠的睡衣,鄭向推測是這個家庭的女主人。
鄭向扶起電視桌上的一個照框,照片上一男一女,兩人躺在青蔥的草地上,帶有滿滿青春歲月的氣息。
男孩十四五歲的模樣,身穿白色襯衫,雙眸炯炯有神看向鏡頭。
身旁的女孩比男孩矮半個頭,大約十歲,她穿著同款白色長裙,一手搭著男孩的肩,一手捏著他的臉,看著男孩,笑容燦爛,青春可愛。
鄭向的神情陡然凝固,嘴角上再無絲毫的笑意。
因為,照片上的人他都認識。
哥哥,蘇陸。
妹妹,蘇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