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將“王妃”與晗王的那段“情事”,從頭到尾倒給了聽云,聽云聽罷唏噓不已。
“嘖嘖嘖……我本以為他就是個風流的坯子,沒想他竟然跟話本中所寫的那些深情角色,還有些相仿。”
颯颯顯然是越說越歡欣:“醫者,你都不曉得,郡主看到王爺將王妃抱起時的面色,比大門口的翠竹,竟還要綠上三分呢!不過,王爺那舉動,看地颯颯心都化了。”
聽云覺著自己真真是委屈了齊光,現在想來,許就是那夜他醉了酒,恍惚間,便將自己錯認成了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如此,倒是值得諒解。
“那郡主定是心都死了。”
“她算得上什么郡主?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是王后的侄女,就連這侄女,還不是親的。”
聽云瞧著颯颯那憤然的模樣,當下知曉,連颯颯這種好脾氣的人都會不喜的,定不是什么好人。
“那王妃到底是去了何處?”
“颯颯亦不知……”
颯颯突然捂著嘴:“晗王府不許議論王妃的事!颯颯這嘴巴真是缺個守衛!”
聽云安慰她:“我保證不到處去亂傳,你信我便是。”
“不是颯颯不信醫者,就怕被瑾王殿下知曉后,會被斥責。”
自從颯颯將齊光的往事講與了聽云,聽云便覺著齊光還算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接下來的三日,齊光白日里在存墨看書冊,而聽云,每日都隨意配些《妙卷》中的方子,而后存放在小瓷瓶中,以備不時之需。
二人在存墨二層互不相擾,倒也是一種別樣的寧靜安詳。
這日,齊光剛走,颯颯便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聽云見她神情悲痛,眼底有淚,趕緊詢問她到底發生了何事。
“醫者,求您救救問兒!”
問兒,是颯颯的小姐妹,那日聽云初入晗王府時,掌燈的侍女中,便有她。
問兒白日里都還好好的,沒想方才吃了一枚栗子,便翻了眼白,跌在地上,呼吸急促就快丟了性命。
“可我怎么出這園子?”
颯颯抹了眼淚,警覺地瞧了瞧四下,將一個包袱給了聽云。
“便是要委屈醫者,將這侍女衣衫換上后,隨颯颯走一趟!”
聽云不是男子,答應地自然爽快,她讓颯颯在一層侯著,待她換好衣衫后,拿了幾瓶救命的靈丹,便下樓與颯颯一同去了問兒的住處。
一進屋,聽云便在颯颯的指引下急急去到問兒的榻前,她伸手探了探問兒的鼻息,眉頭微鎖,而后,又趕緊觸了觸問兒的手腕處。
颯颯心內著急,卻不敢出聲。
聽云將一粒丹藥放入了問兒口中后,對颯颯說:“趕緊喂些水!”
颯颯急忙去倒了些水,扶起問兒,喂她喝了些。
隨后,二人便靜靜盯著問兒,大氣都不敢出。
最擔心的,實則還屬聽云。
這瓶中的“玄玉”,是自己第一回配,萬一藥效不好,眼前的,可是人命一條!
此時,榻上的問兒,突然倒吸了一大口氣,如此兩三次后,呼吸漸漸平穩了下來。
聽云一直揪著的心終算是放了下來,她上前探了探問兒的脈,對颯颯說:“總算是救回來了,颯颯,你定要記住,待她醒后囑咐她,若想活命,切記日后不可再吃栗子!”
“颯颯不知該如何報答醫者,這些銀錢雖不多,但是颯颯誠心奉上,還請醫者收下!”
聽云擋了颯颯遞來的銀錢袋子,微微一笑:“若是真想謝我,不如……”
“醫者吩咐便是!”
聽云在晗王府待的這些日子,日日被關在存墨中,心內憂郁極了。
想子羨雖不讓自己踏出沐梓洲半步,可沐梓洲亦是由著自己,去哪都是暢通無阻。如何亦不會像這里,似個牢籠一般。
因此,聽云借此機會,讓颯颯帶她去園中偷摸逛逛,而颯颯亦是個爽快的,竟應了她,愿陪她在冬月里到處瞎逛。
這二人,真真是一拍即合。
天凝地閉,府中的人,現下大約都在屋里躲著。只這二人,在湖邊緩緩前行。
雖是冬月,可月色依舊撩人,如水的銀輝輕灑在湖面上,著實令人心靜。聽云看著眼前景致,說不出的似曾相識涌上了心頭。
“湖心竟有居所!建此居者,真是心思巧妙!”
聽云說著,便要前去,颯颯一急,顧不得男女有別,趕忙將她攔了下來。
“醫者,王爺明令,任何人不可靠近明月,若被發現,定會嚴懲!”
聽云不解,瞧了一眼明月當空,而后看著颯颯:“他倒是瞧得起眾人!既沒有登天的本事,如何能靠近明月?”
“怪颯颯沒說清,醫者,那居所就叫明月,因此,王爺之意,指的并不是那當空皓月。”
“他家便是他說了算罷。可惜了,若能在那屋前坐著喝茶賞月,定是愜意極了的。”
颯颯忽然不接話了,聽云看著她,見她有些恍惚,便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颯颯回了神,緩緩說到:“這原是王妃的居所,王妃便是最喜歡坐在明月外賞月的。”
原來,又是一段令人傷懷的往事。
聽云回了惜流年,剛將門鎖上,還未到二樓,便響起了駭人的拍門聲。她反復問著來人是誰,卻無人應聲。
晗王府戒備森嚴,不可能是賊人,可不論如何,都不能穿著這身侍女的衣衫去開門。
聽云急急將侍女的衣衫脫下藏好,而后將被子裹在身上,裝成了一副已經睡下的模樣。
此時,門外傳來了斯堯的聲音。
“聽云醫者,勞煩將門打開。”
聽云站在門內憋了半天,終是打了一個哈欠,她趕緊趁著這哈欠,將門打開了。
門一開,齊光便似失了心智一般闖了進來,好在斯堯將聽云扶著站穩了,不然聽云現下便該是在地上坐著。
“晗王殿下這是在找什么?”
“斯堯亦不知,方才斯堯上存墨二層取了本書冊的功夫,下來后便看到王爺在叩門。”
齊光今夜不知為何,輾轉難眠,他去到案前,想著看看書冊分分心,卻發覺自己常看的書冊都在存墨,便要去取。
斯堯想要代勞,齊光執意不肯,如此,斯堯只得同齊光一同前去。
到了存墨,斯堯上去取書冊,齊光則在存墨門外等。他本是看著空中明月,忽而,余光卻映出有人進了惜流年。
他側臉看時,看到穿著侍女服的聽云進了屋。
可齊光不識,他只覺著這背影太過熟悉,這纖瘦的身姿,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