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百味拉著老潮男赤祀,風青云則趴在赤百味背上指路。三人于濃霧之中,向著有伏部大溶洞方向快速穿行。
如此走了片刻,大概距離溶洞尚有四里左右。稍稍緩過勁來的風青云,忽然輕拍赤百味肩頭道:“慢一點,咱們先不急著回去。”
“咦,不是該趕回去盯著白犀角,瞧瞧鷹羽部獵隊如何反應么?”赤百味聞言停下腳步,頗有些疑惑。
“伏羲此番弄出的霧陣如此廣大,任誰看到,都要先行小心試探。他們絕不會立刻就大舉行動。”老潮男赤祀給赤百味解釋兩句,隨即向風青云問道:“你還有啥想法?”
風青云逆轉激發“霧”字法式,將三人停留處霧氣收回“云升玉符”。笑著對老潮男赤祀和赤百味問道:“忽然沒了濃霧,是不是感覺一下子輕松許多?”
赤百味點頭道:“這倒是,你弄出來的霧陣,比尋常山間霧氣要濃重得多,而且連聲音都會被遮掩掉。人在霧中穿行,哪怕知道方向,感覺也極不舒服。”
老潮男赤祀看看三人周圍,被裹在重重霧陣中,孤立的六尋(16米直徑)方圓無霧空間。稍加思索,向風青云問道:“你是說,留白……?”
風青云對老潮男的機敏大為佩服,朝他拱拱手,笑道:“不錯!俺是這么想的,你們給參謀參謀,看會不會有效果?眼下這霧陣,范圍雖然不算太小。但從斷崖清溪一線到大溶洞,中間的地形并不復雜。敵人只要人數夠多,認準了方向慢慢摸索,早晚能摸到咱們跟前。
可要是在濃霧中鉆了大半天,忽然間找到一條沒有霧氣的通道,你們猜敵人會怎么選?”
“那當然要走走看了。可有啥用呢?豈不是幫他們節省時間?”赤百味沒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單只一條自然用處不大,可要是會接二連三遇到,而這些通道還有著不易被人察覺的弧度,其實每條通道末端,都在逐漸指向霧陣更深處呢?”
“噢,俺明白了!只要他們選擇走通道試試看,那就永遠都找不到溶洞。甚至多走幾次通道后,還有可能徹底迷失方向。”赤百味猛拍大腿:“好!惑敵于無形,這主意果然夠陰險!……啊不,按照赤祀說的,你果然有智慧!”
老潮男赤祀笑道:“確實是個好主意!甚至可以在溶洞附近,也搞上兩條。把意外撞到正路的敵人,重新引回到霧陣中央。或者明晚咱們再把霧陣朝山里擴一擴,搞條通道引導,看能否讓敵人不知不覺進山?要是他們能和異獸干起來,那可就更妙了!”
風青云聞言,登時覺得這個建議也很棒,不禁連連點頭。
赤百味也出主意道:“其實還可以在沒有通道的濃霧里,大量布設陷阱。這樣雖然對鷹羽部落的精銳獵手,無法造成太大損傷。可只要足夠麻煩,就能令他們更愿意選擇走通道。而且在陷阱旁,刻上容易摸出來的特殊標記。咱們的獵隊在霧陣中行動,也更為方便。”
風青云接口道:“俺覺著這個法子也可以,但要稍作變化……”
……
一老一少兩個不省心,再加上狩獵經驗豐富,執行力超強的赤百味。三人你一句,俺一句。不大會兒功夫,就把原打算用來遲滯敵人的霧陣,規劃成了不知會坑掉多少敵人的連環殺場。
兩個時辰后,早起的某只飛禽,掠過虢山谷地小平原東南部上空。發現一夜之間,下方忽然冒出好大一片青灰色濃霧。其間還有十七處沒有濃霧的長條形空地,從上方看去,七扭八歪位置很是古怪。
飛禽當然不會下落,畢竟那濃霧不像是啥好東西。它轉而飛向西北,卻見下方濃霧邊緣,圍著許多兩腳獸。有的兩腳獸看到它,還扔出長條帶尖的骨頭,想要扎死它。飛禽振翅,向天空更高處飛去……。
風青云三人回到大溶洞時,正趕上“虢山聚落”成立后,第一次吃早飯。
一千五百多人同餐,有伏部落大溶洞中,很久都沒有過這么大場面了。幸虧老神棍伏祀,乃是常年歷練出來的部落管理奇才。再加上與他關系向來不錯,同樣精明強干的牙祀。在這兩位的竭力操持下,盡管時間倉促、物資匱乏,場面居然還算過得去。
獵隊重編也大致有了摸樣。除幾個死腦筋的有熊部、涂石部、鑿齒部余孽,被關在囚洞里之外。原六部精銳獵手、老獵手、準獵手,總共四百零八人。打亂六部身份后,混編為十二支獵隊,每支獵隊獵手三十四人,由一名御獸勇士率領。
其中赤火、赤年、赤百鋒、伏莫忘所率獵隊,歸赤百味統領;
伏日月、伏辰宿、伏知過、伏必改所率獵隊,歸牙堅統領;
伏天地、伏玄黃、伏宇宙、伏洪荒所率獵隊,歸金剛妹子伏盈昃統領。
還剩下一個實力最弱的御獸勇士,小老伏寒來。這是風青云提前打過招呼,要留在身邊聽用的人才。其實他還想留下大老伏辰宿,可惜率隊的御獸勇士人數不足,只好讓伏辰宿先行頂上。
眼下對“虢山聚落”而言,最為緊要的,還是盡可能全天候監測敵人動向。
風青云把幾位巫祀、準巫祀,全都招呼到通靈白犀角旁,挨個測試與犀角的親和力。結果老潮男赤祀、老神棍伏祀、小老頭牙祀全不成;赤千千與牙三三也沒戲;甚至連在·押·犯蟜里希都測過,還是不行;最后,令所有人都萬萬沒想到的是,通靈白犀角竟然和赤彪赤小爺有緣!
風青云大喜過望,這等于把他從白犀角旁解放出來了。赤彪赤小爺體內,玄元之氣僅顯出兩朵青火,比風青云的十六朵還低。連年僅十五歲的牙三三,都有五朵青火氣機量。但這不要緊,“有緣人”是不需要純以氣機,來維持符器法式運轉的。
只需赤彪赤小爺,以相應穴位接觸通靈白犀角,便可激發犀角,進行血肉生靈監測。而后只要不斷添加獸血供犀角吸收,就能長時間維持光點標示。大不了派兩個族人,跟在旁邊輪流倒獸血嘛!
老潮男赤祀也很高興,熊兒子終于派上了正經用處。
他左手拍拍傷勢未愈,半躺在犀角旁,臉色開始發苦的赤小爺。右手指著通靈白犀角,語重心長道:“彪啊,俺真替你高興。好好干,這往后吧,你就跟它過了!”
赤彪赤小爺聞言,二十大幾的蠻荒漢子,“哇”的一聲,當場就哭出聲來。……
赤彪赤小爺身上,與通靈白犀角相應的穴位,乃是額頭面部“印堂”、“左陽白”、“右陽白”、“左攢竹”、“右攢竹”五處。激發通靈白犀角監測時,需將額頭五穴,始終抵住犀角表面。風青云也當真安排了兩個族人,跟在赤小爺身邊。一面照顧傷號,一面輪流給白犀角添加獸血。
赤彪赤小爺不愧是“有緣人”。他激發出的光點標示,雖然清晰度遠不如風青云的祖傳功法。但在靈活度上,卻勝過許多。無需再挪動白犀角迎面所對方位,只要念頭輕動,便可在犀角表面,標示出不同方位的光點。
隨著獸血不斷添加,犀角監測掃過整片虢山谷地。眾人大致點算,留守赤發部落祖地的鷹羽部落獵手,還剩下四百余名;二十支六人哨探小隊,分散在虢山谷地小平原,除霧陣范圍之外各處;最后二百余名獵手,聚集在斷崖清溪一線,霧陣邊緣位置。
老潮男赤祀點頭道:“好!發現局面出乎意料,他們開始著急四處查探了。很好!”他說著又對風青云道:“等他們下定決心進入霧陣,估計還要好一陣子。按照適才所議,開始大規模布設陷阱罷,你來安排。”
風青云聞言正待應允,身旁卻傳來老神棍伏祀的嘲諷:“俺和牙祀,要提醒某個妄自尊大的老家伙。眼下的當務之急,可不是什么布設陷阱。四百多名獵手要上陣對敵,總共一千五百多族人要吃飯。咱們‘虢山聚落’,吃完這頓早飯,已經毛干爪凈啦!總不能讓孩兒們,餓著肚子去殺敵吧?”
風青云一拍額頭,居然忘了這事。原先有伏部落僅八十余人,還沒啥儲備。這一下子暴增到一千五百多人,不出問題才怪呢?
所謂“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老神棍伏祀雖是在嘲諷老潮男,可他這話的具體內容沒毛病。“虢山聚落”眼下當務之急,確實是應該先進行大量食物儲備。否則一切對敵策略,都將無從談起。
老潮男赤祀聞言一愣。稍作思索后,他臉色轉為肅然,向老神棍伏祀和牙祀深施一禮道:“是俺的錯。早先在赤發部時,獨斷專行慣了,一時沒轉過念頭。凡事需經長老會合議,再找人安排實施。俺一定謹記。伏祀與牙祀的意見沒錯,的確該先解決食物儲備問題。”
老神棍伏祀萬沒想到,赤祀竟會當眾向他認錯。慌忙扭頭以極低的聲音,向小老頭牙祀耳語:“咋回事?這老混蛋性子咋變這么怪?咱該咋辦?”
“這個……,他的本事最大,現在當眾認錯,允諾凡事都跟咱倆商議。這不是好事嘛?往后大家就商量著來唄。”牙祀也低聲向老神棍耳語。
老神棍點點頭,心底卻暗自嘀咕:“老混蛋當真轉了性子!這是好事嗎?俺咋不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