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凡獨自一人來到村外的一片空地，左右環視了一眼，確定周圍沒有人，便將空地的一塊巨石移走。
這塊巨石雖然看起來很沉重，但實際上非常輕，因為它實際上是空心的。
而石頭的下方則是一個洞口，洞口連接了一個隧道，直通村外的一個巨大的洞穴。
方凡早在自己六歲時便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自那時起，他和朋友們玩捉迷藏就沒輸過。
即便是許遲也不知道這個秘密。
當年他以為他們四個可以一直把捉迷藏這個游戲進行下去——可后來事實證明這只是他當年的一廂情愿罷了——所以他一直保存著這個秘密。
后來游戲不再進行，這個洞穴也失去了它的意義，也從未有人問起過以前為什么他一直沒被捉到過這個問題，所以漸漸的，連他自己也忘記了這個秘密。
直到三天前……
方凡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跳進洞口，順便用石頭重新把洞口掩飾了起來。
順著幽暗的隧道，方凡一步又一步地前進，腳步聲在黑暗和寂靜中無限放大，和他的心跳形成了莫名的節奏，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了自己的心臟上。
他或許根本不應該接受那場本就不公平的交易的，但是他因為種種原因還是接受了。
現在反悔已經晚了，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因此而鑄下大錯。
方凡搖了搖頭，不再思考這個問題。
既然已經做了，再后悔意義也不大了，反倒不如咬牙堅持走到終點，那樣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他終于穿過了隧道，進入到那個巨大的洞穴。
不知道這個洞穴是怎么形成的，當他六歲時便覺得它很大；而他現在長大了，洞穴依舊那樣寬敞。
洞穴里不出所料的有一個人，他籠起了一堆火，并且不知從哪弄來了一個鑄劍臺以及一把鍛造用的煅錘。
那個人的背影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巨大且猙獰。
“來了？”那人沒有回頭，只是高舉起煅錘然后狠狠砸下，不斷重復這個流程。
“來了。”方凡冷漠地回答，停頓了一會兒，他又問道，“這些鐵是從哪來的？”
“自然是從你們村里的鐵匠鋪里拿的。”那人一邊鍛造一邊回答，他的聲音在鐵與鐵的碰撞聲中傳來，卻是十分清晰。
“為什么要偷村子里的資源？你應該知道我們村子里的資源并不富裕。”方凡聲音冷漠，似乎并不在意這些鐵是從哪來的，但他卻還是問了那人這些鐵的來源。
“他攔不住我不是嗎？所以我為什么不去拿一些我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的東西。
“你也知道，我的劍壞了，而且壞的很徹底，根本沒得修了。”那人回過頭來，借著火光，方凡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臉——很普通的大眾臉，放到人群中便會找不到的那種。
方凡愣了下，木楓卻是笑道：“怎么，不戴頭盔就認不出來了嗎？”
木楓此時的聲音已經是徹底的人聲，完全不帶絲毫電子音。而且相較于他普通的大眾臉，他的聲音卻是出奇的好聽，堪稱男性中的百靈。
“的確是沒想到，一個強到那種地步的人居然長了張這么普通的臉。”方凡說。
“以我的能力，真要長得好看些也不是不可以。”木楓說著，面容突然發生了變化，幾秒鐘后，他便換上了許遲的臉。
甚至連身材也變成了許遲的身材。
方凡臉色一變，卻又立刻恢復了平靜，“你這招騙不了我。”
“呵呵，但是能騙到其他人。”木楓的聲音并沒有變，但估計以他的能力，變個聲音應該也是信手拈來。
“變回去吧，雖然明知道你不是他，但一想到自己兄弟的臉長在了別人身上，我就很煩。”
木楓很快又變回了大眾臉，身材也從偏瘦的一米七八變回了高大健壯的一米九，“其實這個方法是我剛剛才發明的，實際效果并不明顯，畢竟，平時我們都是戴著頭盔遮住臉的。”
“所以為什么今天不戴？”
“因為那樣有點遮擋視野。”木楓露出銳利的笑容，“我要鑄造一把好劍。”
“然后再去破壞神樹嗎？”
“當然，這本就是我的計劃。”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變了？”方凡突然轉移話題。
“什么？”木楓問。
“三天前你說話還不是這個語氣，不，是根本沒有語氣這種東西——那時的你更像是一臺沒有情感機器。”
“因為，我當時真的是一臺機器……”木楓的身形突然消失，下一刻便出現在了方凡身前，“一臺殺人機器。
“當然，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時的我了，甚至連我先前的隊友都不承認我了。”
木楓自嘲地笑笑。
“所以你為什么要破壞神樹？”方凡向后退了兩步，木楓給他的壓力著實是太大了。在他面前，方凡真的感覺自己只是個嬰兒，而對方是個成年人。
“我已經說過了——為了救你們，也是為了救我自己。”
聽到這話，方凡出人意料地沒有即刻反駁，而是沉默了很久，才再次開口：“你做不到。”
“神樹的數據強度的確有些出乎我所料，所以我廢掉了我的劍。而現在，我正在鍛造一把更好的劍。”
“不是劍的問題，而是你做不到。”方凡特意重讀了“你”字。
木楓愣了下，俯視著方凡，卻是忍不住大笑：“的確，是我做不到。”他也特意重讀了“我”字。
“但總得有人去做不是嗎？”木楓又自己接上了下半句，語氣十分堅定。
“出于職責，我必須攔著你。”方凡說。
“我并沒有要求你必須站到我這邊。”木楓轉身拿起了煅錘，繼續鍛造自己的新劍。
“別再去村里偷資源了，我們只是個小村子，沒有那么富裕的資源。”
“我知道，這一次拿的已經足夠了，再多拿也沒有什么意義了。”
“希望如此。”
木楓突然停下了鍛造，“那我也送你一句忠告，你只是看到了所謂的世界的真相，而且還只是一部分；但尚未看破它，這就是你的局限所在。”
方凡腳步頓了頓，“感謝你的忠告。”
“還有一件事，你今天應該出村采集資源了。”
“我自己心里有數。”
腳步聲漸去漸遠。
鍛造的木楓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真奇怪，為什么會是這樣一個家伙發現了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