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從小廚房出來,手里端著一碟淺紫色的糕點,看到顧漓在亭邊喂魚,心里有些躊躇,隨后如給自己打氣一般長出一口氣,走到顧漓身邊,將糕點放到桌上:“小姐?!?p> 顧漓一見桌上的糕點便知白芷有話說,將魚食遞給了白芷,在用青兒端過來的清水洗了手,擦干之后坐在卓旁,拿起一塊糕點端詳了一下:“紫玉糕。我以前最愛吃紫霄做的這個,紫霄去世后便一直想在吃一次,沒想到你倒學了去。”
白芷連忙低下頭:“小姐,紫霄雖然不是小姐的人,可是她到底沒怎么傷害小姐,請小姐不要忘了紫霄為何而死?!?p> 顧漓目光一瞬間變得冷漠:“你太重感情,總有一天會毀了你。你得看開一點,若是總將那些無所謂的情欲放在心上,你無異于作繭自縛?!?p> 紅樓夢里的林黛玉不就是嗎?太愛一個人,太看重感情,最后落得個葬花而亡。
顧漓搖搖頭:“紫霄的仇不用你說我也會報,顧明本就還在我計劃之類?!?p> 白芷一聽,頓時喜笑言開,走倒顧漓身旁:“我覺得小姐不是昨晚上自己口中那樣無情無義,萬物都可利用的人。”
顧漓不說話,咬了手中的紫玉糕一口。
白芷見她不說話,繼續(xù)說了起來:“紫霄去世的時候,小姐哭得是真心實意的,我看得出來。五小姐去世的時候也是,小姐眼里滿是悲傷,那種悲傷是裝不出來的。三···蘇月算計您那么多,你卻還是救了無辜的宋先生跟四小姐?!?p> 顧漓一愣,以前倒是不知道這丫頭心思如此細膩。
“小姐,二少爺跟二小姐在門外。”青兒低著頭說。
“讓他們進來吧?!鳖櫪禳c點頭。
顧安與顧卿看起來跟顧漓一般的如釋重負,走起來路來有些得意又生風,想來也是,只是演演戲就能一朝從庶子庶女變成了嫡子嫡女,誰不開心。
顧安與顧卿坐倒顧漓身邊:“多謝二妹妹了?!鳖櫚矊χ櫪毂?。
“謝我做什么?這是你們該得的?!鳖櫪烀佳鄣?,也沒看兩人,看著池塘里開得正好的荷花。
顧安與顧卿互相對視了一眼。
“二姐姐,你真厲害,你是怎么知道蘇月才是最狠毒的那個人呀?”顧卿一臉求知欲旺盛的樣子。
顧漓沒有回話,可眸子里不知道在憂愁什么,仿佛要落下淚來。
顧卿一愣,一時手足無措起來,自己是哪里說錯話了嗎?
“蘇月當真給父親下了毒?”顧安連忙轉移話題。
顧漓這才回神,眉宇間的愁云消失不見:“自然是沒有的,她恨毒了顧奉執(zhí),恨不得讓顧奉執(zhí)看著他的親人一個一個離世?!?p> 顧漓直呼顧奉執(zhí)的名字別人早就見怪不怪了。
“那蘇月都認了,不管父親怎么逼問她,她都說解藥只有你一個人知道?!鳖櫱溆信d致的往顧漓那邊湊得近了一點。
“蘇月是個聰明人,她知道,要護住宋堯跟顧蘇我會用什么法子,她自然死咬住不會松口。”顧漓說這些話時,語氣平淡無波瀾起伏。
顧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顧安若有所思的一笑:“多謝二妹妹。”這些并不在他們合作的款項里。
顧漓自然知道他謝的是什么,面上一笑:“這不是友情價,我要更改合作內容?!?p> 顧安饒有興致的看向她:“怎么改?”
“幫三皇子坐皇位我要改?!鳖櫱涿佳圩屑?,先前的慵懶一掃而光,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個運籌帷幄的顧漓。
顧安一愣:“你要支持太子?”
顧漓搖搖頭。
“難道寧王也有意那個位置?你想當皇后?”最后‘皇后’兩字顧安壓低了聲音。
“他對那個位置沒興趣。我也沒?!鳖櫪熳旖呛唤z若有似無的笑:“二哥以后也不用提心吊膽的在三皇子手下作事了,你現在丞相府嫡子,他拉攏你還來不及,不會在強迫你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了。”
雖然顧漓給顧安的驚嚇已經夠多的了,可怎么也沒想到連這些她都知道,想到自己手上的血腥與人命,他倒真的想輕松一下了:“我有些懷疑,你是神仙還是妖怪?”
顧漓懶懶的靠在桌上:“當然是人。”
顧卿與白芷聽得一個頭兩個大,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
“哎呀,二姐,寧王在請期,你不去看看?”顧卿可是看了才過來的,寧王陣仗浩大,巴不得讓整個墨城都知道他要迎娶顧漓了一般。
顧漓搖搖頭:“我去干什么?我與他又不在這一朝一夕,在說了,現在夫人會為我辦好的?!?p> 顧卿總覺得這句話不對勁,總感覺有一絲炫耀的感覺在里面。
顧安早就注意到桌上的那桌紫玉糕了,想起紫霄,卻找不到由頭開口,此刻便那起一塊糕:“這糕誰做的?以前就紫霄會做,現在誰竟然偷偷學會了?!?p> 白芷連忙行了一禮:“二少爺,是奴婢做的?!?p> 顧安淡淡的點點頭,將糕一口送入口中,細細品味之后才開口:“你倒學了個八分相似?!?p> 白芷點點頭:“紫霄去世后,我不管怎么做都只能做得這八分相似。”
顧安一見顧漓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便知道自己剛才無異于跟小丑一般,也不在拐彎抹角:“二妹,我想向你討要一個東西。紫霄的手帕,可否贈與我?”
“哥,你····!”顧卿驚訝的看著顧安。
顧漓一笑,從懷里拿出繡了梅花的手帕,細細摩擦了兩下,交給了顧安。
顧安一愣接過:“你早就知道了?”
顧漓點點頭:“紫霄雖是蘇月的人,可對你倒是真心的。無攀附之意,全然真心?!?p> 顧安將手帕拿在手里,細細摩挲那個‘霄’字:“我知道,你無心傷害紫霄,只是你沒有算到蘇月會那么快動手。”
顧漓沒由來的想哭,卻還是固執(zhí)的將頭轉向一邊:“二哥,三妹,你們先回去吧?!甭曇衾镉辛丝耷?。
顧安與顧卿自知不便多留,轉身便離開了。
顧漓靠在桌子上,眼睛里彌漫上了水汽。
算計萬般,卻救不住人。
李嬤嬤是,紫霄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