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飛至洛陽城上空,發現陣法已破,城內的恐懼盡數消散,一切如常,大街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繁華。于是,御堯直接帶人回了清漪苑。
“這是怎么了!誰干的!”沐卿早早感知到二人的氣息,連忙從正廳迎出來,卻見紫柒臉色蒼白,明顯受了傷的樣子,心疼萬分,氣血上涌,大吼道:“誰干的!我去收拾他!”
“幽冥殿,夜天寒。”御堯站著,冷冷開口。
“丫頭的身子要緊,下次再揍他。”沐卿自知打不過,直接認慫,回過身,伸手來卻又不敢觸碰,哽咽起來:“哎呦,哪傷著了,快,快回屋,我瞧瞧!”眾人圍著紫柒,將她送進屋子。
“還好還好,傷得不重,你先將它服下,靜養幾日。”沐卿收了法力,從袖中掏出一瓶子,倒出一顆仙丹,嘴上還在不停念叨。
“多謝!”紫柒半靠在床頭,沖他淡淡一笑。
“呵~我說你,法力無邊,神通廣大的,怎么就被挨了打呢?”沐卿顯出一副疑惑的樣子,啰嗦著也不讓人插話:“看樣子,我得看緊你。這樣吧,等你傷好了,就回去好好修煉。”
紫柒驚訝得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耳中聽到了什么。
“看什么看,你想想,堂堂神界之主在魔界被打傷,這消息傳出去,可就淪為笑柄了,以后如何令人臣服啊!再者,修煉有利無害,你乖乖聽話啊!”沐卿一席忠言,竟叫人無法反駁。
紫柒轉過頭,看了眼御堯。御堯以為她求救,扯了扯嘴角,心情愉悅,便開口解圍:“你的醫術也要好好精進一下。”
“什么意思!我現在還沒消氣,你說話小心點!”沐卿最恨別人質疑他的醫術,明明是六界圣手,天下無人能及,此刻這話無疑狠狠刺激了他。
“她是被七星劍傷的,并非夜天寒的極天戰斧。”
“啊!丫頭,可是他逼你用劍砍了自己來保全洛陽?簡直就是無恥之徒,我一定要去收拾他不可!”這般奇想,倒震驚住他們二人。
靜心急忙拉住沖出去的沐卿,卻被定住了身,不得動彈。
“別鬧了。”紫柒忍著痛,施法將他拉回來,喘著粗氣出言阻止。御堯見了,忙上前半蹲在床前撐起她,面色難看,語氣不佳:“我趕到時,夜天寒已被打成重傷,她只是被小人暗算,分了神,才被劍氣所傷。我看你不僅醫術不行,腦子也不靈光了。”
“你~你再說一遍!”沐卿聽這損話,那還得了,氣得要掀房子。
“出去!你說的,他需要靜養!”二人一對比,御堯冷靜得可怕,直接開口趕人,絲毫不理會沐卿的怒氣。
“嘿!我這脾氣,我看你說話總愛說一半的毛病也要好好修煉,氣死我了!一片好心被糟蹋!走,都走!留著受氣嗎!”沐卿甩袖,忿忿地拉著靜心離開了。
眾人見狀,都低著頭悄悄退了出去,含玉被御堯嚇得,哪里還敢多留,躲靠著玉織身后跑了。此時,只剩下小艾一人,眨著大眼睛看了看,麻溜地爬到紫柒床榻邊,擠開御堯,無視他的臭臉,擔心地摸摸她的手臂,奶聲奶氣道:“姐姐,小艾給你呼呼,以前娘親受傷,說這樣就不疼了。“小艾趴著對著她的肚子不停吹氣。紫柒忍不住笑了起來,抬手摸摸她的頭,柔聲說著:“不疼。”話音剛落,玉織敲門進來,趕忙將小艾抱走。房中一下子安靜下來,御堯直直像根木頭站在一旁,也不出聲。
“你~去瞧瞧沐卿?我好睡會兒。”紫柒如此說話,一來是深知他們二人相處一向如小夫妻般愛拌嘴,見今日這吵架陣勢鬧得也忒大了,便順著推上一把,說和說和。二來,她覺著此時屋內仿佛結了冰一般,難受得緊,正好借個說辭也將他趕出去。
“你睡吧!”紫柒見他動了動身子,以為要走,正準備換個姿勢躺下之時,御堯突然走近,一下坐在了踏床上,嚇得她從床上驚起,彈至床角。
“嘶~”動作狠狠地扯了傷口,她捂著小腹,悶聲忍痛。這時,耳邊傳來一聲嘆息,只見御堯傾過身子,推了推玉枕,又伸手輕輕拉過她,不容反抗,將她按倒在枕上,掀過錦衾蓋上。
“等你睡了,我再去瞧他!”說罷,御堯抬臂,輕翻手掌,待靈氣聚集,反手將其輸入紫柒的體內。漸漸地,劇烈的疼痛不再,她緩緩閉上眼,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御堯仍舊坐著,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床榻上的人,直到外面響起路過的腳步聲,他失了神,竟情不自禁地伸過手撫了撫紫柒的額頭,又順至嬌嫩白膩的臉頰,這般深情的模樣正巧被開門進來的靜心盡數瞧了去。
“神君,你還是去看看沐卿吧!我頭一回見他氣成這樣。”靜心告誡自己非禮勿視,一邊強裝鎮定,壯起膽子開口請求。
“你都安撫不好,我還怎么哄?”御堯不緊不慢地收回手,壓著嗓音,輕輕回道。
“神君與沐卿是萬年的好友,與我不同。你肯定也知道,公主一直被他呵護著長大,連掉一根頭發都舍不得。而今,他間接害得公主受了傷,暫且不論打不過那魔尊,偏玩笑著說他醫術不佳,可不將這話傷了心,更加難過了。我實在不忍見他這般,所以~”
“你在這守著,不許離開半步。”御堯留下話,便起身朝后邊的庭院走去。
后花園亭中,地上酒瓶七倒八歪,沐卿正獨自一人飲酒解悶。御堯看見,冷著一張臉,抬起雙手,變出十壇小酒,拎了過去。
“多年不見,酒量見漲。”御堯將酒擱在桌上,坐了下來,繼續道:“怕你不夠喝,又帶了些。”
“呵~你說你,當初丟下孩子就跑,自己逍遙快活,留我一人費盡心力帶丫頭。從小到大,我舍不得她受一點傷,連委屈都不行,哄著她,保護她。好不容易能獨當一面了,卻因我的大意受了傷。我心疼啊~都怪你,你個悶葫蘆,說話都不說全~”沐卿喝多了酒,管不住嘴,開始拉著人訴苦起來。
御堯聽著這通話,總覺得怪怪的,但見他如此內疚,還是出言安慰:“嗯,你很用心。這次就是個意外。”
“呵~意外也不行,我丫頭就得好好的!還有你,你就是個無恥小人!”沐卿昏著頭,跌跌撞撞地站起來,指著御堯破口大罵:“你不照顧孩子也就罷了,你還要搶走丫頭,我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你一把年紀了,說看上就看上,你把我當什么了!奶娘嗎!”
此時,府中伺候的侍女們聽見動靜,早就在不遠處圍成一團,想著偷聽上神間的秘密。不巧,土地公趕來及時,怒斥著將眾人遣散。靜心因玉織到房中,忙囑咐她照顧,自己跑了出來,正聽見“奶娘”一詞形容,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
御堯黑著一張臉,面色極其難看,難以形容。見沐卿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只得空出一只手扶住他,一邊聽他痛罵自己。
靜心憋著笑,上前,行禮道歉:“神君莫怪,沐卿喝醉了,我扶他回去休息。”
“不是讓你守著她嗎?”御堯不禁嘆道,真不愧是一對,都能將自己的叮囑忘得一干二凈,日后若真有大事,叫人如何托付。
“玉織來了,我才得空來看看。告退。”靜心受不住御堯的氣場,一把捂住沐卿的嘴,彷佛身后有個吃人的妖魔,急匆匆地撐著人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