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曲線不斷延伸，毫無限制的符箓文，王連夜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了。
這符箓文就像是有人與王連夜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從未活過般的瘋狂。
“尼瑪這不算符箓文吧。”王連夜沉吟片刻，取普通的紙筆，畫了一張元氣不怎么豐沛的正規符箓文。
注視那正確的符箓文，王連夜陷入沉思。
其實他一直懷疑……這些符箓文并非祖生所畫。
這些符箓文玄妙的過分，難以理解的過分。
先拿月華符箓文來說，月華在用處上盡顯無力，但王連夜隱隱感覺月華符箓文牽連命運，另有所指。
王連夜敲著桌面，心中滿是不解。
一個祖生……真的能畫出這種超乎修行者世界觀的符箓文嗎？
王連夜曾認真讀過《祖生往事》這本書，發覺祖生文明的問題。
只是這本書，沒有作者名。
“那是一個事事皆有規則所圈定的世界，只是在祖生在遲暮的年華后迎來了真正的解放與解脫。”祖生在未與人類文明翻臉時如此說。
王連夜在十七歲生日時獲得了來自于微合的生日禮物——《祖生往事未修訂刪減版》。
而表面卻寫著一行十分鮮明的紅字——“祖生·著”。
祖生往事的附錄寫著作者的生平往事，王連夜得到一個十分陌生卻又十分熟悉的名字——冉新綻。
文中稍微提了那么一嘴，是在感嘆祖生文明走向消亡，祖生面向神像時加了那么兩個括號。
“（只是……那時的冉新綻并未明白，他看向神像的那一眼，直覺眷顧了他。）”
《祖生往事未修訂刪減版》其實才是真正的《祖生往事》，現實的《祖生往事》只是當事人對奧古大戰內幕的規避與控制。
呵呵，講實話王連夜曾懷疑過，祖生的原名是否就是冉新綻。
其實《祖生往事》被封，幾度險些歸為禁書封禁不是沒有原因的。
在前小本作者表現出對人類文明的善意，但貌似最后是發現這世界對祖生的不善與態度，文章帶上了明顯的主觀態度。
到最后，作者甚至開始似瘋似魔般的對他們祖生所敬仰的神明開始了公然辱罵，態度顯然意見。
而且后期文章過于洗腦，難免會讓人淪為祖生文明的信仰者。
呃，講實話現在世界上還有一些祖生信仰者來著的吧？
王連夜撫摸著下巴，上次見到祖生信仰者還是大武王朝惡戰開始前。
尼瑪現在祖生信仰者都絕跡了嗎？
不過王連夜倒是有了些靈感，否則也不會細細回味《祖生往事》中的內容。
他懷疑，這些符箓文并非祖生所畫。
“文中有提到一句詩……”
題名，《神的花園》。
“從前一天，神踱步在祂美麗的花園。”
“眾生是祂隨意裁剪的花，淋著寒光的希冀是凄冷的月華。”
“手中握著詛咒去宰殺牛犢，堂而皇之的稱之為細心雕塑的祝福。”
“我們是葬在深淵的羔羊，迎接我等的只有絕望。”
“你說新的文明是你辛苦栽培的盆栽，卻不知早已為他準備好名稱為天災的鐮刀。”
“我是一個游吟詩人，如今再次反復叨擾吟唱，這象征著我們過去的歌謠。”
“藏匿痛苦的鞋喲，不要留戀曾被我們所擁有的大地，畢竟我們的毛發早已在土地里腐爛。”
“我們的文明搖搖欲墜，但精神卻并未毀滅。”
“世上未有真正的神明。——祖生”
以上這首詩包含七個符箓文的名稱，讓王連夜感到奇怪的是祖生對神明的態度。
神偷你祖生大米了還是欠你祖生錢了？你這么噴祂至于嗎？
王連夜又敲了敲桌面，他已經隱約猜到這七個符箓文的尿性了。
然后，王連夜開始動筆。
黑色的筆墨在紙上龍飛鳳舞，字體丑如清道夫。而且文句中有關某些特定名詞都由代號填補。
王連夜是毫無節操的使用那些生猛的代號，以至于旁觀不懂符箓學的歐若娜看的都是崇拜。
連夜符箓學知識果然淵博高深，這些密密麻麻歪七扭八的符號真是看不懂呢。
好吧，王連夜其實就是不懂符箓學特別定律名稱，只好用聯想記憶法，用“符1”，“符水2”等詞記憶。
很快，天已垂暮，歐若娜起身為王連夜點了燈，旋即搬來凳子看王連夜推論符箓文。
一句一句，王連夜毫無節奏的寫著，偶爾遲疑，偶爾快筆疾書，有時寫的抑揚頓挫，有時寫的峰回路轉，一張紙的努力全部白費。
而這一張紙，可能就是普通修行者一生所能作出的研究。
單單是推論失敗就夠王連夜一陣抑郁，想必那些用畢生心血研究符箓文的人們得知自己得出的結果有錯，定會抑郁不平，甚至可能因受打擊太大而瘋掉。
不過一個下午，王連夜桌子前的廢紙已疊成一攤，王連夜咬著筆頭，沉默片刻后松開牙齒，落下最后一個符號，重重的在紙上敲了下去。
“唉，簡直就不是人算的。”某修行天才向后靠去，埋怨著。
他廢了一下午的腦子才算出來，真是難受。
不過也是少有的在修行方面有那么一丟丟的成就感了……
“歐若娜，看了一下午？”王連夜歪頭看向旁邊起身整理紙張的歐若娜，開口問道。
“嗯。”歐若娜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真是可惜。
凝視著歐若娜因紙張整理而認真的臉，暗自在心里嘆氣。
可惜只能說簡單的一個字音，否則這嗓子絕對可以做聲優第一。
記得前些年還有人說恒國語（世界最為通用語言）不適合配音，就是因為發音聽著太平常古樸。
嗯。
但就這么一句話完全可以秒殺世界一切語言障礙啊！
好吧，如若配音還是要想到情緒表達與變聲等方面，歐若娜在這方面貌似沒什么天賦，還是沒有主觀描述的那么厲害的……
……
黃色的暮光在紙上如菊花開了起來。
兩人點了炸醬面，算是慶祝王連夜破解災厄符箓文破解行動成功。
在這愜意的黃昏，人何嘗不想太陽不要就此落下，也不要升起，就這么掛著。
簽下外賣單，王連夜掃了眼袋子中的事物。
“欸？歐若娜，你買了蛋糕？”王連夜隨手關了門。
“嗯。”歐若娜寫到，“用我自己掙的錢哦，公歷的生日早已錯過，私歷的生日總不能錯過！”
“那……插蠟燭？”
“插插插！拉窗簾！”
“不用了吧。”
“許一個愿望！神會收到，會實現的！”
“那希望……”
“不要說！在我們那里，說了愿望就實現不了！”
兩人在微醺的黃昏下站在窗口，男子靠著窗口鐵欄桿，吹滅蠟燭，女子眼中閃過希冀的光。
時間都仿佛在此刻定格。
……
假若世間真有神明。
那我便只許一個愿望。
希望每天都能看到這樣溫柔的黃昏。
再黑暗也不必等待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