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來都苦著臉的湯業勤，這幾天終于稍微展顏，只是對于顧問預測的結果，依然將信將疑。吃完飯又來到別墅詢問，磅礴基金真的會入股樂康么？

　　顧問最討厭喋喋不休的人，要不是看在湯業勤提心吊膽的可憐樣，又是付了款的合作客戶，他早下逐客令了。見面后他也沒個好臉色，不耐煩的說，我說的你又不信，然后還跑來問我，有意思么？

　　湯業勤腆著臉說，我是擔心嘛，投標項目要是取消，又沒資金進來，那樂康真得黃了，賬上的資金半個月都撐不住。

　　擔心有用的話，你繼續擔心好了。有句話聽過吧，盡人事，聽天命，沒有足夠的冒險精神和強大的心理素質，真的不應該創業。

　　湯業勤有足夠的認知，一本正經的感嘆，你說得對，其實創立樂康之后，我也挺后悔的，感覺自己真不是當企業家的料。

　　這句話柴穎聽了都無語，顧問更是白眼都快翻到天上，湯業勤兢兢業業的繼續追問，我只想知道個大概的時間，也好心里有數。

　　我的回答只有三個字，不知道。你是客戶，我不想忽悠你。我的判斷是注資概率極大，但只要一天沒簽約，就一天做不得準，商業就是這樣充滿不確定性，這是它的魅力，也是它折磨人的地方，你問誰都給不了確定答復。

　　湯業勤無奈的說句好吧，這時葉放進來，手舞足蹈的說，優彼和君臨剛剛同時發表聲明，繼續否認數據泄露，將對醫療系統進行更加完善的整改，并配合調查組查清事件，退出本次投標。

　　顧問嘴角輕揚的笑起來，一拍手對柴穎說，能有點腦力勁么，還不將樂康的聲明拿過來，讓湯總蓋章后立即發出去。

　　聲明是柴穎早就寫好的，里面并沒有宣布退出投標，而是強調經過周密的自檢，確認數據并不是由己方泄露，愿意接受調查。同時鑒于兩位競爭對手的退出，為招標項目的大局著想，愿意接受招標項目小組的一切安排。

　　湯業勤顫抖著手說，他們兩家退了，我們不就是唯一的投標方了？

　　顧問這回是給氣得笑起來，別做夢了，他們一退，中心醫院百分之一萬取消投標，原先是擔心得罪那兩家巨頭影響太大，現在他們主動退出給了臺階，剩下你一家樂康算什么？趕緊表態，別等中心醫院單方面宣布，到時只會覺得你不識時務。

　　湯業勤又想了想，好吧，只是有個事我想來想去，還是得和你說一聲。

　　趕緊說，說完去發聲明。

　　你不是讓我把數據拷一份出來么？其實我沒做。

　　你說什么？顧問從椅子上蹦起來，把幾個人都嚇一跳，指著湯業勤厲聲問，數據不是你發的？

　　湯業勤硬著頭皮說，不是，想來想去我還是不敢，要是被抓到別說樂康了，連我辛苦積累多年的行業聲譽都會全毀掉，一輩子就完了，可我怎么也沒想到，第二天還真有數據流傳出來，這事我也很奇怪，但又不敢和你說。

　　顧問臉色刷的變了，由白而紅，隨即又漸漸發青，柴穎從未見過素來冷靜的他，會有如此急劇的變化，只聽葉放說，要不然就是優彼和君臨泄密？

　　顧問的目光中仿似有刺骨寒風，凜冽逼人，不會，最不可能泄密就是優彼和君臨，有人也在做局，我們不過是其中的棋子而已。呵呵，局中局，厲害。

　　湯業勤根本不知道顧問在說啥，茫然說，做局？那投資不會變吧？

　　顧問吐了口氣，用力的將一根火柴折斷，斬釘截鐵的說，我可以跟你保證，事情穩了，他拿了樂康當擋箭牌，如果不把投資給樂康，一拍兩散的局面，他不會好過的。

　　湯業勤心滿意足的離開，柴穎疑惑的問，那是誰泄露了數據？又是誰在布局？

　　能用你的腦袋轉一轉么？不是優彼，不是君臨，不是樂康，那還能是誰？

　　柴穎眼角一跳，瞠目結舌的說，難道是……

　　顧問字字千鈞，如果還有點智商的話，記住，誰是最大得利者，誰就是最終布局人。

　　鳳儀山位于海港西側，第一高山，鳳儀遠眺是八景之一，在山的最高峰，開了間大名鼎鼎的餐廳——梵，四周墻面全是透明玻璃，360度環視海光山景。這兒是嚴氏家族最新的產業，嚴旭東定的包間，在觀景角度最好的二樓V1，舉目望去，山海交融，碧翠相依。

　　來餐廳用餐的客戶，很多是一路登山健身，再吃飯賞景，但是要顧問走上來，他絕對不會吃這頓飯。山道險峻，千軍開輛路虎，走盤山路將他和柴穎送到餐廳門口。進包間后，嚴旭東主動上前握手，開口就說久仰大名，柴穎幾乎以為看花眼，這還是那個趾高氣揚，舉止浮夸的的紈绔子弟么？

　　顧問笑笑，恭喜嚴副院長高升，婚期將近，雙喜臨門。

　　到時兩位一定要來喝幾杯喜酒。嚴旭東的目光轉到柴穎身上，柴小姐越來越漂亮了，顧總選人真是有眼光，今天準備了點紅酒，請顧總品嘗。

　　顧問沒推辭，嚴旭東舉起酒杯，我和柴小姐見過面，當時是為醫院的系統招標，兜兜轉轉一大圈，現在磅礴基金入股樂康，君臨和優彼也投資入股，樂康一下成為香饃饃，信息系統是囊中之物，我很少佩服人，不得不承認顧總這一局，打得漂亮。

　　顧問抿了口酒，淡然說，項目我算是對客戶有交代，但要說多好也沒有，畢竟最重要的是信息系統以后將由醫管局把控，這是大局，其他的不過小打小鬧。

　　明白人，大局能成功少不了顧總的幫忙，如果沒有樂康攪局，很多事確實不好辦，那兩家巨頭本來就不是吃素的，這第二杯，還是得感謝顧總，衷心的。

　　顧問坦然喝了，其實就算沒有樂康，沒有我，招標項目也不會順利完成，那兩家打個魚死網破，最終項目組還是會找其他借口取消招標，結局注定。

　　或許，但會多很多麻煩，其實我們也沒想到樂康會出這么大的驚喜，湯業勤能一把翻身，靠股份賺的盤滿缽滿，是他應得的，他選對了人。

　　顧問把玩著酒杯，范局也選對人，我以為你是君臨一邊的，這出無間道，演得真好，許邊江都得拍案叫絕。

　　柴穎心中附和，這個嚴旭東很可能學過表演，那無縫切換的自然演技，很多當紅演員拍馬都趕不上。嚴旭東打著哈哈，大家襯托而已，當不成導演，做個合格的演員也是條路，雖然投標沒成功，但不可抗力，君臨沒有追究許邊江的責任，談不上損失。

　　今天請我來，不只是為給我戴高帽吧？

　　只是認識一下，范局對你印象非常好，我父親也是贊不絕口，以后很可能一起合作，干多幾件大事。

　　我打開門做生意，不介意多幾個委托人，只是我比較喜歡當導演，演員這份工作，一兩次就夠了。

　　那這第三杯酒，希望我們以后有合作的機會，干杯。

　　（第二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