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栗山回到病房的時候，足利的確已經回來了。
應該是有點無所事事，他正靠在窗邊翻著一本書籍看。
“回來了？”
見栗山進門，他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書，看來是在等著栗山。
“嗯，你的檢查結果怎樣了？”
“先說說你的調查結果吧！”
對于足利來說，他這些年來做過的腿部檢查不知道有多少了，因此他早就能夠淡然處之，反倒是栗山的調查讓他更加在意。
栗山從冰箱里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
“非常不妙！”
然后才說出這四個字來。
“如果我沒有推測錯的話，這家醫院，這家原本應該是為治療疾病而存在的醫院……恐怕只是棲息在這里的某個怪物的食堂?！?p> ?。?p> “啊……”
大概是這個結果完全不在他的想象范圍之內，足利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過來，隔了半天才吐出了一個“啊”字。
“我在停尸間的一個小房間里發現了大量的碳粉、稻草、木棍之類的東西?！?p> 栗山繼續說道。
“碳粉？稻草？木棍？干嘛用的？”
“我本來也不知道，但是后來我打開尸體冷藏柜的時候就完全明白了?！?p> “？”
“尸體冷藏柜里根本就沒有完整的尸體，只有頭顱和人皮，甚至連頭顱的天靈蓋都是被打開的?！?p> 栗山看著足利，看到對方的眼神變得越來越驚恐。
“沒錯，那些東西是用來填充那張人皮用的，這不是醫院嗎？醫生最擅長的不就是縫合了？將碳粉和稻草假裝成肌肉，木棍充當骨骼，將整張人皮支撐起來后重新縫合上，削開的天靈蓋也給扣回去，用頭發遮擋住，最后再給這張皮穿上衣服……死者的家屬一般只會看一看尸體的臉吧？根本不會發現這具尸體早就……”
說到這里，栗山似乎有點說不下去，便停住了。
“所以，原本尸體的骨肉、內臟甚至大腦……”
足利將他的話接了下去，但是還沒說完就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仿佛快要吐出來似的。
“嗯，應該是都成了那個怪物的盤中美食了吧！”
鬼可以通過蠶食人類的血肉來獲得更強的力量，這是栗山從之前的案件中獲取的信息，而足利作為栗山父親以前的顧客在這方面也不是一無所知。
“怎么會這樣……”
但即便是如此，足利還是控制著輪椅轉過了身，他低垂著頭，似乎無法相信這件事情。
“但是，這家醫院所拿出來的成果卻是有目共睹的?！?p> 他似乎還想分辨著什么。
“嗯，拿出來的成果或許也的確是真的，畢竟是獲得國際醫學界認可的成果，這一點暫時還不太清楚，而那個怪物到底是怎么潛伏在這家醫院的也不太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家新立病院肯定跟他存在著某種交易關系?！?p> 栗山摸著下巴，目光聚焦在一個點上，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
“交易關系？一家醫院為什么要跟鬼做交易？”
足利一點都想不明白。
“你可以換個思路，鬼為什么要跟醫院做交易？”
“鬼為什么要跟醫院做交易？”
他喃喃地重復著栗山的話，猛然，仿佛是頓悟了般……
“因為醫院這種地方，死人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如果可以跟一家醫院交易就可以以手術失敗的名義獲得源源不斷的‘食材’，這比起天天在外面游蕩，承擔著被除靈師給狩獵的風險來說……簡直可以用完美得不露絲毫痕跡來形容了。”
足利的語速極快。
“說對了！而這家醫院一定也有什么想要從那個鬼怪身上得到的東西，才會形成這樣的局面?！?p> 這就是所謂的互利互惠嗎？
足利的手指抓住了自己的褲子。
“唉~”
他的神情沮喪得仿佛快要哭出來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栗山看著他。
“你是想原本就算猜測這醫院存在著某些不確定的因素，但如果擁有可以治好自己雙腿的技術，冒這個風險也是值得的?？墒蔷湍壳矮@得的信息來看，如果這里只是那鬼怪的食堂的話……那么對方可能從來就沒有打算想要真的治好你的腿?；蛟S他們在看著你的時候，腦子里面想的也僅僅是把你做成什么樣的美食吧！”
說著，栗山還對自己的觀點頗為肯定地點了點頭。
“嗯，這種心理落差感的確還蠻大的……”
“嘁！你現在不也一樣嗎？難不成你的肉不好吃人家就不要了？”
足利沒好氣地瞥了栗山一眼。
“我是說……醫術不一定是假的，說不定這家醫院從這鬼的手中獲得的交易物就是‘醫術’？”
栗山想起自己從停尸間出來時遇到的那個病態設計，就覺得那鬼可能非常擅長醫術。
一個擅長醫術卻吃人血肉的鬼？還真是夠諷刺。
“你想，這些交易首先得建立在醫院能夠正常運營的基礎上的不是？如果病人全部死亡的話那恐怕早就引起騷動了吧？”
栗山繼續說道。
“所以，所謂‘食物’其實只是挑出來的個別而已，你作為足利集團的少爺……我覺得他們不僅不會對你下手，說不定還會盡全力治好你，這樣對醫院的名聲也會大有幫助，從而吸引更多的病患前來。”
“這么一想的話……我覺得你還蠻安全的了。”
“我安全的？嗯，或許吧……但那又怎樣？難道讓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嗎？”
“沒錯！”
栗山卻是給了他一個極其堅決的肯定。
“喂！你還是不是靈能偵探了……”
“如果你不假裝什么都不知道，被他們瞧出端倪的話，你就不安全了，你都不安全又怎么能夠為我的行動做掩飾呢？”
就在足利想要訓斥栗山的時候，栗山卻快速打斷了他的話。
“你的意思是說我在明你在暗，我們相互照應？”
不知道為什么，足利說起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有點小激動，眼睛都亮了一亮，好像對這種偷偷摸摸的地下活動很來勁。
“話雖這么說，但這可是豁出性命的！”
栗山有點無奈。
“而且這是人家的地盤，現在是人家在暗，我們在明，一旦出半點差錯都可能直接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