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

　　歐陽晗為了五斗米而折腰。

　　“我把顧總電話給你，你到了之后給顧總打電話，看是怎么說，知道嗎？”

　　“知道。”

　　她記下后，拎著東西出了寵物店，在門口攔了輛出租車，往秋山墓園去。

　　秋山墓園在安京老城區——古都區，梓擰寵物醫院在平陽區，兩個區之間挨著，倒也不算遠，十來分鐘就到了。

　　歐陽晗付錢下車后，找到顧子昂的電話，拔了過去。

　　那邊很快接通，嗓音沉沉地：“你好。”

　　“你好，顧總。”歐陽晗說，“我是經理派過來給你送東西的，你在哪個地方啊？”

　　“進來墓園，一直往上走，走到無路可走的時候，我就在那。”他的聲音伴隨著一聲又一聲的貓叫聲。

　　歐陽晗：“......”

　　那得走多長時間？

　　“......好的。”

　　“你把電話給門衛，我交代一聲，讓人家放你進來。”

　　“好，稍等。”

　　歐陽晗跑過去將電話遞給門衛，只聽保安接連應了幾聲“好”，將手機還了過來，歐陽晗再看，電話已經掛斷，門口的伸縮門開了。

　　她看了看墓園，倒吸了一口冷氣——放眼望去，全都是碑！

　　墓園很大。

　　她在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會很大，要慢慢找”的心理準備，但看到里面的情況后，還是被驚住了——已經不是很大了，是超乎想象的大，一眼望不到頭，看不到邊的被薄霧籠罩著，讓人情緒也在不知不覺間降了下來。

　　歐陽晗以為墓園里會沒有多少人，可哪知——還是有不少人的，她就走了這么一會兒，就已經看到好幾個墓碑前，都站著人了。

　　能看到人，她倒也不害怕，只是走的快絕望了，就要崩潰的時候——終于看到了頭。

　　給了歐陽晗莫大的鼓勵，一鼓作氣地爬了上去，就看到顧子昂背對著墓碑，坐著墓碑前的臺階上，低頭看著圍在他身邊的兩只貓。

　　他旁邊的墓碑處，不同于顧子昂那里的孤零零，只有貓陪伴著——那墓碑前，站了有五六個人，其中一位男的沒有像另外幾位那樣，面對著墓碑，背對著她，而是面對著顧子昂的方向，她可以看到側臉。

　　歐陽晗看了眼，又忙再看了眼。

　　好熟悉。

　　許是她的目光過于直勾勾了，那男的察覺到后，朝她這邊看了過來，四目相對后，歐陽晗瞠目結舌，大腦卡殼。

　　他是那那那那那個喜歡楠楠的！

　　江淮看清一直盯著他看的人后，也覺熟悉，仔細想了想——是楠楠的朋友吧？

　　去年見過幾次。

　　江淮對那人頷首，算是打招呼了。

　　歐陽晗也一笑，內心震撼。

　　沒想到，時隔半年，竟然又遇到喜歡楠楠的那位男的了。

　　她叫什么？

　　聽楠楠提起過，好像姓江。

　　“喵~”

　　“喵！”

　　“小菲你聽話，你能不能像菲菲學學？每次就你脾氣大，就你難伺候。”顧子昂的聲音頗為無奈。

　　“喵！”

　　被訓得顧小菲不樂意了。

　　顧子昂一嘆，認命了：“行了行了，不說你了，好好的讓姐姐看看你，知道嗎？乖一點。”

　　歐陽晗：“......”

　　還真是，私底下和明面上，判若兩人。

　　歐陽晗拎著東西往他那邊走。

　　要走到顧子昂那邊，就要經過曾經喜歡過楠楠的那位江先生站的墓碑前，歐陽晗走過去的時候，余光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那墓碑上的黑白照，一愣，望了過去。

　　墓碑上有照片，這是很正常的事，但她之所以不禮貌很冒犯的又正眼看過去，是因為太奇怪了。

　　那墓碑上的照片——面孔太稚嫩了！

　　與此同時，她一眼就注意到，墓碑上刻的生辰以及去世時間。

　　——1986年9月14日—2000年4月13日。

　　在世......14年？

　　14歲就......？

　　歐陽晗沒敢繼續看下去，只揣著震驚往顧子昂那邊走去。

　　顧子昂坐在墓碑前的臺階上，一只貓在腿邊圍著打轉，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色。而另一只一會兒躥到墓碑前，一會兒躥到墓碑上，雪白的毛發間有一撮棕黃，尤為顯眼。

　　顧子昂也不管，任由它冒失。

　　通體雪白的那只貓她還是第一次見，而這只特別活潑的，歐陽晗在寵物醫院，顧子昂來的那兩次就都見到過了，就是他口中的“小菲”，脾氣大，難伺候。

　　歐陽晗穩了穩心神，拘謹地走過去：“顧總，東西送過來了。”

　　顧子昂看墓碑的視線移過來：“謝謝。”

　　他伸手接了過去。

　　歐陽晗任務完成，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了：“那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顧子昂已經在看袋子里的東西了，聞言也沒抬頭，“嗯”了一聲，允了。

　　歐陽晗視線從他身上移開的時候，不可避免的也看到了墓碑上的照片，跟剛才她看到的，江先生站的墓碑前的碑上照片是一樣的——一張稚嫩的面孔。

　　而在世時間.......

　　歐陽晗呼吸一滯。

　　——1990年6月6日—2000年4月13日。

　　和人家的死亡時間一樣，并且也都還是個孩子——就這么早的，沒了。

　　歐陽晗不敢多看，忙收回視線，可也注意到了，那墓碑上的名字——顧梓檸。

　　和“梓檸寵物醫院”一樣的“梓檸”......

　　歐陽晗已經開始往墓園外走了，還在想這件奇怪的事——墓碑是挨著的，死亡日期也一樣，該不會是，這倆孩子早戀被家長發現了，然后兩個孩子不愿意分開，就，就殉情了吧？

　　歐陽晗搖搖頭。

　　想什么呢？！

　　太冒犯了。

　　她往外面走著，同時掏出手機，找到洛楠的微信，敲了一行字過去。

　　——楠楠！你猜我碰見誰了？

　　洛楠秒回。

　　——誰啊？

　　——碰見去年喜歡你的那位男的了！你還記不記得，那時候你們總是遇見。

　　——他是不是姓江啊？我印象你給我說過，是姓江。

　　洛楠看見微信一愣，江醫生也養了寵物？

　　再說，她怎么不記得？她都已經再次遇見他好多次了。

　　他現在還是她的牙醫！

　　——是嗎？我還有印象。

　　歐陽晗很快回過來。

　　——你猜我在哪遇見他的？

　　洛楠翻了個白眼，這還用猜嘛？

　　——寵物店里。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回答！但不對。

　　——我是在墓園里碰見的。經理讓我出來給我們大老板送東西，送東西的地址就在墓園里，然后我就看見那位江先生也在，人家還認出我來了呢。

　　洛楠看完后，一時也不曉得要回復什么。

　　歐陽晗很快又發過來一條。

　　——很奇怪，我大老板和江先生來掃墓的對象，兩個去世的人，都還是個孩子，一個十歲，一個十四歲。

　　洛楠看完后，更不知道回什么了。

　　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想過多討論，過多臆測。

　　好在，歐陽晗只是說說，很快轉移了話題。

　　——艸！我回不去了！這“荒郊野嶺”的，連個出租車都沒有，剛才忘了讓司機等我一會兒的！

　　——打車軟件上也約不到車！天哪，怎么辦啊？

　　洛楠：“......”

　　——要不我開車過去接你？

　　她沒車，但市區有共享汽車，可以開。

　　——不用了，那位江先生載我一程。

　　——那就好。

　　——好緊張，都不認識。

　　洛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