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下旬,當新兵一連按照新兵營的訓練計劃,完成戰場防護訓練后,緊接著又如火如荼地展開了衛生與救護訓練。
相較于之前的戰術基礎和四百米障礙,至少在訓練強度上,衛生與救護還是要輕松好多。
戰術基礎是手里拿著槍,拼命突突突地滾呀爬的;衛生與救護是手里拿著三角巾,時刻準備救死扶傷;四百米障礙是咬緊牙關,憑一股子猛勁跑完全程;而衛生與救護,則需要的是一雙靈巧的手和有力的腳。
因為衛生與救護需要倆人配合才能完成,所以傷員與救護員的角色,是輪流擔任的。
新兵二班五個人,分成三組,人不夠;分成兩組,又多出一個人來。
梁荊宜按編號是204,接高矮順序也是站在隊列的正中間,因此不管是往前靠,還是往后靠,他都不會是那個多余的人。
想法很美好,現實卻往往很骨感。
他被班長宗儒麟給盯上了,毫無疑問班長跟他“結對子”,肯定當傷員的那個人不會是他。
畢竟,在現實中你總不能指望班長給你一個新兵蛋子包扎吧?
宗儒麟坐在籃球場松軟的草坪上,雙眼微閉,向全班下達口令:“注意,傷員頭部流血,風帽式包扎開始!”
梁荊宜和其他兩名擔任救護員的戰友,嘴里重復“開始”的同時,手上也忙活起來了......
如果訓練只是單純地用三角巾包扎受傷部位,梁荊宜根本不會說什么,可是宗儒麟接下來的一個口令,就讓他有些吃不消了。
什么口令呢?側身匍匐搬運傷員。
在訓練展開之前,宗儒麟給全班示范了側身低姿搬運傷員的動作要領:救護員側身匍匐至傷員處,將傷員的腰部,墊在大腿上,傷員的兩手放于胸前,救護者右手穿過傷員的腋下抱胸,左肘撐于地面,蹬足向前......
十米開外的傷員看到救護者來了,忙不迭地往救護者的懷里鉆......
梁荊宜右腳奮力地蹬著地面,而此時被他攔腰抱胸的宗儒麟,卻瞇起了雙眼,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十米的距離,靠一條胳膊肘和一只腳蹬到終點,用不了多長時間。
但是讓他負重一個人,就不是那么簡單了。
宗儒麟身高一米七五,體重一百三十多斤,而梁荊宜身高一米六九,體重剛好一百斤。
困難是可想而知的。
蹬了不到三米,梁荊宜便被班里另外兩名戰友齊齊超過,一著急,也管不了傷員的腰,是否還墊在大腿上,他的左肘和右腳開始發力猛追。
宗儒麟的脖子被梁荊宜的右胳膊勒得緊緊的,他咳嗽了兩聲,用近乎哀嚎地聲音說:“小兔崽子再這么勒下去,可能我在半路上就犧牲了。”
梁荊宜當做沒聽見,他繼續拖著發出陣陣哀嚎的宗儒麟,不管不顧地爬過了十米的終點線......
“你這是對我有多大的仇恨?”宗儒麟坐起身,拿手捏捏自己的喉嚨。
這短短的十米,梁荊宜差點勒到他斷氣。
“班長,我是擔心落后太多。”梁荊宜用力甩甩右胳膊,剛剛就是用這條胳膊,死命勒住了班長的脖子。
“么的,來部隊兩個多月,你小子的力氣好像長了不少。”宗儒麟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接著,他又招呼班里的另外兩個傷員,“走,到那邊躺著去,讓他們三個人再來一次。”
劉強富和蔣古日的正前方十米處,躺著的是陳進文和楊忠世。
這倆傷員都是“竹桿型”的,救護員搬運起來,會顯得輕松省力。
而梁荊宜的正前方十米處,躺著的則是宗儒麟。
他失望地仰天長嘆,此時此刻他恨自己為什么不晚來部隊兩天,或者是身高,再高那么短短的兩厘米......
“側身匍匐搬運傷員,開始。”宗儒麟沒讓休息太久。
一通操作猛如虎,結果一看氣鼓鼓。
不出意外,梁荊宜又是三個人中,速度最慢的一個。
能不能跟班長請示,換一個傷員再比比?梁荊宜不甘心自己次次倒數第一。
再說了,這明擺著不公平:陳進文和楊忠世都是百把斤,而宗儒麟一百三十多。幾十斤的差距,僅僅是考慮阻力的影響,那就不得了。
可他又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似乎是班長故意而為之的,難不成是為了磨練意志力?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沒錯。
宗儒麟的確是有意而為之的,這還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衛生與救護訓練,只進行了三天時間,就轉入到射擊訓練。
再次摸到槍,那種興奮感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的感覺。
連隊這一周的訓練內容,主要安排的是射擊:一百米臥姿有依托的射擊。
對于步兵們而言,這種射擊是一練習,屬于是入門級的,打個四十五環以上,算是正常發揮。
然而,對于炮兵們來說,能打個四十五環,已經是相當的高大上了。
宗儒麟把射擊要領歸納為:一穩、二緊、三實。
穩,即兩肘撐地要穩;緊,即腹部貼地要緊;實,即槍托抵肩要確實。
雖然在炮兵團當兵,槍摸得少,但是槍聲,卻聽得耳朵都起老繭了。
每當天一黑,對面圓山方向就會響起各種各樣的槍聲,有長有短、有重有輕,而且還可以聽到有人喊“沖啊”的呼叫聲。
最令人吃驚的是,這些人訓練的時間還特別長,有時候“噠噠噠”的槍聲,會持續到十一點。
二班的人問班長,晚上對面山上打槍訓練是哪個部隊?
宗儒麟說,那是步兵XXX團,它們是赫赫有名的“JN第二團”,不過呢,我們同屬光榮的XXX師。
管它是“JN第幾團”,重要的是他們的子彈多,這一點讓梁荊宜很是羨慕。
因為他聽宗儒麟說過,在炮兵團當兵,一人一年才打兩次實彈,而且一次只打五發子彈。
也就是說,滿打滿算一年十發子彈,如果三十發打完的話,就可以準備退伍了。
可是在步兵團當兵,那可就不一樣了,子彈都是一箱一箱打的。
要是當初分在步兵團就好了,每天晚上都可以練練打槍,想想就比當個炮兵,晚上搞體能訓練要過癮得多。
說起體能訓練,目前新兵一排單雙杠做得最好的就數唐星星了。
這小子的單杠三練習,直接用的是雙立臂上杠。
盡管班長說,新兵三練習只要單立臂能上杠,就已經屬于佼佼者了,可他還想提高一個級別,當佼佼者中的“王者”。
梁荊宜的單雙杠二練習,都是過了十二個,算是優秀水準了;單杠三練習,他是連蹬帶踹,憋得滿臉通紅才湊湊巴巴上去了幾個,并且時靈時不靈,說明技巧還沒有完全掌握;至于雙杠三練習,他還沒有練過呢!
新兵下連考核單雙杠,只是考一練習和二練習,像高練習都是屬于老兵的選修內容,并沒有強調一定要會做。
在器械訓練這一塊,今年剔除了木馬,但是新增了防眩暈訓練,據說防眩暈訓練是一個抽考的內容。
防眩暈訓練和單雙杠差不多,練的無非就是力量和身體的協調性,所幸要求不高,難度也不大。
宗儒麟利用吃晚飯后的時間,組織全班練了幾次,便自信地一拍胸脯:二班整體合格沒問題了。
眼下對宗儒麟來說,也只有射擊這個訓練內容,他是心里沒底了。

子龍路一號
衛生與救護訓練,梁荊宜拖著班長那碩大的身軀,從難從嚴摔打,從一摟一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