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之時,因為八珍雞血的緣故,武館里老弟子紛紛趕回,偌大的武館竟有些擁擠,變得嘈雜。
練武場上到處都有背刀持劍的武館弟子,神色倨傲,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高談論闊,也有不少性子冷淡的,冷漠的站立。
相比較王浩這些新入門的弟子,他們年歲大一些,身體強健,目光內斂有神,而且眼里的冷意,任誰都知道,這里的好多人都是見過血的。
這些人平常很少回武館,基本上在外與匪類廝殺,護送貨物,維護鎮內的安寧,只有在每月的月末,才會來武館領取修煉資源。
新入門的弟子,見他們氣勢逼人,也不敢上前攀談,只默默的退縮到一旁,期待著有朝一日也能像他們這樣威風。
王浩看著他們,心里也不羨慕,新弟子只要在武館內苦心磨煉幾年,也不會比他們差。
何況這些眼巴巴的上門領取八珍雞血的弟子,實力并不算強,都在鍛體階段,沒有人修煉出內力。
內力一生,實力暴漲。
如王天民這般,哪怕剛剛滋生內力,境界并不穩固,也能單人拿刀,誅殺頭狼,何其霸道。
由此可見,其實內力高手并不好練,王天民算是大器晚成,厚積薄發,才憑借著一點運氣進階三流。
三流高手倪家也并不多,算上執法堂的人,也不過是六七人左右,更多的則是進入清臺縣城,在倪萬生手下謀一份前程。
等了少頃,雷烈師傅才邁著大步進了院子,他依然冷著臉,瞳孔中滿是冷漠,只是右手上綁著繃帶,受了傷。
跟在他身后的也是一名老者,普普通通,佝僂著身子,穿著絳紅色的管家服飾,手提著一個四方的籠子,蓋著一塊黑布,不知道裝著什么。
那些原本神色倨傲的武館老弟子,見到來人,立刻神色一變,收斂了懶散,一個個站著筆直,好像他們原本如此。
眾人之中,前幾日還一臉囂張跋扈的馮師兄今日倒乖巧的很,收攏著腿,臉上帶著恭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王浩一愣,立刻拉著站在一旁的王錦英和杜靈二人,老老實實的站好。
這些人既然畏懼的不是雷烈師傅,那么就是后面管家服飾的老者身份不簡單,看那些老弟子的神情,似乎對他的出現感到驚駭。
人都站齊,雷烈師傅和那老者也沒說話,眾人自然不敢開口,王浩偷偷抬頭瞟了一眼,發現雷烈師傅還是老樣子,只不過將頭轉到一邊,一副不管事的模樣。
那老者越步上前,佝僂的身軀已然挺直,手中提拽的籠子沒放,將其別在身后,也不說話,來回踱著步子。
整個武館的氣氛越來越嚴肅,王浩從那老者身上感受到一股威嚴的氣勢。
人的威嚴,往往都是建立在權勢和實力之間,王浩能感覺到,這位老者的實力隱隱在另外兩位踏足三流境界的傳功師傅之上,并且恐怕他在倪家的地位也不低。
站在一旁的王錦英和杜靈,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還是被嚇得小臉煞白。
好大一會,一道緩慢而又嚴肅的聲音響起:“這段時間,武館里似乎有些不平靜,私下里傳著閑言碎語。
老奴不過是倪家的管事,嘴長在你們身上,本不該多言。”
“但是!”
老者語調一提,聲音促急,寒意頓起:“你們可知道,話都傳到老爺子的耳中了!為此,老爺子還特意過問了此事!”
“今日老奴前來,就是與你們說道說道。”
老者放慢了語調,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倪家武館,是老爺子一雙鐵拳打下來的,老爺子仁厚,武館里的待遇也好。”
“但是你們須記住,老爺子給你們的,才是你們的,不給你們的,就不用妄想起私心。”
“雷烈師傅,雖然天賦不高,武功稀疏平常,但在早年老爺子創立武館之時,也是立了汗馬功勞。”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詭異的是卻能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王浩知道,這是將內力灌注到聲音之中,天民叔絕對做不到這一步。
看樣子,他比武館里的傳功師傅實力更強,最少也有三流巔峰的境界。
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踏入二流境界。
“你們這些人,有人武功練不好,又貪生怕死,不敢撕殺,不想為倪家出力,還妄想貪圖油水高的位置,以為武館是你們開的不成?”
說著,他將手中的籠子放下,陡然一聲暴喝:“想要銀子,想出人頭地,奔個前程,可以!我倪家不是沒有路途給你們晉升,也不會擋你們的路。”
“那就去外面搏命撕殺!我倪家,有的是給足銀錢的任務,就看你們是不是有這個實力來拿!”
“前程,是要拿命來拼的!”
“貪生怕死,一輩子也別想練好武功!”
此時在底下站著的那位馮師兄,早已身軀顫抖,兩腿之間站立不穩,臉色一片慘白。
他的天資并不算高,因為家中是鎮里的富商,開了一間酒樓,頗有錢財,所以才能到武館練武。
但是練武消耗的銀子,何其巨大,家中每年花費上百兩銀子為他提供修煉資源,才讓他實力領先同一批來武館的弟子。
雖然他是家中獨子,也舍得為他練武花費銀兩,但是鎮里的富商,畢竟不是家大業大,這一兩年里,酒樓生意稍差一點,就經不起他練武消耗。
而且他比較惜命,自認天生富貴,也不敢承接武館的殺匪任務,其它的任務價錢又低。
所以,他把目光投在武館傳功師傅的位置上,這個位置月例高,人也輕松。
何況他樁功即將大成,年紀又輕氣血足,論起實力來,也比雷烈師傅要強的多。
他自信,讓自己當武館的傳功師傅,會比雷烈做的更好。
所以,這些天里,他用銀子走通了倪家的一位大管事,許諾他只要傳功師傅的位置有了空缺,就推薦他去補平。
他一咬牙心狠之下,就雇了黑風寨的山匪,在昨日,將雷烈師傅打傷。
誰知道,今日倪老爺子的貼身管事倪明,就來過問此事。
“執法弟子何在?”
倪明淡淡的開口。
隨著他的開口,從側門,幾道身影一閃,就來到他的身后。
“彭!”
一具尸首像是扔破爛一樣,從為首的那位弟子手中甩出,仍在練武場眾人面前。
“倪管家,這是叛徒張丁已的尸首。”
“嗯。”
倪明淡淡的開口:“利用大管事職權,私自收取銀兩,該殺!”
隨后,他目光突的一轉,看向人群中的馮建,眼中厲芒頓生:“馮建,雇傭黑風寨匪徒,打傷我武館師傅,執法堂弟子按規矩行事!”
“是!”
為首的執法堂弟子干脆的應了一聲,其他的立馬越向人群。
眾人紛紛驚慌靠到一旁,為他們讓出一條道來。
即使是那些在外搏命,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武館老弟子,對于執法堂,也是畏懼極了。
“求倪管家饒我一命,弟子下次不敢了!饒命啊!”
馮建早已癱軟在地,渾身顫抖,連忙將頭磕在石板地上,血液四濺。
在執法堂的手底下,他也逃不掉,只能跪地磕頭請求饒命。
他沒想到,只是將雷烈師傅打傷,就驚動了倪老爺子,派來了倪管家和執法堂弟子。
幾位執法堂弟子,面容沒有絲毫波動,越到他跟前,其中一位手掌一抬,劈在跪地求饒馮建的腦袋上。
“咚!”
一聲悶響,那馮建的身軀一僵,嘴中的求饒聲戛然而止,頭顱竟是被劈的陷在地上!
血液四散,腦漿迸裂,死的不能再死了!
饒是王浩早有準備,也在狼群撕殺中見過死人,見到這樣慘烈血腥的景象,腹部還是抑制不住的想要嘔吐。
好不容易控制住了,卻突然見到旁邊的杜靈“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臉都煞白。
他和身旁同樣強忍著的王錦英再也忍不住了,跟著吐了起來。
好一會,將肚子里的東西全都吐出來,只剩下酸水的時候,他才緩和下來,卻發現除了幾名新弟子,剩余的武館老弟子除了面露恐懼之色,對于眼前的血腥場面視若無睹,絲毫不在意。
“記住,武館寬宏,很少對你們有所懲戒。”
倪明冷聲道:“但是不代表你們就可以忘了武館的規矩,這就是不守規矩的下場!”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馮建的尸首,竟然敢欺上瞞下,勾結黑風寨的人,得取私利,死不足惜!
至于黑風寨的人...
倪明朝著眾弟子,怒聲道:“黑風寨頭目余貴,打傷我武館師傅,誰能將其斬殺,賞錢五十兩銀子!”
“是!”
頓時,恭敬立在練武場上的老弟子,眼前一亮,大聲答應。
王浩眼底也閃過一絲亮光,卻不是為了倪管家口中的銀子。
而是...
他突然發現,馮建的尸首竟然也有一道淡紅色的光芒冒出,只一閃。
腦海中的氣血值就變成了:八
八個氣血值,說明馮建實力也不算弱,單對單,比頭狼也差不了多少,拿上武器,更有可能擊殺頭狼。
只是...
想到氣血值竟然可以從死人身上獲取,王浩的心里總覺得有些膈應,像是武俠小說里修煉魔功一樣。
當然,這個念頭轉瞬即逝。
再膈應,他也不會嫌棄,只會欣喜。
看來,六段身大成之日,也不會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