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廚房的春容冷靜下來,細細想著,這宮中有人暗中跟著使團不是要破壞使團就是要在途中害人,此人身上還帶著這塊絹子,若是被人撿到許是自己也說不清楚了。
春容這樣想著反倒是安心下來,自己并未在宮中有什么出頭樹敵的事情,自己若是拿來當替罪羊不論是對誰都沒有壞處,反倒是誰都可能害她。
這樣想著春容將懷中的手絹掏出扔進了火堆里,看著手絹慢慢被火苗吞噬,春容暗暗說道“人心就是這般?”
夕陽的余暉漸漸被地平線所吞噬,眾人也回到了駐地,在篝火旁喝酒吃肉,六皇子被熱鬧的聲音吵醒,正巧春容將熱好的飯菜端了進來。
“侯爺,吃點東西吧。”春容說著見飯菜擺在桌上說道。
六皇子瞇著雙,有些慵懶的說道“你可知我的名?”
春容被他問的有些懵,怔怔的說道“侯爺名諱是泓嘉二字。”
“泓嘉是我進宮后的名字,我叫隱瞳。”六皇子看著春容認真的說道。
“為何?”春容有些疑惑的說。
“回了宮我是六皇子自然就是泓嘉,在宮外的那些日子我只是個被詛咒的棄子,要用隱瞳二字壓著。”六皇子有些落寞的說道,春容一時不知說什么,六皇子起身坐到桌邊繼續說“像母后想擺脫北趙公主的身份一樣,我只想以隱瞳的身份認識你,而不是六皇子泓嘉。剛剛做了夢,你因為我是皇子,離開了我。”
春容看著六皇子有些悲傷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好受,若是在別人看來,能認識皇子且被如此看重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在春容看來,只是一個真心的朋友欺騙了她,才久久不愿與六皇子和解。
“我永遠不會拋棄朋友,何況隱瞳是我在今年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春容坐在六皇子身邊淡淡的說著。
“你是這樣想?”六皇子的笑容中有些失望。
“是。”春容明白他的心意,但是終究難以擺脫皇子和宮女身份的束縛,她聽了太多的事,這宮中可不是有了皇子偏袒便可護自己的周全,也不是兩人的兩情相悅就可以長相廝守。
出發前皇后有意刁難還歷歷在目,在宮里不知道還有多少的危險等著她,昨天在林中撿到的那塊絹子就是最大警醒。春容不敢也不愿將自己和六皇子都卷入宮中這些本可以避而遠之的危險中,六皇子嘆口氣無奈的笑著,看著春容陷入沉思的模樣,開口問道“你可還記得入宮前的事情?”
“我和母親從城外投奔舅父一家而來,舅母說宮中找人幫我尋了差事補貼家用,我便進了宮。”春容一邊回想一邊說著。
“那之前住在哪里可還記得?還有……你的父親。”六皇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說來也是奇怪,不過是一兩年前的事情,居然怎么也記不清了,只記得住在一處山上,父親的身形很高,卻記不清面容。”春容有些惆悵的說著。
“我聽說,人在死前可以許一個愿望,大約你父親是怕你難過,需要讓你將他的容顏忘卻,更好的過新的生活。”六皇子思量了一下安慰著春容。
春容落寞的點點頭“只是還是會想他。”
六皇子將手伸向了懷中的玉佩剛要開口說些什么的時候,無言有些著急的進來了,有些急促的說道“王爺,出事了。”
六皇子和春容一同起身,六皇子皺著眉問道“細說!”
“王爺出發前就已經在那次遇刺中受了重傷,傷勢未痊愈便疾行數日趕來與我們匯合,又在之前的峽谷中和賊人交手,這已是強撐幾日元氣大傷,剛剛吐血暈厥,隨行的軍醫被扣在賬內醫治。太子說此事萬不可驚動別人,更不能傳到北趙的耳中,只是叫我來通知侯爺快些過去,對外只是稱在議事。”無言低聲的在一旁說道。
春容聞言便有些尷尬的要回避,卻被六皇子一把拉住,說道“你不是最近看了不少醫術,去看看。”
“我只是淺識些草藥,更何況有軍醫在一旁守著,我過去怕是要被嫌棄的。”春容連忙擺擺手說道。
“你師從誠然,別人說不得什么,那些軍醫皆是擺設,皇叔的命要你來救。”六皇子光是聽無言這么一說便覺得云王爺此次是兇多吉少,若是今日命喪此處,這南螭恐有打亂。
說完便不由得春容多說什么和無言一起帶著春容便往王爺的營帳快步走去,一進去便看到太子和秦山焦急的站在床邊,軍醫在一旁汗如雨下的配著藥。
太子見六皇子進來連忙上前說道“這次能不能扛過來要看皇叔的造化了。”太子說完才看見一旁的春容,有些疑惑。
“皇兄,春容的醫術師從誠然許是可以看上一看。”六皇子看出來太子的疑慮,便開口說道,也不由得春容在一旁別扭什么一把拉起來將春容領到床邊,說道“你先看看再說吧。”
太子一聽是誠然的徒弟便一副了然的表情,只是眼神還是不由自主的鎖定在了六皇子拉春容時,兩個人的手上。
春容也是沒得選擇,心中將六皇子狠狠的罵了無數遍,她這般學藝不精的模樣若是闖禍治死了王爺豈不是要人頭落地了?現在想要跑也是沒有辦法了,只得硬著頭皮上了。她將手搭在了王爺的手腕處,一旁的軍醫聽見是誠然的徒弟便畢恭畢敬的上前敘述道“有勞姑娘,王爺的脈象虛弱,卑職便在配藥中加了些補氣血的藥,不知姑娘有何指教?”
“先生莫要折煞晚輩了。”春容看著年紀不小的軍醫上前和自己客氣說道,多少有些心虛的回道,只是這王爺的脈象讓她覺得奇怪。若只是這舊傷未愈又奔波勞累和打斗傷了元氣,使人虛弱昏迷倒是也不至于這般危及生命,這王爺的脈象中只是給人一種虛弱之感卻無任何來由抽絲剝繭般的消耗著王爺身體。
春容皺著眉想,若是此般按照軍醫這般將氣血一味的補進去,只會讓王爺體內那股不斷吸食元氣的力量激發的更為兇猛,到時王爺恐是無力回天了。
“前輩,這藥恐是現在還用不了,待我施針看看。”春容之前只是和師父二人練過針灸,這次是第一次在正真的病人身上使用,心中還是有些心虛,一旁的軍醫便將一排銀針遞上。
春容再次細細摸了王爺的脈象確定了那股力量的走向,在必經的穴位上按了按,拿起銀針的手還有些微微顫抖,深呼吸后便將銀針穩穩的扎在了穴位之上。頓時王爺的氣息平穩了不少,春容輕出一口氣,有拿起銀針在王爺的耳垂上輕輕扎了一下,便有少量的黑血從中流出,春容瞬間明白了,這王爺是中了毒。
王爺中毒定是不簡單的,不好隨便說出口,免得打草驚蛇,春容思索了一下說道“王爺的元氣傷及命脈,此針暫時為王爺緩解,這補氣血的藥還是不能用藥性太烈的,只得慢慢滋補,便有勞前輩了。”春容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軍醫去抓藥,軍醫點點頭便在一旁配起了藥。
“那皇叔幾日可以好轉?”太子有些著急的問道。
“回太子殿下,王爺的病還需幾味藥的輔佐,待卑職回去查驗一下隨身的藥包,若是可以找到便在后日有所好轉。”春容頷首回答道。
“皇兄,既然春容這般說了,我便和春容一同回去為皇叔想辦法,讓無言在此守著,有情況及時通知我。”六皇子聽春容說完立馬接道。
“如此也好,速去。”太子點頭應下,六皇子施禮后便轉身和無言對視了一眼帶著春容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