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巧巧心中默默搖頭，這女孩兒說話不真。就算兩人不能一同賣出，必須分道揚鑣，那高個子的姑娘也不用做事如此狠絕，將人推倒。而這個盈盈，不責怪就不錯了，怎么還會高興？除非要么太過木訥癡傻，要么言不由衷。不管是哪一樣，她都不打算收。
惻隱之心放得快收回得更快。
天下落難女孩不少她這一個，與其救個滿口謊言的白蓮花回來給自己找麻煩，還不如不救。
“姑……姑娘不買我么？”盈盈見譚巧巧一直沒有詢價或者繼續問問題，心中立即急了，呆滯地望著她追問道。
“給我個買下你的理由。”反正沒什么急事，倒想看看這姑娘還能有什么花樣。
盈盈猶豫了片刻，說道，“如果我說我知道九尾狐的女人的消息呢？”
譚巧巧被她一下氣笑了，九尾狐的女人的消息？她還真敢說。不過這女孩子也實在聰明。姐姐被賣出了好價格，知道自己繼續留在人販子手里難得好下場，不如拼死一搏。若是青衍沒到城里，她這么一開口，其身價絕對不緊緊是現在的賣價。路到絕路，這么拼死一搏求生，也算她聰明。“可惜你消息太落后，九尾狐現在就在城內，他女人是誰你去問問就知道了。”
看著盈盈用力地咬著唇，只差沒溢出點血來。她被關在人販子手里許久，哪里知道外頭什么消息？九尾狐的女人的消息還是前些日子路過街市的時候偶然聽來的。她要知道這消息在禹洲城已經不值錢了，怎么也不會再在這時候開口。
“還有什么花招嗎？”譚巧巧饒有興致地反問道。本來她說點別的事情，她還打算放她一馬。偏偏九尾狐的女人這幾個字如她逆鱗。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敢來觸她逆鱗，怎么也要讓她見點血。
“姑娘……不是來買人的吧？”盈盈眼圈發紅，咬牙問道。
“你覺得呢？若不是為了買侍女，我廢的著大老遠的跑城外頭來？”譚巧巧攤手，“既然你覺得我不誠心，我也覺得你不合適。在場的諸位，你們誰對她有意思盡管開口。我等下一波。”
“為什么……”盈盈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嘩啦地，“剛才你明明對我已經有些興趣了，為什么不買我呢？”
“因為我不想弄個滿嘴謊言的人回去。”譚巧巧雙手插在胸前，一雙眼睛已經轉向準備售賣的籠子了。
本來有幾輛馬車里的貴婦人已經蠢蠢欲動想要開價，結果因為譚巧巧這么一句話，那些貴婦人也都安靜下來，不再開口。
盈盈很快被退回進了另一個大籠子。那應該是經過售賣之后，沒能賣出的滯留貨呆的地方。她很“榮幸”地成為第一個。
接下來的更沒什么看頭。幾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年紀太小用不成，從小養氣又沒那個耐心。再有幾個木訥的和長得不順眼的，盡數被關進了那個籠子同盈盈作伴去了。
壓軸的是幾個女妖。嗯，她們都住的單間——單獨的木籠子。
這時候倒是有不少男人叫價。也不知道啥時候外圍湊上來這么多馬車。很快，兩個女妖就被高價買走。
看得沒勁，馬車和人群很快散去。
人市販子掃了眼籠子里那些沒被賣出的人們，煩躁地一鞭子甩過去，“閉嘴，你們這群賠錢貨。”
譚巧巧還沒走，正巧看著那個叫盈盈的姑娘幾乎本能地擋在那三個孩子的面前。說是本能，是因為她動作極快，似乎完全不加思考。
那三個女孩子被嚇得仰頭大哭起來，直接撲進了盈盈的懷中，哭著喊著姐姐。
“她方才說謊是為了留下來照顧這幾個孩子嗎？”譚巧巧低頭思襯，雖說也不排出這種可能，可是這若只是那個叫盈盈的苦肉計……
眼見著人市販子的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走到籠子邊，叫來人市販子問道，“那三個小姑娘反正沒人要，多養幾年也浪費糧食和位置，能不能偏一點一起賣給我。”
“嘿，小姑娘，一口價，三十兩銀子。別看她們小，養大了可伶俐著呢。日后當個陪嫁丫鬟什么的，也不落了面子。”為首的人販子眼見還有生意可做，小跑著過來吹噓道。
“你看我像是嫁不出去的人么？等她們長到能陪嫁，我得等到什么時候？”
及笄才可出嫁，陪嫁丫鬟也同理。這三個小姑娘最大的也不過八歲上下，再等個七八年，除非虞采蓮不嫁，否則她就是禹洲城里最老的老姑娘。
人市販子自知說錯了話，立即賠笑道，“姑娘看著顯年輕得很，小的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要么您給個二十八兩銀子，這三個小丫鬟就給您帶回去。畢竟從小養大的丫鬟認主，不會生出叛逆之心。”
譚巧巧搖頭，“養一個人我都嫌麻煩，別說這一來就養三個。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
“那您的意思是？”人販子的臉色有些發僵，眼見著他身后的幫手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慢慢地聚攏過來。
“我倒也不缺那二兩銀子，三十兩就三十兩。”譚巧巧指了指籠子里的盈盈，“喏，買三送一好了，剛剛看這三個小姑娘極聽她的話，連她一起帶回去，這三個小姑娘也好管教些。”
“這……”
看出了他們的遲疑，雙手插在胸前，“她年歲也不小了吧？你姑且算比帳，琴棋書畫她一竅不通，正兒八經地賣進青樓里，根本開不出價格。勾欄就更不用說了，那地方就是賣身也都廉價得很，哪里出得起高價買個小姑娘？再說這三個小的，就算你每日摳著她們的口糧，養個五六年下來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等到那時還能不能賣出不說，這一路舟車勞頓的，最后能多賺兩銀子都說不清楚。”
人販子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只是到最后訥訥地說道，“三十兩？你總不能叫我做賠本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