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恰逢手機又震動了一下,她有氣無力的點開,把視線聚焦一看,是安熠然發來的一張照片,三分之二的畫面里,無果和大地兩只毛崽子在客廳的地毯上,追著一顆亂糟糟的毛線球奔跑,而原本該放在茶幾上的紙巾盒掉落在地,它旁邊還躺著一地碎紙屑,剩下的三分之一的畫面,是某人瞪著大眼的無奈俊臉。
“呵呵……”
她情不自禁笑出聲來。
無果對毛線球的執著,她怎么會不清楚,現在還多了一只調皮的鸚鵡摻和,是會讓人頭疼。
岑月芯仿佛是在深海里抓到一塊浮木,她支手扯掉0916的耳機,一邊發動車子一邊不容置疑道:“把你送到就近的公交車站臺,自己找個車走,那種地方能避雨,不會讓你不舒服。”
0916張口動了動,終歸沒發出一個音節,算是默應了。
畢竟一個借口都沒了,他還能在說什么呢?
沒過一會兒,小白車穩穩停在公交車站臺邊,0916如約下車,等他啪一聲關上車門,還沒把“再會”二字說出口時,岑月芯已經一腳踩下油門,四輪碾起一地水花,像離弦的箭奔出了好遠。
“急著相親吶!——這人真是……!”
0916咬咬牙,把褲腳上的泥水抖落,然后掏出手機撥了電話道:“喂,老大,人安全出來了,您放心,不過有幾個人,她讓我們調查背景。”
然后他便望著已經看不見的車影,頻頻點頭應道:“好,好。”
岑月芯急不可耐的回到酒店,三下五除二的把東西收拾好,就去前臺辦了退房手續,然后一路風雨兼程的往自己盼著念著的家里趕。
幾個小時后,她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下車,走進綿綿如絲的細雨里。
園子里寂靜安然,夏季的雨夜微涼,蟲兒似乎都在愜意安眠,不在鳴叫。
岑月芯腳上穿的是一雙低跟漆皮涼鞋,鞋跟磕在水泥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響,這一瞬間,她那糟亂不堪的心終于找到了依傍,輕松落地,安靜下來。
穿過濕漉漉的樹葉花草,她踏上小樓的臺階,然后摸出鑰匙,輕輕扭動鎖孔,再輕手輕腳的跨進門,可里面的景象讓她微微一愣。
客廳里并不是一片黑暗,角落里的落地臺燈留著一束最溫暖的燈光亮著,然后在那昏黃下,明顯能看到沙發上還凸凸的臥著一個人,他蓋著羊駝色的薄毯,腦袋一半陷在抱枕里,一半埋在薄毯下,此刻被懶懶洋洋的光暈一落,就像一團發光的云影。
有房間不去,偏偏躺在這里,他是在等我嗎?等著我回家來?
岑月芯望著他,只覺得心里咯噔一下,因為一念之間的沖動和迫切造成的疲憊身軀,此時被這團軟軟的云撞到,從胸腔里飛出了成千上萬只斑斕彩蝶。
大地原本在籠子里熟睡,此刻察覺到她的存在醒來,瞧著一天未見的主人,它晃晃乎乎的在木架上來回挪動,還撲棱了一下翅膀,岑月芯害怕它吵醒安熠然,趕緊放下行李包,朝它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還過去給它喂了幾顆谷粒,那家伙聰明識趣,只躁動了一會小兒,又斂了斂眼瞼閉上,繼續睡去。
一身濕噠噠的不舒服,岑月芯直接用一樓的浴室沖了個澡,換上一身干凈衣服后,頂著根毛巾一邊擦著頭發,一邊一步步走向沙發。
靠近安睡中的人,她半蹲著,目光在燈光的映襯下微微閃動,然后伸出白皙的手指,輕輕碰了碰他長卷的睫毛。
這人似乎睡得極不踏實,他嘟著嘴,皺著眉,岑月芯不喜歡,就用手給他慢慢推開,誰知這一碰,他便像無果一樣靠過來,蹭了蹭她的掌心后,轉而又繼續皺在了一起。
岑月芯不自覺扯過一絲笑來,還想下手,可不想擾人清夢,只得又收起手指忍住,然后她便如同被一汪柔水拂過,和緩的依著沙發就地坐下。
這夜,十分的舒服。
她想。
帶著這樣的舒適,她不知不覺進入夢鄉,也不知過了多久,在恍恍惚惚的迷茫中,岑月芯只覺雙腳有些酸麻,身上沉重的厲害,耳頸邊還有些癢癢的不自在。
自以為是常常對她泰山壓頂的無果,岑月芯用手推了一下嚷道:“死肥貓,起開!重死了……”
哪知手下傳來的觸感,卻是硬硬邦邦的,絕對不是那肉乎乎的毛崽子可以比。她腦中唰的一下清明,意識消失前,她不是坐在地上嗎?可現在……
——得!
岑月芯懵裝上線,這下她眼都不用睜,已經知道壓了她半邊身子的人是誰了。
“回來了為什么不叫醒我?”
安熠然盯著眼珠直轉動,卻不睜開眼的女人,隔著衣服沒好氣的咬了下她的肩膀。
“現在也是,明明醒來了,明明知道我不是無果,還要繼續裝多久?”
說完他又下口,咬在了鎖骨處,在衣服上流下一片濕跡。
“屬狗的嗎?——老愛咬人。”
岑月芯受不住這撩撥,掙扎著剛要起身,又被安熠然給按了下去。
“不是你自己說的?咬得到算我的本事,現在事實證明,我的本事很好嘛。”
岑月芯無語,揪著他的耳朵感嘆:“那你還真是個聽姐姐話的小孩子,做事實在啊!不過現在一點都不討喜。”她拍拍安熠然的臉,“我腿麻了,快起開。”
原本一人趟還算舒適的沙發上,如今擠著兩個人,實在有些困難,所以安熠然不止半邊身子壓在岑月芯身上,他修長的雙腿還整個搭在她腿上。
“麻了嗎?那我幫你揉揉。”
安熠然說著便要上手,岑月芯當即推了一把,“——滾,誰稀罕。”
因為力道,外邊的人控制不住的便從沙發上滾落,可滾落之時,安熠然當然沒放過岑月芯。
“你……確定對我不稀罕?”
安熠然起伏的胸口上趴著岑月芯,所以呼吸間的熱氣都撲進了她領口,轟熱了心窩。岑月芯不自在的挪了挪,一拳錘向他的胸口,起身道:“小屁孩一個,姐姐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