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矜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許是睡了太久,她全身的骨頭都酥軟了,提不起一點力氣。
“水。”
此刻她的嗓子如同一口干涸的水井,急需水的滋潤。下一秒,她枯燥的唇就如愿以償的接觸到了冰冰涼涼的觸感。來不及看遞的是誰,她想剛出生的嬰兒汲取第一口母乳般急不可耐,順著吸管一口氣吸完了整杯水。
“咳,咳,咳。”
“慢點,不著急。”
林深一邊給鹿矜順著背,一邊安撫到。
“嘶,咳,嘶,咳!”
受了傷的脖子,一咳就錐心的疼,一疼就更想咳了。就這樣鹿矜在咳和疼痛當中反反復復的經手著。
一旁看著心疼的鹿母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竟開始損起女兒來了,她叉著腰說到:“現在知道疼啦?逞能的時候怎么不知道考慮一下,你以為你是人民警察啊!你……”
“小深啊,你在這里照顧一下鹿鹿,我先帶你阿姨出去冷靜冷靜。”
鹿爸說著強行把自家的“火藥桶”拉了出去,他怕再說下去他的寶貝女兒又要血濺當場了。
“咳,嘶,咳,額……”
鹿矜的咳嗽終于止住了,那岌岌可危馬上就又要炸裂的傷口也可算保住了。
“你,你你……”
林深竟然,竟然親了她……
“這跟人工呼吸一樣,只是為了你的傷。”
“什么傷啊?”
嚴小妮提著大寶小寶的走進來問到。
“沒什么!”
鹿矜急切地大吼了一聲,把嚴小妮都嚇了一跳。
“沒什么就沒什么,你這么激動干嘛?”
“嘶,我沒激動。”鹿矜捂著自己傷口嘴硬到。
鹿矜現在大部分的時間都是躺在病床上,像歪脖子樹一樣,隨時要注意自己脖子安放的角度。當然,生病的好處也不是沒有,比如她母上大人的絕世好湯以及許穆的貼身伺候,都讓她感到無比的舒爽。
“鹿鹿,你有沒有想過出去進修,看看外面的世界?”
許穆一邊幫鹿矜削著梨,一邊聞到。
“你,怎么突然想到這兒了?”
許穆這幾天話都不多,一開始鹿矜以為他是太擔心自己了,現在看來遠不止于此。
“也不是突然,之前在美國的時候就想要是你也能出去看看就好了。你之前不是希望做關于自然的報道嗎?正好我有個認識的學長參與了這個項目,如果……”
“如果什么?”
鹿矜此刻的神情已經變得嚴肅起來。
“如果你想要加入的話,我可以幫忙。”
許穆一向心細,他不可能沒發現鹿矜情緒的轉變,但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許穆,你一直都不太干涉我的決定的。”
鹿矜的確曾經希望自己可以去做大自然的拍攝,尤其是野生動物,但三年前她沒有答應跟他一起去美國,三年后的現在更不會考慮了。
許穆和鹿矜的談話不歡而散,連一慣大大咧咧的鹿媽發現了不對,總是私有若無的試探。鹿矜不愿過多提及,只說許穆最近工作忙,人比較疲憊,所以看起來低沉。
說來也奇怪,許穆跟林深像約好了似的,一個在另一個就不在,鹿矜住院的這半個月他們竟一次也沒有碰到過。就連今天她出院,林深都借口社團有事走不開,沒有過來。
“叔叔,阿姨。鹿鹿這次受傷,你們也都辛苦了,中午飯咱們就到外面吃吧!”
念及鹿爸鹿媽的辛苦,許穆專門去酒樓定了個位置,接完鹿矜就直接過去吃個午飯。鹿爸鹿媽對許穆本就滿意,這次鹿矜受傷,他又親力親為地照顧,更是得了許多好感。讓一向不愿占他人便宜的鹿父鹿母愿意一起去吃飯,實屬不易。
許穆心細,點的都是鹿矜愛吃的菜,鹿爸鹿媽看在眼里心里當然更是歡喜。一口一個“小穆”叫著,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兒子呢!鹿矜不是那不識好歹的人,知道許穆做這么多是向她示好,便也順著臺階下來,終是喜笑顏開。
“叔叔阿姨,先敬您二位一杯!”
眼看飯就要吃完了,許穆卻突然站了起來朝鹿父鹿母敬酒,鹿父鹿母不明所以,但也樂呵呵的喝了。
“剛剛那杯是竟您二老辛苦養育鹿鹿,而且把她養的這么好,送到我身邊。”
鹿父鹿母聽到這話喜笑顏開,只恨這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呀!
“這一杯,是希望您二老能把鹿鹿放心的交給我。”
說完許穆又是一飲而盡,說完鹿爸鹿媽和鹿矜則是一齊驚住了。
過來半晌還是鹿媽最先反應過來,她笑呵呵的說到:“小穆啊,對你,阿姨我那是一百個放心,只是這婚姻大事可不能一時沖動呀!”
說完她給鹿矜遞了一個嚴厲的眼神示意“你怎么不提前透個風?”
鹿矜無辜看著老媽表示“我也不知道呀!”
聽鹿媽這樣說,許穆倒也沒顯露失望,這樣的回應他大概也是料想得到的。只是,這事兒要是沒有鹿爸鹿媽的助攻,由著鹿矜的性子恐怕是“任重而道遠”了。
吃了飯,許穆把鹿矜一家送進了大院,又上上下下的幫忙搬東西,左鄰右舍的大叔大媽們紛紛調侃“鹿矜找了個好婆家”。弄得鹿矜一家是“騎虎難下”,只得陪著笑臉跟著“呵呵”作罷。
“鹿鹿,你下去送送小穆。”
鹿媽發了話,鹿矜自然是不敢不從。
“怎么突然提到結婚了?”
對于今天許穆在飯桌上說的話,鹿矜的心情是復雜的,她的確不排斥跟許穆結婚,但現在就結,她一時也下不了這個決心,至于為什么下不了決心,她自己也不清楚。
“我們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再說除了你我從沒想過取別人。”
鹿矜躺在床上,腦海里不斷的浮現許穆說的那句話“除了你,我從沒想過娶別人”。這句話震撼到了鹿矜,許穆喜歡她,她一直都知道,但這份喜歡究竟到了哪里她卻從來不去探究。
三年前,許穆想要她一起出國,她拒絕了。理由是不想給家里增添負擔,也不愿意用許穆的錢。但最真實的理由,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初,許穆要出國這個事她是最后一個知道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再來邀請她一起去,似乎少了些誠意,鹿矜沒有信心。
三年后,許穆回國,對她是百般體貼,但他從不提及自己的家人。就像今晚,他當著自己父母面說要結婚,但自始至終沒有提及雙方父母見面的事。在這種情況下,即使鹿爸鹿媽對他再滿意,斷然也不會點頭。
那么這句“從未想過娶別人”究竟又有幾分真心在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