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4年的第二個月,凜冬的余寒也被輕柔的春風一掃而空,草長鶯飛的蘭提斯郊外遍布著蓬勃的生機。
102屆訓練營的扈從們,也正式結束了第一階段的理論教學,即將迎來第二階段的實踐課程。
共計約有近一百名學生被清退——無論是因為態度不端正,還是確實不夠聰穎,危機四伏的野外可不會在乎你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忘記了它的危險。
讓這些不合格的年輕人留在據點內,就這樣安分的度過一生,或者再磨練兩年,也許是對他們而言最正確的選擇。
四人隊伍不完整的就會塞入新成員,保證隊伍的完整性。編號靠后的優先向編號靠前的隊伍填充。
102小隊的四位成員在第一階段的表現都相當不錯,隊伍也完整的保留了下來。
最終小隊編號數目停留在了243上——留下來的預備役獵人數目已經不到1000了。
第二階段的所有課程都沒有對應的考核,只有最終長達一個月的實戰生存訓練,用來衡量年輕的獵人們對于所學習到的技巧的綜合運用能力。正如訓練營的理念所言,沒有比實戰更好的檢驗手段了——盡管模擬實戰終究沒有現實來的復雜而危險。
當總教官宣布這條消息的時候,營地里剩下的九百多位學生沒有說話,但輕松喜悅的氛圍可見的擴散著——畢竟對年輕的孩子來說,“考核”兩個字實在是最頭疼的事情。
“實訓”聽起來就和藹多了,何況還有隊友可以依靠——至少他們目前看來如此。
一些小心思也開始活絡了起來。
就這樣,第一節實戰課到來了。
人群被帶到了專用來做戰斗教學的斗技場——中央圓形的戰斗場地豎起了高高的金屬圍欄,獵人小隊則按順序圍繞在周圍的觀眾席上,觀摩學習真正的戰斗教學,條件允許甚至需要親自下場面對怪物,積累戰斗經驗。
今天負責第一場戰斗教學的是協會的“正式獵人”賓恩教官,他一手持劍,一手握盾,有些像達爾文使用的片手劍的武器組合。
但是眼尖的哈魯發現了盾牌與劍身上特別的紋路與凹槽,結合著他相當出色的武器學知識積累,他認出了教官手中的武器——最復雜多變的單兵作戰王者,充能斧。
充能斧,因為武器變形前一手持盾,也稱為盾斧。
利用包含著生命能量的素材制成的斧劍與盾牌,搭配上特殊的武器構造,能夠在戰斗中汲取怪物的能量,用來強化劍身與盾牌,使得其性能大大加強。同時也可以組合劍盾,轉化為笨重,但攻擊力極強的巨斧。傳聞中對于能量掌握達到一定程度的盾斧高手,甚至能夠將凝聚的能量重新引導到怪物身上,引起恐怖的爆炸,重創怪物。
盾斧因其操控難度,是相對少見的武器,哈魯有些期待這一場戰斗。
斗技場中央,賓恩教官正在侃侃而談:
“今天由我為大家來講解實戰教學的第一課,攻守轉換。”
“由于我擅長使用充能斧,因此我將使用充能斧為大家演示攻守轉換的具體操作技巧,以及一些細節。”
“其實所有武器都存在攻守轉換的過程。”
“對于持盾類武器,攻守轉換就是格擋與進攻的節奏切換。”
“對于其他武器,攻守轉換就是閃躲怪物進攻與造成殺傷之間的時機把握。”
“能否以最短的時間,最低的力量消耗來完成防守,最快速度切換到進攻狀態,決定了狩獵的效率,也是狩獵能力的重要表現之一。”
“越是精妙的攻守轉換時機把握,越能夠壓縮防守的時間,從而在相同時間內對怪物造成最大程度的殺傷。”
“當然,這同樣意味著巨大的風險,稍有不慎,錯估了防守所需要的時間,在不恰當的時間選擇進攻,就會招致受傷,甚至死亡。”
“當然,如何選擇涉及戰斗風格的問題,未來會有其他教官為你們講述。”
“切入正題,今天我們的講解對手是野外較為常見的小型怪物——小野豬,接下來即將進入戰斗,我會插空講解,請各位仔細觀摩,做好筆記。”
話音落下,賓恩的氣勢就變了,專注的面對著斗技場釋放怪物的方向。
然而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傳來,哈魯詫異的望了一下聲音傳來的方向,按編號次序,大約是50-60小隊的位置。
“教官,我認為小野豬并不是一位與您勢均力敵的對手,并不能展現真正的攻守轉換技巧。”
“恰好我也選擇了充能斧,我覺得我可以與它一戰。”
斗技場看臺的前列,短發著鎧的一位黑發青年似乎對教官的安排不滿,發出了挑戰。
話沒有說的很滿,但整個行為透露出強烈的驕傲。
旁邊的隊友似乎想制止他,但他并沒有在意,一意孤行。
賓恩教官也沒有生氣,只是笑著表示贊同。
哈魯總覺得那笑容背后藏著深深的嘲諷。
黑發青年來到了斗技場中央,堅實的鎧甲和盾牌給了他極大的信心。
出身獵人世家,我早就看慣了父親和他隊友的戰斗。
小野豬的動作這么遲緩,父親他們輕而易舉的就能戰勝成群的小野豬。
就算我沒有那么強,但是僵持一段時間肯定不成問題。
黑發青年就這么給自己打著氣,洋溢著自信望向了小野豬即將出現的斗技場怪物出口。
好笑的“哼哧”聲讓全場的觀眾放松了下來。
小野豬的出場顯得平淡無奇,甚至有些滑稽,搖晃的腦袋剛剛從麻藥中蘇醒,小小的眼睛里充滿著大大的疑惑:“我是誰,我在哪,這么多奇怪的動物看著我是為什么?”
隨后,它看到了眼前反射著銀光的人類。
從昏迷中蘇醒的它開始感到了饑餓,本能戰勝了疑惑。
狩獵時間到。
看著小野豬慢慢加速,黑發青年調整著呼吸,舉盾面對著野豬沖鋒的方向。
客觀來說,黑發青年的基本功確實相當扎實,下盤穩定,持盾的姿勢非常標準,不動分毫,教科書一般的站姿。
黑發青年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他有些輕松的計劃著,格擋下這一擊沖撞后,應該怎么進行下一步進攻。
卸力之后,滑步過去回旋斬如何?
也許太慢了,我還是應該保守一點,那就牽制斬試探一下吧?
思緒間,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巨力。
扎實的下盤,長久鍛煉的肉體,堅硬的盾牌,在大自然優勝劣汰中勝出的力量面前,顯得如此可笑。
一瞬間的強力沖撞,讓正面抵御所有力量的黑發青年直接飛身倒飛出去,嘴里噴濺出點點血沫。
瀕臨崩潰的意識里滿滿的無法理解。
為什么父輩手下笨重弱小的小野豬力量居然如此強大?
為什么明明自己身著鎧甲,舉盾防守,姿勢標準,卻依舊無法當下這一擊攻擊?
躺倒在地上的青年,持盾的手臂呈現怪異的彎曲,綿軟無力的垂落在地面上,腹部的鎧甲向內凹陷,嘴角還在溢出著鮮血,整個人就躺倒在地上,抽搐了兩下,最終沒有了動靜,不知死活。
場內鴉雀無聲。
殘酷的事實讓年輕的獵人們回想起了總教官的話。
“荒于業,死。”
如果這是殘酷的叢林,狂妄的黑發青年只會成為大型怪物的飼料,嚼碎骨頭,啖盡筋肉。
尸骨無存。
“沒死透,帶他下去治療。”
賓恩教官的話依然溫和,此刻卻好像魔鬼一樣,質問著每一個剛才在心里同樣懷著一絲輕蔑的年輕獵人:
“低估對手的力量,高估自己的能力,是狩獵的大忌。”
“上一個月的狩獵常識課,大家都獲得了不錯的成績。”
“也許你們都很喜歡課上教官講解的狩獵技巧,道具利用,地形利用。”
“但顯然,有些人沒有完整的記下教官講述的所有重要內容。”
“這門課程的第一節課,這位教官就告訴了各位一個非常簡單的事實——”
“輕敵,是會付出代價的。”
“他是我的好友,他托我在實戰課上好好檢驗你們。”
“所以今天看下來,除了講解攻守轉換以外,我覺得我有必要給你們加個課題。”
“輕敵的代價。”
輕描淡寫間,賓恩格擋著野豬的沖撞與突進,最后漂亮的組合成斧形態,一斧砍進了小野豬的腦袋,小野豬就這樣哀嚎著倒了下去。
倒在半死不活的青年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