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飛鴻手一揮,茶幾上憑空多出了幾樣東西,分別是一個精致的青色木盒,一本古老殘舊的經書和一把金背大刀。
他先打開了那個精致的青色木盒,一陣獨特的香味瞬間蕩漾開來,里面盛放著一顆黑色的丹藥,南宮飛鴻為眾人道出這顆丹藥的名頭。
“這是一顆玄階的丹藥,名為蘊靈丹,可提高真氣境九重天的修真者凝聚道種時的成功率,本來有兩顆,另一顆昨天被我們家小姐服用了。”
“哇,玄階丹藥都舍得拋出,南宮氏族也太大手筆了吧?”
“凡階丹藥我都沒見過幾顆,要是能得到一顆玄階丹藥,那得是多少世修來的福氣啊。”
蘊靈丹出來那一刻,別說氏族的弟子,就是北山氏族的長老們都心動了,尤其是大長老,他的兒子北山昊馬上就要凝聚道種了,如果能得到著一枚蘊靈丹,將省去幾個月的時間。
北山月瞟了一眼蘊靈丹,雖然有幾分心動,卻搖搖頭,大長老恨鐵不成鋼,暗中狂罵北山月是豬嗎?恨不得親自代其收下。
南宮飛鴻以為他不滿意,笑瞇瞇的捧起了金背大刀,為其解釋道:“這是一把凡階中的上乘之品,烈火刀……”
“沒興趣。”北山月一看是刀,眼里盡是嫌棄之意。
“哈哈,你小子眼光毒辣,這幾樣最珍貴的還是這門攻擊類真訣,名喚,劍剎殘陽。”南宮飛鴻捧起那殘舊的經書,滿臉堆笑,“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玄階真訣,雖然只有前三重,可只要練成,同境界內,幾乎無人能敵你,怎么樣。”
“只有前三重,于我何用?”北山月又是一頓鄙夷。
南宮飛鴻欲哭無淚,前一秒還夸這家伙明白事理,懂事兒,現在看來,這分明是想獅子大開口,這劍剎殘陽已是他們南宮氏族能拿出最稀有的寶物了。
“那……那你,到底想要什么補償。”南宮飛鴻平復心緒,問。
北山月沒說話,而是從北山烈那接過來一張空白的宣紙,提筆勾畫,南宮飛鴻還納悶他在做什么。
幾個筆走龍蛇之間,北山月寫下一竄文字,字體蘊藏鋒勁,待完成后,他遞給南宮飛鴻,輕聲道:“我想要的東西,已經在里面了,南宮前輩可以回去復命了,從今往后,我北山氏族與南宮氏族,再無瓜葛,兩不相欠。”
北山月這句話,不但是自己想說的,同樣也是北山烈心底之言。
南宮飛鴻錯愕的張開宣紙,上書:今日,北山月在此休妻南宮萱萱,此后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恐后無憑,立此文書,天地可鑒。
……
半個時辰后,一道黑影自顧自出了北山氏族領地,站在那蒼茫大地之上,他躊躇了好久,南宮太族長交給他的任務,他完成了,只是這個結果差強人意。
南宮飛鴻有想過大出血的情況,怎會料到收到一紙休書,他甚至寧愿三樣寶物都贈予北山月,也不太樂意接受這種局面。
換而言之,最好的結局是雙方和平解除婚約,可北山月死死咬著要休書,休妻南宮萱萱,將原本被動的局面轉變成以他為主。
“此子心性當真可怕,今日之事,究竟是對還是錯?”南宮飛鴻今天不知道第幾回哀嘆了,老實說他真有點喜歡北山月這小家伙,只要細細品其今日一言一行,不難發現,此子為人處世滴水不漏。
假以時日,很可能會成為其父北山烈南宮初九之流,甚至踏至更高也未定,畢竟曾經是個比之南宮萱萱更為耀眼的新星,經歷過陰霾洗禮,破繭新生后的他,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南宮飛鴻走了,他永遠也無法想象,今日放走的,是一尊能庇佑南宮氏族一個紀元的絕代至尊。
……
族會結束后,北山烈遣散所有人,攜北山月回到了書房。
這對父子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互相看著對方,北山烈看著眼前的北山月,臂彎結實了好多,心中欣慰之意盈滿,從今日一事來看,北山月長大了,懂得如何為人處世了,有主見的處理了自己的婚約之事。
沒有為了圖錢財之力而置個人尊嚴和家族尊嚴不顧,反而寧可不取一分一毫,也要堅決擁護家族臉面。
這樣的人也曾有過年輕氣盛,不顧家族長輩反對,只身前往云水學宮,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一朝虎落平陽,跌入泥潭,受盡世人白眼,如此艱難的困窘之境,他都毅然而然的扛了過來。
這樣的心性出自一個十七歲的少年,還是自己的養子,北山烈感到無比的驕傲自豪。
而北山月眼中,對面坐著的是一個與自己沒有一星半點血緣關系的男人,就是這個男人,在世界都拋棄他的時候,還緊緊的擁抱住自己,給自己遮風擋雨,撐起一片天。
那怕知道自己再也無法修煉,也不離不棄,更關懷備至,這樣的父愛如山,原本他以為隨著上一世北山家族覆滅,成了這輩子不能奢望的存在,上天還是眷顧他北山月的,這一輩子,父愛始終延續。
這是一個勝似生父的養父。
“爹,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恢復修煉天賦的嘛?”北山月終于開口了。
北山烈抬起了頭,臉上洋溢著屬于父親的驕傲,他開心道:“我北山烈的孩兒,在哪里跌倒就會在哪里爬起來,哪怕無數次倒下,也要不屈不撓再起,原因很重要嗎?我相信我的孩兒繼承著我的優良傳統,沒有不發光放熱的理由。所謂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想要成為世間超凡至尊強者,必要學會耐得住平庸,忍常人之無法忍。”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北山月暗暗釋然,是啊,修為恢復的原因很重要嗎?我是你北山烈的孩兒,豈有甘愿成為平庸者的理由?
鷹擊長空,亦有墮入低谷的時候,卻沒有永世踟躕的理由,因為它是雄鷹,只要是雄鷹,必將沖擊更高更遠,翱翔于天際。
“只是今天多少苦了你這孩子了。”北山烈轉念,眼神中飄忽著絲絲遺憾之意,他呢喃,“我見過南宮氏族那女娃娃,生的可謂是清塵脫俗,若比天仙,是這一塊公認的未來第一美人坯子,嘖嘖,可惜了,可惜了。”
“爹您放心,孩兒日后的要結一百個天道眷侶,姿色各異,絕不會差于那南宮萱萱。”北山月俏皮的打了岔。
就見北山烈嘟著嘴,佯裝生氣,在北山月頭頂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哼道:“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還一百個天道眷侶,為父不許你做個花心登徒子,你未來是要登頂仙道王座之心,當專心修道,別把心思挖空在道侶這一塊。”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遇到傾心或者仰慕你的好姑娘,記得善待人家,雖然修仙證道是大事,也不影響傳宗接代,你們一族只剩你這最后一段香火,應該……”
北山烈說到某個禁忌的話題上,頓時停止了話語,表情復雜。
“爹,我的身世究竟是怎樣的?我的親生父母又在哪?”以往北山月每每問到自己的身世,北山烈都避而不談,稱其年紀還小,不便透露。
現如今他已十七,很快就要邁入成年了,也覺得自己有權知道身世。
“你……真的想知道?”北山烈這次沒有選擇閃躲,這個答案遲早是要告之他的,現在差不多也是時候了,只是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北山月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我也不清楚你的身世,只知道當年我在炎國邊緣的無人地帶發現你和一個仆人倒在地上,我謹慎的走了上去,卻發現你們都身負重傷,那個仆人幾乎命懸一線,奄奄一息,在生命的最后關頭,他選擇將你托付給我,并交給我一塊玉佩。”
北山烈取出一枚雕刻繁復的黑色玉佩,玉佩形似大劍,中間有一個月亮的標志,接著他繼續說:“那個仆人臨死前說,你是你們這一脈最后的希望,讓我收你做養子,我答應了,他便吐了最后一口氣,笑著死去了,不知為何你當時醒來后記憶全無,不記得自己的來歷,甚至名字都忘了,我那時便給你起名北山月,帶你入我北山氏族,后來的一切,也不用我說了。”
北山月對這段話將信將疑,記憶里九歲之前的記憶果真毫無印象,一開始他還認為小時候發過高燒燒壞腦子了,現在想想多少覺得有幾分可笑。
依照現代小說劇情套路,自己要么記憶里有不該存在的信息,被心懷叵測之徒洗了腦,要么就是親近之人不愿自己回想起那段痛苦的回憶,索性封印了它,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達到某個境界自然會解除封印知曉真相。
北山烈把黑色玉佩物歸原主,順便交代了一句:“有一點我必須提醒你,你不僅僅是你們一族的最后火種,也是我北山烈唯一的孩兒,在你沒有擁有復仇實力之前,不要去了解有關這黑色玉佩背后的訊息,本來我是想永遠將這段往事搪塞過去的,可紙包不住火,終有一天會暴露的,你要追尋身世,我不阻攔,但你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老子一定把你腿打斷,鎖入禁閉室,我寧可你一輩子成為一個廢人,也不準許你自不量力去送死,明白嗎?”
“爹……”那一剎,觸動了北山月心底最深處潛藏的溫柔,他情不自禁的撲入眼前中年男人的熊抱中,一股來自父親的厚實感將他緊緊裹在里面,如此溫暖,陽剛之中更涵蓋某種無法言喻的柔情,他眼眶濕潤輕泣道,“我保證,我會量力而為的,絕不送死。”
“只要你愿意,我一輩子都是你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