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行者
一片常綠闊葉林間。
有一個身影攔住了去路,幾次繞行,卻仍兜回此處,無法避開。
斗笠、赤腳、衣衫襤褸,那人就站在那里。
三人對峙。
“敢問高人有何指教。”
行走在外,首先知曉險惡是這莽荒的常態(tài),心中亦要做偶遇怪事的好心理準(zhǔn)備,這是這個世界生靈的共有情緒。
兩人年少際遇非凡,對于光怪陸離的人或事多多少少有抵抗力,更何況半年前才經(jīng)歷過那等恐怖。
見無答應(yīng),孔神彩出手試探。
那人左手抬起,微微一招,不見靈光,也無動靜,顏仲懷中的任生憑空消失,出現(xiàn)在那高人手中。
高人單手環(huán)抱著嬰兒模樣的任生,任生抱著檸檬。
他竟抱的很是熟稔,像是個育兒經(jīng)驗(yàn)豐富的婦人。
任生冷汗直冒,這人不簡單,比之他在島上見識的大妖和人族大能都要可怕。
顏仲和孔神彩聯(lián)手未必是他一合之?dāng)场?p> “這是何意?”孔神彩不悅。
仍然未能得到答復(fù)。
兩人出手試探,卻那高人左推右擋,輕描淡寫便化解了攻勢。
“前輩終究得給個說法,我們自知不敵,卻不服如此行經(jīng)。”
腳邊的樹影已經(jīng)偏移了一步,時間慢慢隨之推移,那高人古井無波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變化。
他眉頭皺了起來,然后仿佛喉嚨被嗆到般咳了一聲,沉思片刻后嘴角微翹,似有明悟。
抬手在任生身上點(diǎn)了幾下。
“吾觀此子,是人是果”,那高人突然開口,“推演一番,是人也是果。”
嗯?
“請前輩解惑?”顏仲放下姿態(tài),在他看來,就算化形為人,任生也只是個人參果。
“呵呵,某之好奇心也,小友莫怪。”這高人聲音聽起來很好聽,低沉、又咬字清晰,如清秋午間暖風(fēng)。
“不敢。”顏仲恭敬地回話,既然不是針對他們,自然盡量不勾起惡意。
相較顏仲的人情世故,孔神彩顯然江湖經(jīng)驗(yàn)不足,“高人也是好奇這個精靈么?”。
顏仲扯了一下孔神彩的衣袖,小聲說道“不要多問,前輩好奇也不是我們能攔,若前輩不答,你該置于何地?”
“瞧你這慫樣。”
孔神彩并未顯膽怯,她發(fā)現(xiàn)了異樣,“先生施何妙法,竟能把那人參果的香氣鎖起。”
顏仲這才發(fā)現(xiàn)聞不到任生的果香,任生大喜。
“小道爾。”
“敢問先生姓名,何方傳承,是何跟腳?”孔神彩越問越大膽,聽得顏仲直一臉黑線。
“呵呵,回姑娘,某無名,稱呼行者即可。”
嗡.......
聞言孔神彩腦海嗡鳴,好久才回過神來,“行者?那個行者!?”
行者,是世上給一群無名人的統(tǒng)稱,他們也接納了這稱謂,行走世間的每一員都自稱行者。
這群無名人士可謂舉世皆知,是唯一受到妖獸們尊敬的人族。
他們沒有跟腳,沒有組織,如果你解開他們的衣衫,你會看到他們胸膛刻著一個繁雜的圖,這是他們共有的特征。
沒人知道他們是怎么形成勢力,怎么內(nèi)部溝通。
每逢大災(zāi),行者從各地露頭,不分種族協(xié)助抵抗,留下美名、威名。
他們每一個暴露世間的成員都極為強(qiáng)大,不動則已,動若奔雷。
顏仲沒有孔神彩這種大家族成員知道的清楚,但也肅然起敬。
“行者見諒,剛多有冒犯。”孔神彩怎么說也是大家族出來的,“我聞家長曾言,行者現(xiàn)世,當(dāng)為平事,遠(yuǎn)海仙島迷霧恢復(fù),敢問又有何事將起,可是為了仙島?”
行者笑了兩聲,并未作答。
“我等不叨擾先生了”,顏仲拉著孔神彩,示意適可而止。
行者站在那里,光打在他身上照著他的眼睛,此刻他那看著顏仲和孔神彩的眼睛十分奇異。
再一陣風(fēng)吹過,樹影搖曳間,行者已然消失。
看著不知何時回到手上的任生,背已然汗?jié)瘢痍囮嚊鲆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