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武依舊沒能明白周梁口中的胡話,或者說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修道三十年,一句仙緣不可能打動他,更別說這周梁口中的真武大道了,他能看出來,這周梁根本不知曉什么是真武大道。
鐘武這個一生修道的道士都不知道什么是真武大道,一個可能神志不清的人在面前說他有法子追尋什么真武大道,鐘武又如何會相信?
現在他倒是輕松了些,因為周梁所說的話可能都不是真的。
周梁見鐘武沒有反應,也不氣餒,被夾著的路上眼鏡四處亂瞟,看到眼前出現了什么特別的景致就有些興奮。
一路無話,周梁被帶入道觀之后忙不迭的掙脫開來,從懷里掏出一本書寫很是細致的時歷,打開了很是殷勤的指著上面的諸多標記急切的說道:“師父誒!就兩天時間了!道門再不動就沒機會了!這幾天上山的人是不過,但那些人可就在山下候著,等到異象出現,武當山道門就失了先機了!”
鐘武沒有理會他,只是對著在大門外偷窺的小徒弟說道:“師學,去請你師叔過來。”
“哦!”
發現師父從山下把講故事的先生綁上來的師學有些興奮,而且看這情況,師學覺得自己可能能逃過一頓打,所以很是輕快的離開了。
至于一副苦口婆心模樣的周梁,鐘武的表現很是悠閑。
不管怎么說,周梁上了山入了道觀,他幕后的秘密遲早都會被知道,師兄一身打磨人心的本事,等他到了就成。
“繼續講,某先前錯過了你的故事,把你講與百姓的故事一并說與我,說不得我就去聯絡這山上其他道兄了。”
鐘武玩笑似的一句話,卻仿佛讓周梁看到了巨大的希望,眼神都欣喜了起來。
“師父,山下的故事都是用來哄騙百姓的!這異象與秘境才是重中之重!三月三日乃是上帝親口說出的秘境開啟之日!而今乃是三十!中間還有兩日,山上的道門若是現在動起來,怎么都能占據先機!”
“如今你上了山,其他人就不會先上山?若你說的秘境誘惑真如此之大,區區一個權勢之輩又怎么能攔得住從大唐各地前來的人,千里路都走了,還怕一兩個權勢之輩?”
“這......非是怕了權勢,師父對于術士可有什么了解?”
“方士?練氣士,大多都是些欺名盜世之輩,或是智計超群,然后被世人強行安上這個名頭,不實在?!?p> 周梁有些失望的搖搖頭,然后帶著點懼色說道:“我說的術士乃是身懷術法之士,揮手即為水火......”
“荒謬!”
“一點也不荒謬?。煾?!”
鐘武喝斷周梁的話語,卻不知為何心底里有些惶恐,惶恐繼續與周梁交流下去,但卻是有另一種聲音在猛烈的咆哮,讓他詢問更多,知曉更多。
“上帝授予旨意給我們,也給了所有人粗淺的武當功法!但是這‘粗淺’也是有類別的,大多數手里的都是幾式殘缺的拳腳功夫,小徒我得了前幾式太極拳,乃是練炁強身的不二法門,但有人卻與我們不同,得的是術士的布陣法!
灑木成陣,只要辨別陣內方位!便可引動非人之威!駕馭水火!
小徒在路上所遇見的三人!有兩人便是得了這布陣法,兩人興起爭斗!出手即是水火相爭!落石天降!威能極其可怖!”
周梁說著說著一時間有了些咬牙切齒的意味,而鐘武依舊不信。
他連半點都不敢相信。
就這樣聽著周梁講述秘境,仙法,傳承,大道,鐘武本以為自己的心不會繚亂半點,只是等到他的小弟子師學帶著一個人高馬大的道人進來時,道人嘴里說出的第一句話卻讓他如遭雷擊。
“清戊,你這地方也有山下來的人,這也是自己來的?”
道人一副焦頭爛額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有些愁苦。
而周梁聽了這話更是震驚,直勾勾的盯著道人問道:“道長......最近上山的人很多?有多少!”
“額......約莫十來人,死活要在山上拜師,啥也不懂就只說要拜師,問他們身世也沒一個說的,小子你也是來拜師的?。可砑仪灏椎奈覀儾攀瞻?!”
周梁沒有說話,轉頭將目光看向了鐘武,鐘武的目光卻是比他的更加銳利。
“你說的有幾分是真的?”
“全部!小徒家中三代居于渝州,家中三代都是殺豬匠,早年父母去的早,我乃是家中獨苗,且至今未曾婚配!前些日子到了山下,賣鋪子買的馬丟了,小徒輾轉三個市集,五個村子,鞋子沒了底才走到山下!決計沒有半分摻假!
原本是看自己身單力薄,想借著師父身后的道門之力,再不濟也能沾上傳承,踏入修行!小徒已經把所知的全部說出!沒有半分遺漏??!”
鐘武深吸一口氣,轉頭沖著愣在門口的道人說道:“師兄,半日內知會整個太和山道門,集中收押所有上山拜師,且不愿說出來路之人,你親自審問!”
“有人要對我太和山道門不軌?”
“行大不軌!天大的不軌!”
道人二話不說出了門,留下手足無措的師學被鐘武一把扯進屋子。
“坐好?!?p> 關上門窗,鐘武已經極力穩住自己了,但還是忍不住有些戰栗,死死盯著周梁說道:“上山之人最多能挺到明天,屆時只要他們所說的你遺漏了半句,你就得死?!?p> “我們一起覲見的上帝,他們不可能比我多知道些什么?!?p> 房間里一時間寂靜了良久,小道童師學被屋子內壓抑的氣息弄的有些惶恐,在他坐不住之前,仿佛衰老了不少的鐘武極為艱澀的開口道:“你知不知道我剛才很想一劍殺了你?!?p> 周梁有些害怕的諂笑道:“知道幾分。”
鐘武突然勃然大怒,對著周梁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一陣咆哮。
“你可知道我太和山道眾供奉上帝多少年歲!世世代代多少年!你一個市井殺豬的!你知道個屁!就你們這些不知從何處鉆出來的潑皮無賴!你說你們居然見過上帝,還得了上帝法旨,置我太和山道門于何地?。?p> 而今還要取傳承!修真武大道!憑什么???你看看我這道觀!自漢初起就再這里,換了多少觀主!每一個都是畢生供奉!你們想修真武大道?。磕銈兣鋯幔??”
周梁看著越罵越興奮的鐘武,是真的有些害怕了,忍不住低聲提醒道:“師父,上帝道場之內,這樣不好吧......”
“某痛罵你們這些無恥之徒,與這里是上帝道場有何關系?上帝說了你們能上山,讓你們觸碰秘境傳承了嗎?。窟B本道經都不會背,上帝圣號都叫不全的人!上帝當面都認不出的人還想修習無上大道?。磕阆氲妹溃?!”
周梁有些狼狽的躲避開,就在剛才他覺得越罵越眉飛色舞的鐘武有唾他一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