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又一場的大雪,一年過去了。
窗外大雪紛飛,窗內年夜飯桌。
阿明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閉上雙眼,長出一口氣再緩緩抬起頭,認真的說道:“我決定了……我要退出!”說完他把空酒杯輕輕放回桌上,起身把尾巴上的鉆石尾環摘下來,隨手扔進他的空酒杯,再坐回原位。
小白放下手中的筷子,也摘下了她的鉆石尾環輕輕的握住阿明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默默點頭,明確了自己對阿明的無條件支持和跟隨,有了那些真實的經歷和深刻的體會,在小白的心里似乎沒有什么能夠超過阿明在她心里的地位。
阿明在硫酸這個慘絕人寰的人間惡魔的手里,用他的生命救下了自己有且只有一次的生命。雖然說阿明是九命貓王他有九條生命,但是生命都是平等的,更何況阿明的生命也是用一條少一條,他也有第九條生命也走到終點的時刻。他為了她毫不猶豫的付出了一條生命,她早已把自己和他的生命牢牢的捆綁在一起,今生今世,永不分離!如果一定要給他們的愛情一個保質期,那就是九九歸一,十命隕落。
老貓人阿黃滿意的點頭說道:“你小子也有開竅的一天,好哇,這可是好事兒!這個世界其實并不是只有黑白灰三色,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彩色,你們看過,但是并沒有留意。我們生活的世界其實很大,并不是只有小小的虎城和狼城。”阿黃滿面笑容的倒滿上一杯美酒,細細品上一小口,指了指腦袋,又指了指心臟,“這里也許有高低,但這里絕不分貴賤!我們的九命貓王現在已經經歷了兩次生與死,你從中懂得和領悟到了許多,這些對你有莫大的幫助和影響。阿明,今后你大膽的向前走,爺爺我支持你!”
“阿明……”阿灰剛剛開口,卻又沉默了良久,“其實你說得對啊,阿黃爺爺您說的也對!可是我們所有人都和那些地方已經難以分離,要是從中強離脫離那就意味著我們將會失去一切,我們……”
阿明微笑道:“好兄弟,你說得對,但并不全對。從中強行脫離意味著我們失去了在那些地方的一切,不過我們還有這兒和這兒!”阿明輕輕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地面。對!他們就算是失去了一切,但是他們還有不分貴賤的生命還有溫暖的家!
阿黑長嘆一口氣,熄滅手里的煙頭:“我也老了,殺手的職業生涯也應該走到盡頭了。我退出了也無所謂,殺手工會我也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虎城在我手里也有不少那些東西了,但是狼城的人來了虎城我還是不會放過的。”他隔著衣服摸了摸一個多月前,被硫酸重砍一刀的胸膛,他真的老了。
最后五人把目光齊刷刷投向小美。看著烏黑的貓眼和幽綠的狼眼,她粉紅的狐眼有些迷惘,她輕聲說道:“我是狐人,我可以退出來,但是我怕黑市的人會再次找上我,而且黑市很賺錢。”
“哈哈哈,我們可都是干啥的,手下還能沒幾個人的?小美你可放心吧,我看黑市的人沒有這個膽,敢招惹我們!”阿黑的皺眉舒展開來,不禁開口大笑道。
……
新的生活和新的一年一同開始。他們慢慢退出那些地方,雖然現在沒有了收入,但是他們可以依靠以前的老底。他們的開支也大幅度下降,悠閑自在的生活愜意而有規律。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開始慢慢習慣了干凈的生活。春回大地,冰雪消融世界是彩色的,他們也該看看彩色的世界了。
正午艷陽高照,在城市中一條繁華大道上,車來人往,在一條街道的拐角處,阿明和小白各頭頂草帽,手握掃把,他們決定從最普通的工作開始他們新的生活。
在虎城,這一類辛苦切低薪工作只會是居住在貧民窟里的低等獸人才會干。今天是他們第一天上班,從今天起他們就是虎城的清潔工。雖然他們不是很習慣這個工作,但是現在他們有勁頭愿意干,掃大街是一個卑微的工作路上,來往的人們要么對他們視而不見,要么避而遠之,要么鄙視嘲諷。
到了午飯的時間,他們就近選擇了一家飯店,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們來到了一個比較干凈的角落坐下來。那馬上有一名服務員過來了,他是一名小貓人,年齡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咖啡色的毛發,瘦小的身材,走過來的時候他一直不敢抬起頭。他來到了他們的桌前,膽怯的抬起頭,看見他們小貓人愣了一下:“你們是貓人!”
“小弟弟怎么了?難道你不歡迎同類的哥哥姐姐嗎?”阿明微微一笑,語氣雖然很輕松友好,但是他半黑半白的臉,就算是同類的小貓人也有一種害怕他的感覺。不知道是因為毛色過于獨特,還是身上有多年以來,在黑暗中沾染后實在是難以散盡的氣息。說實話,現在的阿明并不認為自己有英俊的外貌,以前混跡于黑暗,他的冰冷陰沉,絕對是黑暗中的極品。現在剛剛重返光明的,他認為自己的外貌是多么的丑陋。
點完餐后,小貓人壓低聲音說:“哥哥姐姐,我來這里打工都有三個多月了,你們是我遇見的第一次貓人客人。”他說完后朝阿明和小白比了一個大拇指,但是又從他的眼眸中又透露出擔憂和惶恐的神情。
他們走出店門時,小白正好在街道的拐角處擦肩而過一名“老熟人”不過他們一直都在談論那名小貓人并沒有在意那名“老熟人”只是模糊地看見那是一道高大的白色身影,聽見他口中模糊的說道:“嘖嘖嘖,虎城里的垃圾,低下的貓人……”
……
下午,小白還在休息,阿明先動手干活。阿明一路打掃,掃到了另一個拐角處。這個拐角,遇見了他三生以來見過最美的彩色,那是白色五顏六色的白。看到的時候阿明就像失憶了一樣,似乎忘記了很多很多,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一名十歲大的小虎人,她和其他的虎人完全不同,她美得就像天使,她從頭到腳都是白色,白毛,白發,白皮膚,白衣,白裙,白背包,白如雪,一塵不染。一對白色的柳葉眉,一雙星空一般藍紫色的萌娃眼,小翹鼻,櫻桃嘴。白色的雪花項鏈,白色的珍珠手懷,懷里抱著白虎玩偶,嘴里還有一個白色的棒棒糖。
最美的是那一雙藍紫色的眼睛,那雙眼睛中似乎包含著無邊星辰和浩瀚大海。藍紫色后面透露的是五彩繽紛的顏色,彩虹有七次赤橙黃綠青藍紫。把這七種顏色混合到一起便是白色,把白色分開便試著七色。白色是太陽光芒的顏色,那象征的是光明,不帶有一絲黑暗。阿明第一次看見這么美的眼睛,眼前這雙眼睛清澈見底,看不到一絲雜質。雖然說阿明長期生活在黑暗之中,但是他也同樣看過很多孩子的眼睛。十歲的孩子眼睛并不算澄澈,在這個世界,似乎當你懂事開始說話,眼中似乎就有各種各樣的雜質。他除了新生的嬰兒以外,從未見過如此澄澈的雙眼。阿明甚至已經忘了在他眼前的并不是貓人,而是一名虎人,更加忘記了他眼前是一名身份特殊的白虎,阿明眼睛里此時此刻似乎消失了對虎人那特有的極度仇恨與偏見。
阿明已經看呆了,手上掃地的活也停下來了。還沒等阿明開口,那女孩便一蹦一跳,來到他的面前,露出了甜甜一笑。阿明在這個世界上似乎從沒有看見過如此甜甜的笑容。這笑容竟然是那么的純真,似乎只有在美夢里才能見到,而他三百六十五天中可能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做噩夢吧!小女孩開口說道:“請你吃糖!”
聽了小女孩的話,阿明愣住了,緩緩松開握住掃把的一只手指了指自己:“你,你是在說我嗎?”
“嗯!”小女孩依舊是甜甜的微笑,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比自己高了許多的阿明,輕輕地點點頭。并且上前一步,從口袋里掏出另外一個白色的棒棒糖高高舉起。
阿明也回應了一個微笑,他笑的是那么輕松,那么自然,那么溫暖。那是受到外界的感染力后發自內心的微笑,他現在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樣微笑過了。這種感覺很舒服,似乎可以一定程度上抹去一起的黑暗。阿明蹲下來,看著小女孩,小心的接過她手里白色的棒棒糖,慢慢塞進口中,一入口就有一股醇正濃厚的奶香,味道不算很甜,甜味適中。阿明微笑道:“小朋友,謝謝你的棒棒糖,你的棒棒糖味道很好哦!對了你不怕我嗎,你看我長的很丑耶!”說實話,現在的他不知道多久沒有吃過棒棒糖了。可能是他經常忘記,也可能是覺得太幼稚了。
“這有什么好怕的,你長得這么好看,還很獨特哦!”小女孩一邊說著,一邊比劃了一下阿明臉上半黑半白的分界線。露出了她可愛的小虎牙,他在牙齒白的發亮。可以看得出來,她并沒有嘲笑阿明的意思,“你長得很像我哥哥,不過我也不知道哪里長得像,不過你比我哥哥感覺更加親和。”
阿明現在心里不禁暗暗苦笑,她可不知道自己在以前是干什么的。從過年到現在,自己的變化這么大嗎!眼前的小女孩的眼睛很澄澈,她是的哥哥雖然自己沒有見過,但是應該不會和小女孩相差甚遠。從來過年到現在,這么短的時間里,自己的變化居然真的有這么大,還是小女孩實在是太純真了呢,她就像白色一樣,不,應該說她就是白色。阿明繼續問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是要去那呀?怎么在外面到處亂跑,外面的世界很危險的哦!”
“我叫安·白,大家都叫我安安或虎妞。我現在要回家找我爸爸!”小女孩依舊微笑的回答道,“我覺得外面的世界是如此豐富多彩,怎么可能會是危險的呢?為什么大人說的話都是這么奇怪?”
阿明聽后感到特別驚訝,眼前安安,小小年紀竟然說出爺爺,這么晚才感悟出來的話!可能是湊巧吧,童言無忌,真正的世界她不懂,但是阿明很希望不是湊巧,因為……
“安安,謝謝你!”阿明的眼眸頓時特別明亮,他試探性的摸了摸安安雪白的小腦袋,安安不怕生并沒有躲避,她的毛發很柔軟像棉花糖一樣摸上去很舒服。阿明不忍心弄臟她雪白的毛發,收回摸摸頭的手,緩緩站起身,微微彎下腰,“安安要早點回家哦,我送你過馬路吧!”
安安主動伸出手,阿明牽著她柔軟的小手送她過馬路,她的手很軟,比小白的手更軟,很溫暖。過完馬路,安安再次送給阿明一根棒棒糖,然后一蹦一跳遠離阿明的視野,逐漸淡出。
阿明把手里握住的棒棒糖放進口袋,站在原地不動,沉思良久最后微微一笑。他深吸一口氣然后輕聲說道:“掃地!”掃地似乎是枯燥乏味的,但也是豐富多彩的。
到了晚上,他們再次來到中午選擇的飯店,依然是原來的位置,依然是原來的服務員,這回阿明給了小貓人一點點小費。
飯后依然是掃地,到了很晚,路上的行人已經很少很少了,他們今天才下班,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他們可以回家了。出身于“富貴家庭”他們的交通工具絕對奢侈,是摩托車,全虎城最貴的摩托車之一,保守估計二十萬起步!反正他現在有的是錢,那次引誘三強酸出來復仇,三百萬的巨額毒品交易為誘餌,狠狠地賺了大筆錢,現在他們一家財產總數達到七百萬以上,二十萬算得了什么呢?他的車長接近兩米,寬大的座椅,明亮的前燈,結實的輪胎,劍齒虎形的車頭,霸氣側漏的聲浪,車身上刻有他的名字“阿明”!
第二天,下午兩點左右,依然是昨天的街道,今天他們遇到了“老熟人”!這個人身高兩米一,全身白色的毛發,肩膀極為寬闊,結實而夸張的臂圍目測有五十厘米有余,飽滿的胸肌透過白色緊身衣傲世群雄,腹部腹直肌和腹斜肌的分離度極高宛如刀削斧鑿!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風衣外套身上竟顯著,土豪的氣息,金鏈子,金手表,金戒指,金腰帶。看似普通的黑眸給人一種異常詭異的感覺,方鼻大耳,濃眉大眼,透露出彪悍的霸主氣息!
太熟悉了,白色的毛發沒有什么比白色更加好認了,他是白虎,就是昨天從飯店剛剛出門遇見的那個“老熟人”!一切和昨天一模一樣:“嘖嘖嘖,虎城里的垃圾,低下的貓人!”和昨天唯一不同的是,今天阿明和小白都聽清楚了,是正面著他們說的話,而且他的身邊沒有一名隨從!
白色的虎人,白色,虎人,是他,居然是他,苦苦尋找了這么久終于等到了,該來的終于來了!阿明的大腦飛速轉動了起來,立刻停下了腳步,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白,正好此刻兩人目光相對,阿明的目光中是詢問,小白的目光是肯定,眼底傷痕;阿明的目光是詢問,小白的目光是仇恨,目光陰沉;阿明的目光是詢問,小白的眼神是憤怒,眼眶泛紅!沒錯了就是他,殺害了小白父母的兩名兇手之一,白虎公爵之子!
大概是八年前,因為白虎公爵之子過生日的一句話“我身為白虎公爵之子,并沒有感到高貴,其他的白中獸人似乎都敢和我平起平坐!我可是高貴的白虎公爵之子!”白虎公爵屠殺了全城的白種獸人,小白是那次屠殺中的幸存者之一,但是她的父母……
阿明把掃把扔在地上,摘下自己的草帽,轉過頭,目光鎖定這白虎公爵之子,好像在和比他高的白虎公爵之子平視一樣。他似乎恢復了以前在黑暗之中的模樣,臉陰沉的要滴出水來,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很冷很沉,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帶入:“你說我是垃圾,再說一遍。”
白虎公爵之子的嘴角多出一絲玩味,根本不把阿明放在眼里:“垃圾!”
阿明一邊的嘴角微微上挑,他動了,短短一秒。右手的草帽啪的一聲狠狠地拍在了白虎公爵之子的臉上;左手指尖的利爪彈出,在白虎公爵之子的胸膛上,留下了重重的爪痕;借助左爪揮出的旋轉力,阿明立刻左腳上前一步,右腳橫掄了一個半圓狠狠地踹在白虎公爵之子的肩膀,力大勢沉險些將他的肩胛骨移位。
接著兩人當街扭打在了一起,雖說阿明的身體沒有白虎公爵之子強健,但論起實力,經歷了多年黑暗的洗禮,白虎公爵之子根本不是阿明的對手。
阿明做事很有頭腦,下手很有分寸,傷及筋骨后,立刻帶著小白騎上摩托車跳走。白虎公爵之子的身份的確高貴,人來人往這么多人,而且大街上百分之八十都是虎人,居然沒有一人出手相助!所有人都是視若不見的默默走開,但是每個人的眼神都不一樣。
阿明這樣當然是有目的的,偌大的虎城,百種獸人屈指可數,特別是白虎公爵之子,更加神出鬼沒,那有放過的道理!被阿明狠狠暴打成了這幅模樣,誰都猜得到,就白虎公爵之子,當然是要去找他的父親白虎公爵來替他報仇。傷動了筋骨必然使他行動速度很慢,這樣可以阿明和小白有充足的時間逃離,偽裝,跟蹤和……
果不其然,過了幾天,白虎公爵死了,白虎公爵之子也死了。這件事在虎城里傳沸沸揚揚!也就在當天晚上,阿明和小白面不改色心不跳,回到了那家飯店吃晚飯,小貓人壓低聲音,小心的觀望四周生怕被旁邊的那個虎人們聽見興奮地對他們說:“你們聽說了嗎?白虎公爵和白虎公爵之子死了……”
阿明付完錢先出去拿車,小白在飯店上了個廁所。當小貓人把小白送到飯店門口,馬路對面,阿明剛好發動摩托車,油門一擰,摩托車地盤傳來“滴”的一聲,是炸彈……
“冤冤相報何時了?”老貓人阿黃長嘆一聲,這次是一朵黑玫瑰。
一個月過去了,阿明重新回到了馬路上掃地,和上個月一樣,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在那個拐角處。阿明又遇到了安安,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她美得就像天使,她從頭到腳都是白色,白毛,白發,白皮膚,白衣,白裙,白背包,白如雪,一塵不染。一對白色的柳葉眉,一雙星空一般藍紫色的萌娃眼,小翹鼻,櫻桃嘴。白色的雪花項鏈,白色的珍珠手懷,懷里抱著白虎玩偶,只是這次她嘴里沒有了白色的棒棒糖,背后跟著一群高達健碩的保鏢。
阿明彎下腰從他的口袋中拿出一個棒棒糖,送給她,棒棒糖也是白色的,牛奶味,是阿明今天早上買的,他微笑道:“送給你!”當阿明看著安安的眼睛時,他的笑容僵住了,再回頭看看身后小白的眼鏡。
小白原先眼底最深處封印的仇恨和怨氣,現在早已消散了,但還是留下了痕跡。安安那雙眼睛中似乎依然包含著無邊星辰和浩瀚大海,但是如今在她的眼底最深處封印著仇恨和怨氣。
安安身后的保鏢們要準備動手了,這時回頭安安開口道:“不要傷害他!”轉過頭結果阿明手里的棒棒糖,“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