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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娘那年秋

第二章

我的娘那年秋 申駟平 2984 2020-01-07 17:49:20

  馬笑天不由得吃了一驚,那目光仿佛掃描儀將母親上下掃了一下,見母親紅光滿面,毫無病兆,于是板起面孔:“小趙,去把證人攙進來。”這時一名公安急匆匆跑進審訊室,沖馬笑天耳語了幾句。馬笑天臉都變形了,拍一下桌子:“簡直亂彈琴!”轉身走出了審訊室。那年生緊跟其后。

  母親首先肯定,這正人出了事兒。這個證人是誰呢?為什么要誣陷她?有沒有背后指使者?母親前思后想,在劉府期間對她恨之入骨的除去香月、紫月、紅月應該不會有別人。紅月死了,香月、紫月被關在后院柴房里,那一仗打了兩天兩夜,劉府大樓被炸得一片狼藉,彈殼堆滿一地香月紫月絕不可能僥幸逃生。母親一直也捋不出頭緒,她只希望這個證人還活著,只要活著,事情就會水落石出,還她清白。否則唯一能證實她的清白的人只有雪兒了。這些年劉西和所屬部下一個露面都沒有,他們好像在人間蒸發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母親在審訊室呆了好一陣子,馬笑天和那年生才回到審訊室。他們臉色很難看,過了一會兒,馬笑天走到母親面前略有緩和的說:“證人死了,暫時死因不明,他對你所有指控,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們不能解除對你的嫌疑。另一方面出于對你的人身安全考慮,你必須接受暫時對你實施看管,嚴格的說在沒有查清你的問題之前,我們無權放你走,這是我們的原則。我希望你積極配合,不要給我們出難題。”

  母親覺出事情的復雜性,她不想過早的把雪兒牽扯進來,以免遭到不測。于是她點了點頭:“好吧,我愿意配合你們。那個證人,總得讓我見一面吧,我死也要死個明白不是?”“好吧,我答應你。”

  母親被帶到一間醫療室,有個軍醫官撩開白布單,死者生前自稱趙四,趙家莊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腿有些跛。他臉色鐵青,像是中毒而死。母親看了兩眼覺著陌生。馬笑天讓她回憶一下,在楊柳鎮期間有沒有見過這個拄著雙拐的人?馬笑天說:“他的一個小表妹是劉府里的一個丫鬟,名叫翠翠。劉府發生的很多事情,趙四知道的一清二楚。”

  母親聽到翠翠不由吃了一驚。翠翠是負責去柴房給香月送飯的。母親留意過香月吃飯時的種種跡象,她斷定香月純屬裝瘋。可這趙四又是誰呢?必定事情過去這么多年了,母親想了又想,直覺告訴他,馬笑天是個外冷內熱的好人。

  馬笑天拉過一把木椅。叫母親別急,坐下仔細回憶一下。

  母親想到了雪兒,朦朦朧朧好像記得雪兒跟她說過在布衣店見過香月和一個瘸子勾勾搭搭,聽說那瘸子在清河鎮開了個妓院。母親若有所思的說:“這個人應該是清河鎮的,不是趙家莊的,對,沒錯。他曾是青河鎮妓院老板,他跟我素昧平生,為什么要陷害我呢?”

  馬笑天問:“你聽誰說的,他是妓院老板?”

  “哦,我聽一個丫鬟說的。這個丫鬟叫什么名字,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馬笑天毫無察覺母親最后回答的這句話是謊話。他愣了一會兒,話很突然:“那年秋,你先委屈一下,我們會隨時找你問話。”又轉頭沖小趙揮了揮手“把她帶下去吧。”

  母親被帶到一間牢房,屋里共三張床,被褥十分整齊。有點軍事化管理的樣兒。屋里關著兩個比母親大幾歲的女戰犯。一個眉清目秀,長臉,中等個兒,體型見棱見角,有幾分軍人身材,此人叫徐亞平;另一個稍矮略胖,留短發,一對大環眼,兇巴巴的,她叫王海燕。她們是國民黨特工。據王海燕近期交代,國共合作時期有一份國民黨潛伏在中共方面的特工名單,落在八路軍李宏達手里。王海燕確實沒見過這份名單,她只負責追查這份名單的下落。

  此時,她見來了一個“不速之客”,還以為是共產黨特意派來的臥底。等公安人員走了,她把手中的一本《時事政治》往床上一扔,毫無避諱的沖母親說:“啥意思,臥底嗎?”徐亞平說:“該吃午飯了,我可不想再餓一頓。”

  王海燕像是豁出去了,把腰一叉:“什么TMD‘坦白從寬’,老娘我受夠了來呀,有啥招盡管用,別TMD給我裝!”

  母親早有耳聞,能稱得上戰犯的大概都屬級別較高的軍官。母親大義凜然的說:“國民黨之所以成不了大器,就因為養了你們這些有眼無珠的廢物。!”海燕被唬住了:“你是什么人,中統的?”母親經過察言觀色,覺得這個王海燕不過是個有勇無謀的干將,遠不如徐亞平。母親心想:說不定自己要在這兒呆多久,若是呆長了,就得拿出點兒唬人的本事。不然,這些人就會把你當做她們的出氣筒,像籠子里的野獸,會隨時對你發泄。于是她扔了句:“你沒資格知道,滾。”四目相對,母親的眼神猶如一把利劍,咄咄逼人。王海燕的雙手從叉腰變為交叉在胸前:“我真沒看出來,你還真是中統的。在下C處諜報科科長王海燕,不打不相識,請坐。”三張床并排靠著,有兩張把山的床位置不錯,顯然被先來者占了。母親看了看中間這張床又看了看那張把山床。

  徐亞平半躺在床上,手中拿著一本《時事政治》,她白了一眼母親,說:“看什么看!在這兒都是TMD階下囚,有張床睡就不錯了。”

  母親說:“我這個階下囚,死了也要拉幾個墊背的!記著,以后你們給我放規矩點兒。”

  徐亞平的目光轉向書本,底氣不足的說:“等著吧,以后你自然會知道什么叫規矩!”

  母親見徐亞平也慫了,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馬笑天開了個緊急會議,他分析說:“那份特務名單和那年秋是否有牽連,我們暫時不能解除她的特務嫌疑。至于證人對她種種指證是否屬實,我們目前無法下結論。只有真正弄清證人生前是不是誤食了慢性毒藥,或是有人暗中給這個人下了毒?如果后者成立,那么這個暗中下毒的人用意何在?他是在暗中保護那年秋,還是另有企圖,我們無法確定。總之這個案子我們只有在證人身上找到答案。”同時要派人到那年秋的婆家小王村調查一下那年秋最近都和什么人來往密切——陌生人、不速之客,不得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他挪了挪屁股,瞅了大家一眼:“下面我宣布:那年生帶一組人即刻去往清河鎮,核實死者的真實身份以及生前的社會關系;另一組由小趙負責,即可出發去往小王村。”部署完畢,兩輛吉普車同時出發了。

  母親才知道這里根本不是什么戰犯管理所,而是臨時關押犯人的監獄。母親住進三人間的房子算是高級待遇了。她透過鐵柵欄看見對面那間大牢房,屋內只有一個大通鋪,十五六個女犯人七倒八歪呆在通鋪上。

  她們見送飯的人來了,先給牢頭兒把飯盛上。牢頭兒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高顴骨,臉上有幾個麻子,個頭不太高,但十分敦實。這個女人,人稱四爺,她曾是龍門的人,給龍爺當過保鏢。她盤著腿,坐享其成。屋里所有的女犯不得先動筷,個個排好隊,她得“雁過拔毛”。

  今兒是個改善的日子:饅頭、白菜、豆腐,里面有零星的幾塊肉,她從每個人的碗里挑出她愛吃的,而后大伙才開始吃。母親已換上犯人的衣服,編號108。她站在窗前,端著飯,邊吃邊看對面的四爺,讓人侍候著,直給她捶背。

  徐亞平說:“看見了吧,這就是規矩,即便你是中統的人到了這兒,也得管她叫聲四爺,這規矩就是規矩,除非你有本事讓她叫你一聲“那爺”。”王海燕一口飯沒等咽利落:“唉,你還別說,這個“那爺”二字聽上去氣魄之大,仿佛順乎天意。那爺,咱干了,我助你一臂之力。”徐亞平說:“你可別忘了,這規矩是一對一,勝者自然服眾。”王海燕說:“我給那爺助威,可算助他一臂之力。咋樣,你算一個吧?”“當然算一個,我豈能忘了昔日之辱。”

  母親心里有數,她們這樣說并無惡意,只是想有人能幫他們出出氣,降住這個生性霸道的四爺,讓她嘗嘗平白無故被人欺負的滋味。母親聽說了:“在這個院里,都要給四爺下拜,叫上幾聲四爺,不然就不會有好日子過。”母親天生性子剛烈,寧折不彎,好打不平,她一直學著想做一個圓滑的人,改一改自己的性子,可到了事兒上就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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