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占生讓母親下車照顧傷員,讓那個照顧傷員的戰(zhàn)士上了車,繼續(xù)往前追。
就在此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有個婦女抱著小孩驚慌失措的順著路邊往前走。只見穿長衫的那個特務追上去從她懷里搶過孩子,那婦女掙扎著想搶回孩子,被另一個特務用槍托子打倒了,那孩子被槍口頂著腦袋。
“別追了,在追孩子就沒命了!”這時劉占生距離敵人相差不足三十米,他見此情景,不敢冒然前行。他下了車,沖隨后趕來的吳班長他們揮了揮手:“別追了,放他們走。”他又沖敵特喊道:“對面的人聽著,孩子是無辜的,把孩子放下,我保證放你們一馬?!?p> 對方喊道:“等我們上了船,就還給你們孩子!”
劉占生眼瞅著敵人上了船,他們把孩子丟在了岸邊,用槍一直瞄著孩子,直到船開遠,僥幸逃脫。這場精心策劃的戰(zhàn)斗,就這樣出乎意料的草草結束了。
段國安把案子交給孔得勝查辦,是他精心策劃的一步棋,其目的是看出孔得勝的真面目。馬笑天并不知道段國安的用心良苦,他從八道溝返回軍管會,直接去了段國安的辦公室。沒等馬笑天開口,段國安坐在辦公桌前笑了一下說:“看來你是凱旋而歸了,說說吧,查到什么線索了?”段國安隨手給馬笑天一支香煙。
馬笑天接過煙,不解其意的問:“什么意思?跟我玩陰的?”
段國安拍老腔的說:“我要是不跟你玩兒玩兒陰的,就你這倔脾氣,能是“獵鷹”的對手嗎?”
馬笑天大驚:“難道潛伏在我們內(nèi)部的敵特,就是代號“獵鷹”?”
“對,就是“獵鷹”,所以我才演了一出戲,把你的專案組撤回來,讓這條大魚浮出水面。你暗中調(diào)查孔得勝,其結果都不能成為鐵證,只有讓他扮演一回鐵面無私的包公,他若是真包公,有重大嫌疑的余得水,就會被他列為重點懷疑對象,反之他就是代號“獵鷹”,我們就有機會拿到鐵證。”
馬笑天深思了一下,說:“如果孔得勝真是“獵鷹”,毫無懷疑那年秋被誣陷,就是他一手策劃的,可他的最終目的是什么?”
段國安十分自信的說:“很簡單,他是想把水攪渾,擾亂我們的偵查方向,而我們最終的目的,是想找到李宏達手中那份潛伏在我們內(nèi)部的特務名單,那年秋當然是他最佳人選,看來我們要委屈一下那年秋,讓她在監(jiān)獄多呆幾日,好好陪孔得勝把戲演完?!?p> 劉占生聽取母親的建議,把老孫五花大綁直接送去了軍管會。軍管會大門守衛(wèi)十分嚴格,不是誰都可以隨便進的。
段國安接到門衛(wèi)電話,他和馬笑天二話沒說快步趕到大門口,母親鎮(zhèn)定自如坐在卡車駕駛室里,眼瞅著劉占生把詳細經(jīng)過匯報給了段國安。母親當然功不可沒,段國安這才把目光移向母親:“老馬,快,先請那年秋同志去我辦公室休息,這邊我來處理?!?p> 馬笑天見了母親,什么也沒說,只是不自然的笑了笑,陪著母親去了辦公室。
母親沒客氣,進了門,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扔了句不軟不硬的話:“真沒想到我們竟然在這見面。”
馬笑天端過一杯茶,說:“我就不必解釋了,我想那年生會給你解釋清楚。來,來,先喝杯茶?!?p> 母親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把杯放到桌上。
馬笑天直挺挺的坐在母親對面,兩手放在膝蓋上,手指敲打著膝蓋,心不在焉的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
母親瞅了瞅馬笑天那張見棱見角的鐵青臉,說:“我有個請求,你能不能代表組織馬上給白古屯村公所打個電話,要求他們對我的家人采取保護措施?!?p> 馬笑天定了定神說:“你放心,我早已做好了周密布置,這件事,我希望先不要對任何人講,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了?!?p> 母親目光中充滿了感激,說:“你放心,除了你,我不會相信任何人?!?p> 馬笑天揮了一下手:“哎,這倒不必。我只是提醒你,軍管會內(nèi)部情況比較復雜,多長幾個心眼沒壞處。你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找不到我,你可以直接來找段國安,他是我的老上級,我對他還是比較了解的。好了,這件事咱們先不說,當務之急是你必須告訴我,你根據(jù)什么斷定敵特組織必定在三道坎對你們有所行動?!?p> 母親坦誠的說:“其一,察言觀色;其二,憑直覺;其三,要有自信,三者缺一不可??椎脛偕裆惓#鍪乱环闯B(tài),邏輯混亂。他違背常規(guī),擅自急于放我走,顯然必有陰謀,豈能瞞過我?好了,我也不想跟你細說了,我想知道你們準備什么時候收網(wǎng)?”
馬笑天很想聽母親往下說:“哎,不急,不急。我倒想聽聽你有什么高見,不…不,算是請教吧?!?p> 母親猜到了馬笑天目前并沒有掌握孔得勝和余得水身為敵特的有力證據(jù),只是懷疑而已,又何談收網(wǎng)。
母親笑了笑說:“好吧,我就班門弄斧一回??椎脛佼敱娨芽湎潞?冢喝熘畠?nèi)揪出內(nèi)鬼,給上級一個滿意答復。他所指的內(nèi)鬼無疑是殺害金茉莉和趙四的余得水。他心知肚明,你馬笑天已把余得水列為重點懷疑對象,余得水遲早會完蛋,他索性略施小計,當眾合情合理,一槍擊斃頑固不化的余得水,早早結案,以便實施下一步營救計劃。國民黨不惜代價營救被關押的徐亞平和四爺。徐亞平極有可能是個身為要職的特務頭子,知道很多秘密,甚至包括那份特務潛伏名單。至于國民黨為什么連四爺一起救,我想他們之間應該是兩股勢力合為一體,互相依賴的關系。監(jiān)獄戒備森嚴,絕不可能再出現(xiàn)類似劫獄事件。所以他們不惜血本,利用這次在監(jiān)獄舉辦的聯(lián)誼會,使用易容術,神不知鬼不覺混出監(jiān)獄,至于他們?yōu)槭裁匆莺ξ?,這種無厘頭的舉動,我現(xiàn)在基本得出一個結論:香月并沒死,她成了一名舉足輕重的特務頭子。在我相識的女人中,只有她對我恨之入骨,她是個十分歹毒的女人,為了發(fā)泄心中的仇恨,她會將人慢慢蠶食,直到這個人痛苦的死去。就我而言,我敢斷定,她這是受到了某種壓力,不得不改變計劃,把我調(diào)出監(jiān)獄草草的殺掉?!?p> 母親說到這兒,嘆了口氣:“好了,你們尋思一下吧,該如何收網(wǎng)。我呢,又累又餓,就有勞您行個方便吧?!?p> 馬笑天欣喜若狂,經(jīng)母親這分析,這個案子他終于理出頭緒了:“好,好。我來安排。”他急忙把后勤人員劉春秀喊了出來,把母親帶出了辦公室。
母親走后,馬笑天第一時間向段國安匯報了母親對案情的分析。段國安聽完,簡直驚呆了,這完全出乎他的預料。下一步棋該如何走,他們反倒拿不定主意了。眼下最難辦的是,該如何穩(wěn)住孔得勝,絕不能打草驚蛇。
段國安愣了一下,說:“事不宜遲,馬上把那年秋請過來商議對策。”
母親已料到這個案子一天不破,自己甭想回去。她從接待室邊吃飯邊想,敵特大本營十有八九就在縣城軍管會的眼皮子底下。往往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叫燈下黑。只要掌握了敵特大本營的具體位置,必須快刀斬亂麻,將香月拿下,不然,自己說不定要成了她的刀下鬼。母親做事歷來有她自己套路,她往往認為用最簡單的辦法來了事兒,也會有好的效果,不給對方翻盤的機會。
馬笑天把母親請回辦公室,他叫一個特勤人員守在門口,說:“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