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聽得玉成子的描述,心中也是驚訝。他雖不知鐵精鐵母是什么,可稍稍一想,便能猜到那都是極為難得的寶物。
這把飛霞劍,以如此多的重寶,耗費如此多的心血,方才成型。燕然可不敢生受,急忙對燕赤霞道:“二娃,快把劍給我,我去還給顧姑娘。這么寶貴的劍,我怎么敢要?”
燕赤霞聞言,哦了一聲,乖乖還劍入鞘,把劍遞給燕然。
燕然接過飛霞劍,便欲舉步去追顧玉蓉,卻在這時,玉成子開口說道:“且慢,你要把這把劍還給那個小丫頭?”
燕然停住腳步,回頭應道:“是。”
玉成子又問道:“你是覺得如此重寶,接受不起?”
燕然又點頭,答了聲是。
玉成子忽地哼了一聲,斥道:“婆婆媽媽地,忒不爽利!那小丫頭送你劍,你就接著,若是不想白拿,以后便尋一把更好的給她就是了。推推讓讓的,可不像個爺們兒!”
燕然一聽這話,便無話可說了,細細一想,也覺得玉成子說得在理,遂點頭受教道:“老師說得是,弟子就收下了。”
玉成子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這才像話嘛。明天比試,你就拿這把劍應敵吧,時候不早了,也該歇著了。”
說罷,玉成子轉身回房去了。
燕然也回到房中,坐在桌邊,看著飛霞劍,不由出神。他拔劍出鞘,借著昏黃的燭光,細細觀摩,卻見寶劍之上冷光爍爍,顯是鋒利非常。
如此寶劍,燕然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禁見獵心喜。他起身出門,便在院中練起劍來。這一把劍當真是把寶劍,燕然使來,只覺如臂使指,說不出的輕松寫意,體內的陽火,也在劍身之上暢行無阻。
“好劍!果真是好劍!”
燕然練完一路乾劍,靜靜站著,屈指一彈,便聽“鏗鏗”鐵鳴,經久不息。他不由得夸贊了兩句,這才回到房中,將寶劍細細擦拭,然后把劍插入鞘中。
“得找個機會,謝謝顧姑娘才是。”
躺在床上,燕然心中如是想道。
顧玉蓉贈劍,除卻表明情意之外,更是看燕然手無寸鐵,怕他比斗時吃了兵刃的虧。玄清上宗是持道五宗之一,以劍術和雷法聞名,門下弟子,也大多習劍。韓青林雖然不才,可手中的寶劍,亦來歷不凡,乃是他師父所贈。
而顧玉蓉這把劍,也并非是她本人打造的。乃是她的姐姐,位列玄清十席第六的顧玉棠,在顧玉蓉十五歲那年,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這把劍可不僅僅是寶劍那么簡單,更是一個少女的貼身之物,便是再好的劍,對顧玉蓉來說,只怕也不及“飛霞”。
燕然接受了贈劍,人情可就欠得大了!
只是燕然這時,并不知道這些。
他依舊該吃吃,該睡睡,渾沒有察覺,一個少女已對自己生出了情愫。因此,燕然這一夜睡得香甜,可顧玉蓉卻睡得有些忐忑了,心中老是想起燕然,那一抹身影,真是揮之不去。
直到黎明時分,顧玉蓉才堪堪入睡,沒睡一會兒,她就聽到外面有人敲門。昏昏然睜開雙眼,顧玉蓉問道:“是誰?”
“顧師姐,是我。”
門外傳來一陣女聲,顧玉蓉認得,這是青松觀安排來服侍自己的弟子,遂問道:“大早上的,有什么事么?”
那女弟子答道:“顧師姐,今天是比試的日子,觀主召集所有弟子,要我們去大殿外觀禮呢。我來問問顧師姐,你要一起去么?”
顧玉蓉聞言一驚,卻是想起今天正是比斗的日子,有燕然在,她如何不去。遂急忙起身梳洗,穿上玄清上宗的袍子,與那女弟子一同,來到了青松觀大殿。
大殿之外,是一處寬闊廣場。這本是青松觀祭天、祭拜祖師時所用的場地,此時卻臨時征辟,用來比武。足以見得,青松觀對這次比斗極為看中。
當顧玉蓉和那女弟子到殿外時,廣場之上,早已圍滿了人,皆是身著白衣的青松山弟子。顧玉蓉對這些人,視若無物,一雙眸子到處逡巡,只盼著要找到燕然的身影才好。
很快,她就找到了。
今天的比斗,燕然可是要上場的,自然不會遲到。早早地,他就隨著玉成子,在青松山門人的引導下,來到此處。因著玉成子修為極高,青松觀觀主尊敬他,便特意擺了一排椅子,讓玉成子就坐,他和沈來春二人,左右陪坐。
燕然和燕赤霞二人,就站在玉成子身后。
此外,那一排椅子后面,還站著冷于冰和韓青林二人。玉成子當初約斗時,可點明了要試試玄清上宗和青松山。玄清上宗自不用說,在此處的弟子只有兩個,顧玉蓉定不會上場斗法,就只剩下一個韓青林了。
至于青松山,則要有趣得多。青松山門下大弟子,并非冷于冰,而是另一個叫做遲勝的年輕人,便是燕然在幻境之中看到的,被冷于冰偷襲而死的那個。遲勝的修為,比冷于冰高的很多,已然開了七竅,度過陽火之劫,比之上宗門人,也不遜色。
若是遲勝在,那上場的自是他了。可遲勝前一個月,卻下山游歷去了,在場的青松山弟子,唯有冷于冰修為最高,且他又與燕家兩兄弟有怨,青松觀觀主便讓冷于冰下場比斗了。
其實,不管是遲勝也好,冷于冰也好,亦或是韓青林也好,兩宗都認為,這場比斗不會輸。畢竟三天前,燕家兩兄弟不過是一介凡人而已,又有什么本事,能取得勝利呢?
所以,沈來春認為自己今天,是勝券在握,因此表現得極為客氣,對玉成子拱手笑道:“道友,此次比斗,是切磋較技,須點到為止,不要傷了和氣。”
玉成子哈哈一笑,連道:“當然,當然!”
沈來春又道:“切磋的對手,便由你們挑吧。”
說話時,沈來春一臉自信,大有一副你盡管挑,我不會輸的氣勢。玉成子也不客氣,大手一揮,笑道:“這有什么好挑的,蘿卜青菜,還有什么不一樣的?”
沈來春的笑容,一下就垮了。
玉成子壓根兒沒想和他斗嘴,恁地辱沒身份,只譏嘲了一句,便不再看沈來春一眼,轉頭對燕赤霞道:“打傷你的是青松山的弟子,你就和青松山的弟子較量較量吧。”
“是,師父!”
燕赤霞雙手抱拳,躍躍欲試。
如此一來,比斗便算是定下了。青松山冷于冰,對上東海燕赤霞;玄清上宗韓青林,對上果禪寺燕然。強強對話算不上,菜雞互啄勉強可以形容。
因著只有兩場比斗,所以也沒什么八強四強,只青松觀主作為地主,起身說了幾句場面話,什么“點到即止”啊、什么“互相學習,互相進步”啊之類的,便宣布比斗開始。
燕赤霞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一聽到開始二字,便迫不及待跳到場中,叫道:“冷于冰,給我出來!”
眾多青松山弟子聽他叫陣,臉色都難看起來。
這比斗的場地,只長寬五丈,也沒什么擂臺,可謂簡陋。所有觀禮的弟子,就圍在場地周邊,燕赤霞大聲叫陣,他們自然聽得清楚。若在別處,燕赤霞這般囂張叫陣,眾弟子只怕早就叫好了;可叫陣的對象是自家二師兄,眾弟子也是臉上無光。
那冷于冰就在青松觀主身后,焉能聽不見叫陣?聞言冷哼一聲,雙足一點,又使了一招“登萍渡羽”,如飛一般,躍到場中。眾弟子見他如此拉風,皆是大聲叫好,喝彩不止。
燕赤霞卻冷冷笑道:“來得還挺快,等會兒可別跑這么快!”
冷于冰哼了一聲,冷聲道:“廢話少說,來吧!”
這二人,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哪還顧得什么禮節?當下各自拔劍,腳下一蹬,便向對方沖去。冷于冰看不透燕赤霞的修為,自持開了三竅,便迎面撞上,要將燕赤霞一劍斬落。
燕赤霞此時也不再遮掩,放開手腳,全力催動體內的靈氣,御使驚虹劍,使了坤劍的一招“山巒崩摧”,化劍為刀,向著冷于冰肩頭削去。
冷于冰畢竟是修門中人,雖然實力低微,可靈氣還是認得的。他從燕赤霞身上,感覺到了靈氣的氣息,當即便臉色陡變,叫道:“你不是凡人,你竟然是蓄氣……”
一個“境”字還未說完,燕然的劍便已削到,冷于冰眼見得劍光冷冷,只怕劍鋒落下,這一條胳膊就要不保!哪還敢分心?當即閉口不言,全力催動修為,撤劍回擋。
“當”地一聲脆響,那是劍與劍的碰撞。
靈氣乃是天地之力,陽火乃是肉身之力,二者之間,差距如同天壤。雖說人定勝天,可那也是集萬萬人之力,方能與天一搏。單單一人,在天地之間,實在太渺小了。
冷于冰一介三竅修士,又如何能夠擋得住燕赤霞這個蓄氣境,能吸納天地靈氣的修士?只一劍,他便覺得一股大力傳來,耳聽得“吭”地一聲悲鳴,手中那一把長劍,竟被硬生生地,斬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