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沖……風歸心下覺得,這孩子雖然年紀大了些,倒是有些靈性。只是赤水南國歷來鎖國自立,靠海吃海……罷了,他抬頭對門房老頭說:“周伯,你給他們安排下。現在人少,后院尚未打掃,阿慧就暫且先在東廂找間屋子住下。丁沖和你做個伴,在前院住下吧。平日里,阿慧就負責燒飯洗衣,采買和打掃就由你來安排吧。”
說罷,取出些銀兩與他,讓他暫時當個管家。
周伯一一應下,當即帶了兩個孩子離開,心里盤算著,這也得去扯些布匹,給這倆孩子做幾身衣裳。看東家給了銀子,便猜得出并不是個吝嗇的,也就不敢怠慢。吃穿用度也不用太剩,還有些富裕。
之后,幾日平淡。
新的別院,三進三出。在幽州城里,算不得大宅,卻也是富裕人家的標配。盤下這個宅子,用去了不少銀錢。
風歸沒打算再招些傭人,人多眼雜。連著小姐撿回的兩個孩子,不過才五個人,因此偌大的院子略顯清寂。
跟周伯詢問過之后,知道這老頭兒早先自己開了一間雜貨鋪子,膝下只有一個獨子,十年前被離國征兵去了邊關,許久未有音訊。老伴念子心切,久了成疾,散盡家財也沒能挽回發妻的一條命。后來,周老頭便靠著給人看護院子得以為生。
風歸便把這管家的活計,托給了周伯,月錢也增加了不少。又許那兩個小的,管吃管住,再按照市價給些下人的月錢。三個人自是感恩戴德。這院子里便也其樂融融。
周伯覺得這屋子換了主人,東家兩位都是心善的,又來了兩個孩子。心心念著生死未卜,杳無信息的兒子,看著眼前的少年少女也有了移情的父愛如山。幾日下來,兩個孩子都給收拾的干干凈凈,吃得飽,穿得暖。氣色與剛來時大相徑庭。
宅子又人管理,小姐這幾日又閉門不出。風歸安排周伯,每天定時送飯到西廂,切勿打擾。之后,自己便一個人上街打探消息去了。
話說,這傳說中的刀劍大賞,尚有半月才正式開始。城里的人也越來越多了,鑒于此,這宅子的入手價格,比著之前貴了許多。城里的客棧也變得搶手起來。風歸斂了氣息,在人群走游走,發現了許多高手的存在。也有很多異域面孔,想來都是奔著大賞來了。
幽州城南正午門內,對著的是一個巨大影壁。本來這影壁只是在府宅內才有,但幽州城這一個也是有些淵源。據說,幽州城最早原本就是一座府邸。正午門便是這府邸的前門。歷史更迭,如今遺留的便只有這影壁了。
影壁前面刻著刀劍大賞的碑文,背面則是張貼最近的官府榜文。
風歸立在影壁之前,上面刻著的碑文,他很早以前,還是在師父的書房里,便見到過這碑文上的內容。
每隔三年,便會召開一次刀劍大賞的山會,稱為三山,并算不上刀劍大賞。三山更像是鑄劍師的節日。在三山會上,來自陸洲大地,也有些來自外面世界的鑄劍師、匠人們,會帶著自己的新作來此比試。也就是說,三山上,幽州會頒發一張新作排名。排名越是靠前,越是能夠賣出高價,并且也會提高鑄劍師的聲望。
只有九年一度的三山會,才稱得上是真正的刀劍大賞。
刀劍大賞也不再只限于鑄劍師的新作,而是更廣范圍的兵器。當然僅限于現世的部分,隱世的那些無從考證。更是會出一簿天下兵器譜。
另外,也會有技法的爭斗,爭奪“天下第一匠”的稱謂。
風歸靜靜地看著碑文。心下道,師父說的沒錯。刀劍大賞的本質已經變了。說白了,便是兩界王者的爭奪。一個是用劍者,一個是鑄劍者。換句話說,便是比武大會和鑄劍大會。
帶動的周邊行業就更是數不勝數了。其中,自家小姐最為中意的,怕便是這材料的交易會和拍賣會了。
思量間,有官家來貼文榜。
風歸轉到影壁后面的時候,前面已經聚集了很多人。目力強大,硬是在遠處看清了碑文的內容。
卻原是通知將要參加刀劍大賞的武人和匠人,去府衙登記,并領取參賽的信物。
這么早……
回到宅子的時候,愣了一下。小姐正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吃著點心茶水,精神很是不錯,像是已經出來很久,也收拾妥當了。周伯也在一邊,兩人有說有笑。
見到風歸回來,趙家小姐笑道:“回來了,正等你。”
風歸點頭。見小姐起身,便跟著一道去了西廂。
西廂共有三間。門前有廊,進門本來是個廳,有桌有椅有案。墻上四幅屏,乃是“四君子”梅蘭竹菊,并非出自名筆大家,但也清新雅致。但是現在已然變了樣子。只留了兩只圓凳,椅子不見了蹤影,屋子里三面擺滿了貨架,堆滿了瓶瓶罐罐。中間是幾張桌子拼成了一個巨大臺子,如今倒是整潔,但依然擺放著幾樣精巧的器具。
小姐近到桌前,打開一個小箱。這小箱風歸之前見過,是前幾日送來的貨品之一。方方正正,比著郎中的箱子小上一些。前有搭扣。趙小姐抬起搭扣,打開箱蓋。
整整齊齊一箱子白瓷小瓶。白瓷透著晶瑩釉色,鵝頸圓肚,上游陽文雕花,很是精美。
“這幾日忙著趕工,沒來得及說。”小姐拿起一個小瓶,取開塞子,遞給風歸。
風歸取過,在鼻子底下一過,雅致清香撲鼻而來,久久不散。這種香味從未聞過,就像是森林里偶然盛開的一朵蘭。
“上好的調香。”趙小姐笑得更加燦爛,“之前在城內,去了萬寶閣,看到有滄瀾國獨有的翠墨芝蘭草,恰巧我這里有之前在錦州尋到的瀾海星晶石。這兩種東西,正是盛名在外的香液——‘星海之蘭’的主要材料。不過,這是沈家不傳之秘,我便做了些改良。也不好叫它原來的名字,便給它起名叫——‘瀾翠’,你覺得可好?”
風歸對這些東西完全不在行,即便是跟著小姐這些年了,仍然不知道她每天忙來忙去的,在做什么。像是藥師,又不像。但小姐說好,便應該是好的。“好。”
“走,去萬寶閣,賣錢去。”趙小姐取了幾只瓶子出來,放在身上,又復合上蓋子,將那箱子置于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