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泣雅神情復雜地看著離她不到一尺的少年,正雙手噴出兩道巨大的氣柱將風卷死死擋住,雖然很吃力,卻令它分寸不能進。
見是擋住了,孟今生轉過頭來,對她微微而笑。
玄泣雅還沒想怎么面對小屁孩,下一瞬,判官們反應過來,感到了第三股力量出現,立馬判勝負,主判官探手一抓,同時大喝一聲:“誰家的兒郎,如此不懂規矩?竟敢藐視賽事規則,吃老夫一掌!”
一只平華無奇的手拍了過來,但孟今生知道,那是因為所有的力量都凝在了上面,絲毫不散,才有這看似無力卻被拍中是必死無疑的力量。
但他躲不過,或許判官本人并不擅長速度,但巨大的境界之差,判官剛說完,這只手掌就離他不到兩尺距離了。
他眼前忽地一閃,孟今生以為必死無疑了,也說不清心中是什么感覺,但他覺得一定沒有后悔吧?
“嘩啦!”
場上忽然揚起了濃厚的煙塵,幾乎遮蔽所有人的視野,孟今生抵擋的風卷無聲無息地在消融,一只手從他左側伸了出去,握住了眼前這手掌的手腕。
身在場中,憑借第七識,孟今生勉強看得清,主判官的整只手臂兩個瞬間脹大了一倍多,然后恢復正常,似乎準備傾瀉出的力量被硬推了回去。
一聲冷哼傳去,主判官身子一震,眼中閃過極大痛苦。
玄泣雅靠近孟今生輕輕道:“小屁孩,你又闖禍了,你把我的暗衛都引出來了!”
暗衛開口打斷道:“小姐,我們先行退下吧,以免有人趁亂暗算,這周圍隱藏了不少高手!”
剛說完,忽地眼前再一閃,煙塵更濃厚了,讓孟今生錯覺般的以為自己是被埋在沙堆了。
一只手又伸了過來,兩只手膚色不一樣,明顯是另一個人,而暗衛也馬上抽出另一只手對了上去。
泥土黃色的光波相撞,眼花繚亂間,兩只手幾瞬就過了上百招,但散發的余波都被穩穩控制在兩人間,絲毫沒擴散出去。
暗衛的聲音響起,“嗯?開山六式,鬼面?他是圣主之子?”
一道刺耳,難聽似鋸木頭般的聲音回應道:“你應該喚他為太子殿下。”聲音頓了頓,“你就是容奈?呵呵,不虧是排得進玄雷族前十的暗衛!還讓我鬼面吃了個小虧,浪不虛名,浪不虛名啊!”
“什么?”暗衛忍不住驚呼一聲,卻似乎不是因為鬼面之因,“你也名不虛傳,容某佩服,你看,我們各退一步如何?”
“閣下高見,我正有此意!”
孟今生看得清時,兩人早已不見。而臺下只有渺渺十人知道臺上在極短時間內發生了一場大戰。
主判官陰聲怪氣地判了勝負,宣布兩個時辰后進行最后的赤冠之爭。孟今生雖然犯規,但不知道為什么并沒有被剔除資格,眾看客雖然憤憤不平,大嚷大吵一頓,最后卻也無可奈何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
玄泣雅定定望了他幾眼,有感激,有黯然,也有責怪,總之神色復雜,反正以他這般簡單的人是很難看懂的,到最后她想說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幽幽一嘆,什么都沒說,索性回了房舍休息。孟今生心情也甚為復雜,也打算回去恢復一下能量。
一路走去,奔走相告的行人們都在談論賽事,他放慢步子,一邊聽著他們如何如何哀其不公,一邊又忍不住贊嘆他的厲害。
似乎是虛榮感,似乎是滿足感。
孟今生笑了笑,直視著前方,眼中有得意無比的目光,突地,就在拐過一個轉角時,一個人兀地站了出來,站在了他的面前。
“孟侍領,你好像很自得啊?”管家的神色有些凌厲,不似她平時的和藹可親。
孟今生一愣,大概知道她說的是什么,隨即無奈道:“我怎么了?正處少年,不應該一往無前嗎?大好男兒難道要畏畏縮縮的?”
管家倒是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這個說法,“男兒的確自當如此,只是你不覺得你太出格了嗎?赤水賽進行到現在,最后的相爭竟然出現在玄雷族的一個小小的侍衛上,孟侍領,老身并無看不起你的想法,只是大族臉面比性命更為重要,我們不能讓暗中的人看了笑話。還有擂臺爭斗一事,玄黃宗也罷了,玄雷族不怕他們,況且還在規則內,但你如此下手會很容易遭人詬病的。再來說說公羊伊那一戰,若你只是僅僅傷了她,公羊氏族的人也不會怎么樣,可是,有眼力的人都知道,食人花出大問題了,你可知,為了養活那朵食人花,公羊族跟其余四族,甚至向圣朝都買過借過很多東西,你不知內情,那朵食人花牽扯到未來太多事,而這些事情是小姐也不知道的。”
孟今生沉默,隨后淡淡道:“爭了好名次,反倒是給玄雷族惹上大麻煩了?你直說吧,那朵食人花到底出勞什子問題了?”
“于事無補,于事無補啊!”管家重重嘆了口氣,繼而憂心忡忡道:“食人花的花頭刺是保護自己用的,我從未見過,也從未在記載上見過,花頭刺竟會射出來,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是老身見識太淺薄了!”
這可能嗎?明顯不,如她這般年紀,雖然不一定生在大族,但肯定在大族活了很多年,怎么區區連這些都不知道?
“按你所說,如此珍貴之物,公羊族族長,幾大長老,他們也會允許她拿出來參賽?”
“公羊伊的父親是這一代的族長,他自然希望女兒能夠接任他的族長之位,否則一個幾乎無攻擊力的木靈如何撐到決賽?”管家先是冷漠又警惕地解釋,隨后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凌厲開始變得警惕。
孟今生不知道那里說錯了,導致她對他的身份感到懷疑,而更危險的是,他甚至能感到管家手掌有淡淡的火能量開始凝聚。
管家低沉喝道:“孟今生,你到底師承何處?師門再偏僻,再不問世事,怎么會連赤冠的意義都不知道?!”
“就如你之前說的那樣啊,不過我不知道那里的地名叫什么,我們師門的人很少出東荒活動,我就更是從未踏出過深山,師門的人也從未有人給我說過,所以我才不知道赤冠的意義。”
孟今生說的基本都是真的,只不過地名不一樣罷了,他努力保持著鎮定,放松自己,坦蕩無畏地直視著他,讓自己看起來是知道,可信的樣子,但他終究有過思考,有過不知所措,導致出現了那幾瞬的茫然。而管家此等年紀,此等修為,何等世故老練?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茫然。
“嚯!”
管家赫然抬起手掌,不可逾越的境界之差,呼嘯的火能量即使不釋放,那散發的酷熱也足以讓孟今生承受不了,不到片刻,便大汗淋漓,全身濕透,衣服焦了大半,但還未真正傷到他。
他的模樣……
管家瞇著眼睛,似在思量,又似在審視,暗嘆一口氣,腦海閃過小姐偶爾偷偷看那少年歡喜的模樣。
良久……
管家緩緩放下了手,淡淡解釋道:“公羊伊不是有力繼承人,但她一旦奪得赤冠,加上父親的關系,族長之位便唾手可得。這也是小姐為什么如此拼命的原因,小姐雖然已經被預定了未來族長,但議論頗多,競爭也大,這本應是天隱境才開始的爭斗,她還是太年輕了,老身也不知道族長這么做的深意是什么!”管家轉身走開,臨末,語氣很是意味深長,“好好對小姐,不要辜負她,你自己也好自為之吧!”
孟今生站在原地思量許久,卻是一片漿糊,直到涼風吹來,才驚覺他是赤裸著上身的,下身只剩一片遮羞布。此時再細心聽去:隱隱的嘲笑聲傳來,頓時臊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