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靈送完匣子，回到寢殿，看見的就是子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嚇得他連禮都顧不得行，快步走上前去查看。
“陛下，怎么了？”阿靈看子善眼睛還睜著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而子善從噩夢中醒來，看到的就是阿靈的一張大臉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孤無事，莫要一驚一乍的?！弊由频穆曇衾淠臎]有一絲感情，聽的阿靈都一愣。
“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詫異于子善突如其來的不正常，阿靈擔心的再次詢問。
“孤說了，孤無事！”子善猛地坐起來，言語中有明顯的不善。
“你出去，孤要靜一靜?！?p> “諾?！卑㈧`規規矩矩的行禮，快速的退出殿內。
自從阿靈服侍子善以來，就從來沒有對阿靈說過一句重話，而今天子善的態度明顯嚇到阿靈了。
子善的和善是出了名的，阿靈第一時間反應就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或者惹到子善了，導致子善如此不快。
不過，未等阿靈想多久，子善就自己收拾妥當出了殿門。
“請衛先生進宮?！弊由仆鶗糠较蜃呷?，吩咐阿靈去把衛衣召進宮。
“陛下，如今衛先生怕是在已經吃夕食了。”阿靈習慣的勸阻子善。
“阿靈，孤知道你的好意，但是，不需要你時時刻刻的質疑孤的決定?！弊由仆蝗煌Ｏ虑斑M的腳步，轉過身來，死死的盯著阿靈。
“奴婢這就去。”阿靈膽子小，勸一句已經是極限，而且還是看在子善向來和善的份上。
如今子善面無表情，他可是怕的緊。
阿靈快速的找黃門去請人，又一聲不吭的跟在子善身后。
作為皇帝身邊貼身服侍的內侍，自然不是事事要他親自做的。
子善走到書房，整理儀容，滿臉肅容的正襟危坐在書桌前，目視前方，等著衛衣的到來。
此時的衛府，衛衣正在陪著父親吃飯，衛衣是縱橫派的嫡系傳人，他的父親自然是如今縱橫派的話事人。
衛衣自幼喪母，父親獨自撫養他長大，為了不使他受委屈，父親一直未再娶。
衛衣感念父親的恩情，每日晨昏定省從不短缺，倒是把孝道做了十足十。
正吃著一半的衛衣，突然見府中仆役步履匆匆的趕來，衛衣眉頭有些皺緊。
他一直不允許府中人來打擾天天與父親吃飯，因為父親年紀已經漸大，身體機能的退化，讓父親吃飯已經不是很有興趣，這么一來，父親沒胃口是肯定的。
“衣兒，不要生氣，看看是怎么回事，小深不會無緣無故來的?！钡故切l衣的父親開了口。
“衛深，出什么事了？”聽到父親的話，衛衣也平靜下來。
“公子，宮中的內侍來府了。”衛深也知道自己打擾了主人的進餐，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稟報。
“內侍來了？你服侍老爺吃飯，我去看看。”聽聞內侍來府，衛衣便顧不得父親，吩咐衛深服侍父親，又和父親告了罪，便步履匆匆的往堂外走去。
“可是陛下有什么事？”剛見到內侍，衛衣就劈頭蓋臉的詢問。
這個時代從來沒有閹黨亂政的事情發生過，大眾對內侍也沒有什么敬畏之心尤其像是衛衣這種與國君極為親近的臣子，內侍更是不敢拿喬，否則在皇帝面前說幾句，自己的小命就要玩完了。
“大人，陛下請您進宮呢?！蹦切↑S門極為恭敬的行了禮，才說了此行的來意。
“陛下宣召我？等我換身衣服?！毙l衣有些詫異，他教子善也近十年了，從來沒有發生過在授課時間以外宣召他進宮的事情。
很快，衛衣收拾好自己，和內侍急匆匆的前往皇宮。
衛衣緊趕慢趕，也足足用了兩炷香時間才趕到了皇宮，到了書房，衛衣正看見阿靈有些焦急的眺望著。
眼看著衛衣來了，阿靈疾步上前迎接。
“大人，您可算是來了，陛下等您半天了！”阿靈一股子焦急的語氣。
內侍一般習慣于管所有尊敬的人，除卻皇室，叫做大人。
“阿靈，可是陛下出了什么事？”見到阿靈這么焦急，衛衣本能的覺得事情有些復雜了。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陛下的脾氣不大好呢?！卑㈧`苦著臉回答道。
“別擔心，我去看看。”簡單了解了一下，衛衣推開門板，走了進去。
“臣，衛衣，拜見陛下?！彪m然名義上師生，可是近十年，衛衣還是不曾失禮過。
“衛師請起。”這次子善并沒有回禮，而只是簡短的請衛衣不必多禮。
又抬起手，示意衛衣坐在對面。
“陛下，急招臣入宮，可是有什么事情？”衛衣坐下后，迅速開了口。
這就是衛衣的做人態度了，他雖然沒有在國朝做著任何一個官兒，但是很清楚一點，沒有君臣奏對是皇帝開口的。
“孤記得，衛師是縱橫派的人對吧?！弊由频穆曇粲行┨摶媚獪y。
“是，陛下好記性。”衛衣不知道子善問這個天下皆知的問題是什么意思，只好象征性的應了一句。
“衛師是縱橫派嫡系傳人，可據孤所知，晉國這一枝的縱橫派，并不是主枝很受待見吧。”子善的聲音越來越淡然，讓人憑空聽不出喜怒。
“陛下想說什么？”衛衣深吸一口氣問道。
他很清楚，子善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大晚上把他宣進宮，只為了和他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
“縱橫派主枝在商國，是當年由安幽子創立，一直是在商國傳承發展，直到五十年幾年前，您的父親不知為何，率部分縱橫子弟來我晉國生根發芽?！?p> “孤皇祖父，天性仁慈，留下了您的父親，甚至并未追究您父親的來意。”
“可是，孤左思右想，衛師您的父親不光僅僅是為了傳播本門學說而來吧？”子善一口氣說完后，一雙平日里漂亮極了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衛衣，讓衛衣感到莫名其妙的一股很大的壓力撲面而來。
“陛下所思所想，皆無錯漏，那么陛下您到底想說什么呢？”衛衣沉默良久，問道。
“縱橫派是否為孤所用？”子善擲地有聲的詢問響徹整間書房。